下一刻,三個身穿白蟒服的錦衣捕快騎馬率先趕到,沒有任何廢話直接拔刀。

刀氣如雷霆驟至,寒光一閃,三個白衣侍女的脖子上浮現三道紅線,捕快們收刀立馬,直到這時白衣侍女才鬆開握劍的手,殷紅的鮮血從脖子間噴湧而出。

這一刀實在是太快了,快到刀鋒滑過,卻沒有染上一絲鮮血,白衣侍女們才剛剛拔出劍,就已經沒有了出劍的機會。

白一寒回頭看到這一幕更是膽寒,不過好在此時他已經跑的很遠了,自覺沒有了危險。

紫金馬車中伸出一隻潔白如玉的手,纖細的手指中夾著一兩碎銀子,下一刻,玉指一彈,碎銀宛如一道白色閃電,嗖的一聲穿過數十丈的距離,精準地打在白一寒的後背。

“噗!”

五品境界的白一寒口吐鮮血,嚇得幾乎魂飛魄散,一個踉蹌差點摔倒,不過他倒也有幾分狠勁,不顧經脈受傷猛地一提內力,縱身遠去,連句狠話都不敢放。

紫金馬車停在了醉仙樓前,一位錦衣捕快上前道:“車上乃秦王之女,我大宋冷月郡主,爾等還不快快下跪!”

百姓聞言紛紛下跪,不少人喊道:“求郡主救救顧捕快!”

“顧捕快是個好人呀,他為了我們才受傷的!”

“郡主大人……”錦衣捕快皺眉,大聲斥道:“放肆,爾等不得喧譁!”

聲音頓時一靜,然而下一刻,一道如空谷幽蘭般的聲音自馬車中響起。

“宋人之天下,如何不讓宋人說話?”

所有的錦衣捕快包括隨行的數百玄甲鐵騎立刻下跪,不敢再說一句話。

一隻手掀開簾子,走出的卻是一個錦衣少年,氣宇軒昂,白淨秀氣,眼中有著一絲玩世不恭。

他砰的一下跳下馬車,然後伸出道:“姐,我扶你.”

馬車中再次走出一道身影,下跪的百姓們有的忍不住抬頭,下一刻神情一震。

乖乖,世界上竟然有生的這麼好看的女娃子?只見馬車中走出的女子,面板雪白,五官無比精緻,每一筆都彷彿精心打磨的傳世之作,三千青絲隨風而舞,彷彿仙國的公主從古畫中走出。

更讓人印象深刻的是她眉心處的那一點冰痕,雖是胎記,卻宛如神來之筆的點綴。

不過奇怪的是,現在雖然已經是秋天,但天氣還沒有那麼冷,她卻已經披著一層白色大氅,若說她體弱多病,剛剛的出手卻又雷霆萬鈞,一兩碎銀就打得五品境的白一寒重傷逃竄。

冷月郡主走下馬車,她並沒有理會弟弟秦良伸出的手,而是環視一週。

顧陽和她對視了一眼,她的眼睛很特別,不像尋常女子那般溫柔靈動,而是彷彿一汪深潭,細細看去,卻又吞吐氣象萬千。

冷月郡主秦如霜!只一眼,顧陽就確認了她的身份,見過她的人總是難以忘記這個奇女子,未來的大宗師,宋國的鎮國之柱,常年霸佔天榜前三的槍神秦如霜!即便是在沉淵魔劫時,魔帝沉淵橫壓一世,無人敢試其鋒芒,群雄失聲,便是眼前這個女子,扛著秦王戰旗,率領十萬雄兵,欲逆伐魔帝,用手中之槍,生生扛起了宋人快被打斷的脊樑。

就連魔帝沉淵都稱讚她說,若是再給她十年,當讓天下鬚眉盡低頭!秦如霜望著有些尷尬的弟弟,淡淡道:“身為秦王世子,你首先扶的不應該是我,而是這些跪下的百姓和士兵.”

說罷她搖搖頭,朗聲道:“都起來吧.”

錦衣捕快和玄甲士兵都起身,但百姓們還紛紛跪著。

“郡主姐姐,您這麼漂亮,能不能救救顧陽哥哥?”

一個小女孩忍不住懇求道。

秦如霜彎腰扶起她,摸摸她的羊角辮子,道:“姐姐盡力.”

說罷她身形一閃,瞬間出現在顧陽身前,宛如移形換影,而身後披著的雪白大氅卻沒有一絲飄動。

此時的顧陽已近乎昏迷,臉色蒼白,嘴唇凍得發紫,連呼吸都透著刺骨的寒氣。

她伸手搭在顧陽脈搏上,探查情況,眉頭卻漸漸皺了起來,神色凝重。

秦良看見姐姐的手搭在這個滿身血汙的年輕捕快身上,眼中有著一抹驚訝,他可是知道自己姐姐其實一直有潔癖的毛病,除非至親,否則一般是不會和別人肢體接觸的。

“拿璃龍金丹.”

秦良愣了一下,勸道:“姐,這可是南蠻上貢的極品丹藥,就算是陛下都沒有幾枚,你——”秦如霜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他便嚥下了所有話,乖乖從懷中掏出一個羊脂玉瓶,小心翼翼地倒出一粒龍眼大小的金色丹藥。

秦如霜喂顧陽服下,然後輸送內力替他化開藥力,不一會兒顧陽的臉色就好看了許多,呼吸也平復了。

他睜開眼,笑道:“多謝郡主.”

秦如霜深深看了他一眼,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寒氣攻心的痛苦,璃龍金丹只是讓他暫時清醒,卻並不能減輕他的痛楚,然而這個年輕捕快剛甦醒,卻仍然笑得出來。

“你沒有愧對自己這一身官服.”

秦如霜望著顧陽,眼中有著一絲讚賞,繼續道:“顧陽,不用謝我,你也清楚自己的情況,寒毒攻心,無可救藥,我救不了你,你可還有什麼心願未了?”

顧陽苦笑,確實,想要化解玄冥神掌的寒氣,只有一個辦法,就是修煉一門至剛至陽的內功絕學,比如號稱武道雙絕之一的《九陽神功》,但如此絕學,就算是冷月郡主秦如霜,也拿不出。

但是真的很不甘心呀……“就不能再搶救一下?”

即便聰慧如秦如霜,也不禁一愣,半響才搖頭笑道:“能坦然自己對死亡的恐懼,你倒也是個妙人,可惜了.”

“哈哈開個玩笑罷了,有酒嗎?”

顧陽掙扎著站起來,擺手笑道,雖然只是一個小捕快,在郡主面前卻鎮定自若,毫無拘束。

秦如霜從腰間取出一個碧玉小壺,道:“我自幼體寒,家父便找人為我釀造了這玄冰烈火酒,偶爾小酌,現在裡面還剩下一些,你若是不嫌棄——”顧陽一把奪走她手裡的酒壺,笑道:“不嫌棄.”

說罷他仰天喝了一大口,烈酒燻得他滿臉通紅,一時間竟覺得體內的寒意都淡了幾分。

“痛快!心願滿足了,多謝了.”

顧陽擺擺手,轉身就要離開,路過那群還跪著的百姓時,笑道:“鄉親們,逢年過節,多給我燒點紙錢,我怕下面通貨膨脹.”

百姓們雖然不知道什麼是通貨膨脹,但一個個都眼含熱淚。

望著那個踉蹌獨行的身影,秦如霜心裡突然湧現出一股衝動,脫口而出道:“等一等!”

顧陽停下腳步。

“你家中可有孩子,你若想讓他習武,我送他進名門正派,若是想讓他習文,我保他進國子監,將來入朝為官,成為我大宋棟樑!”

“謝了,顧某無後.”

“那你可有家人?”

“……有個妻子.”

秦如霜望向弟弟秦良,道:“你親自駕著我的紫金車,送顧先生去見他妻子.”

秦良訝然道:“姐,這可是陛下特賜的紫金車,非王室中人不能乘坐——”望著秦如霜清冷的眼神,他無奈道:“好吧,反正是你的東西,就算運大糞也隨你.”

說罷他彷彿怕秦如霜打他,立刻逃到紫金馬車前,然後帶著顧陽離去。

顧陽走後,秦如霜對著一位錦衣捕快道:“郭江,白一寒已經受了傷,跑不遠,你立刻帶人追捕,發現了不用上報,立地斬殺!”

郭江猶豫了一下,道:“郡主,他父親——”“白驚沙再大,也大不過我宋國律法,他若不滿,我連他也抓!”

“諾!屬下一定提著白一寒的腦袋來見您!”

郭江渾身熱血沸騰,只覺得跟著郡主真是痛快,哪像以前,顧慮重重。

秦如霜卻搖搖頭,道:“不是提頭來見我.”

她伸手指了指那些臉上還殘留著一絲恐懼的百姓,沉聲道:“是見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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