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遼起了身,也沒與他爭論對錯與怎麼選擇,只淡淡的反問道:“若將來徐州為圖蜀益或涼州,將馬孟起出賣,壽成也能贊成嗎?!壽成希望與徐州的同盟僅僅是此,所有盟圖,脆弱不堪,只為一州利益便可盡情出賣?!今日賣軍師,明日賣孟起,如此便可助徐州得天下!?”

馬騰狠狠一驚,冷汗不禁從背後落了下來,沉默良久不語,方喃喃道:“我觀司馬懿恐有叛心……倘他將鄴投曹操,奈若何!?”

“他不公然叛徐,徐州絕不會公然賣他。”張遼淡淡的道:“若我今日開了這個壞頭,女公子如何饒我?!當初主公已做背義之事若干,天下賊之也,至今仍受詬病,如今還要再接力嗎?!壽成,行事可以用手段,但不能完全不擇手段啊!主公已反悔歸正,徐州也已矯枉矣。萬萬不可再開不義之端。”

馬騰已有些後悔說了輕狂的話了,好半晌都不語,又過了半天才道:“……我聽說過,當初女公子為得司馬氏所作的努力,不捨,也是應該的……”

“並非是因為不捨。”張遼道:“而是不能捨,不管他是不是有司馬懿的價值!”

馬騰低下了頭。

張遼嘆了一口氣,道:“女公子屬下部下之間有些齟齬,有些人天生不對付,或是因各種原因不對付都很正常。但要藉助敵人手段將彼此置於死地,這是禁忌!尤其是出賣隊友與敵人之事,不亞於投敵之患!絕不可開這個頭!壽成,剛剛汝言,遼只當沒聽見。往後,再不可起這番心思!今日你賣人,他日便是旁人賣汝人頭!不義之舉,其無後乎?”

“……”馬騰點了點頭,脹紅著臉不說話了!

本來想陰一把司馬懿的,結果一番話把自己搭進去了,顯得自己跟小人似的,不禁十分後悔口太快!

他有些鬱郁,便先駐紮在了張遼營中,先盯緊了程昱的後方大營,並觀袁譚之變!

張遼暗暗的在心中嘆了一口氣。沒一個是省油的燈啊。司馬懿是,馬騰恐怕也是!

張遼也必須得暗暗的防備一下馬騰了。這老小子,十分不老實!雖然實力不強,但他若是腦子發昏之下,背刺自己,那就搞笑了!

這老小子,投機的過了頭,會做出什麼事來,還真不好說!

張遼不得不防。

心累的不行!

或許這就是大將在肩的責任吧!內部的爭鬥往往比外部更激烈。至少對他來說,他從未覺得打仗這事有什麼難的。不就是捨生忘死的直接幹就行了嘛。但是,己方人員的各種小心思,猜來猜去的,真的累!比打仗累!

只說袁尚在幷州聽聞袁譚要借道來打自己,情急之下便去了一封信給袁譚。

信中說,當初也曾與兄長說過,有呂氏曹氏虎視眈眈,若見機,則可兄弟聯手共抗敵,共圖冀州之事,只將兄弟之爭暫時擱置,兄長怎麼能背棄前言?莫非都是詐矣。

又說了借道之事的利害,以及一旦開戰,青州空虛,可能會被趁虛而入的事情,尤其是袁氏本四州,現只有兩州,倘若被人共圖,袁氏哪還有容身之處?到時,兄弟間連分都不必分個嫡庶了……

袁尚這信不僅說了道理,前情,還用了感情,意欲感化一下袁譚,先對敵人,不要總是盯著兄弟。

然而,袁譚收到信的時候只狠狠的撕碎了。

“與當初比,情勢已變,曹操大敗,元氣大傷,呂氏父女俱在許都,此時恰是兄弟分個你死我活的天賜良機,若生生錯過,譚,何時定正統?!”袁譚連連冷笑道,“吾誓與兄弟定勝負,分生死!讓老天將吾二人分個明白,究竟誰才是繼任之人!譚將率精兵誓殺袁尚這篡改父親遺志之狗賊!”

袁譚是鐵了心要與袁尚誓分生死,並且認為現在就是天賜良機,就想趁著曹操大敗,呂布父女又都在許都的機會,先把袁尚搞定!

殺了袁尚,拿了幷州,冀州和幽州再慢慢拿回來,並不難。

他堅定的認為只要分了嫡庶,之前大戰失去的信心,以及人心都會回攏到他身邊,不會再像之前那樣破敗,總是被人叛去了!

他不光要拿回地,而是要先拿回人心!

哪怕是沮授的信,他都不肯拆開看,甚至與左右道:“以往觀他,只覺他忠義有嘉,雖言語極端,然卻對我袁氏十分忠義也,如今回看,他竟還活著,並在曹營為曹軍說話,呵,好一個權略之士!”

言語中的譏諷之意,溢與言表,彷彿沮授自詡為嘉士,但到現在還活著,就是有原罪的,彷彿沮授不自盡,都是有錯的。

袁譚此言實在太刻薄,以至於他身邊有心想要勸上兩句的人,都有些齒冷。

謀士忠義是謀士自己對自己的標準,而以人主之身,卻偏要以此要求謀士,這種只叫刻薄寡恩,根本不將謀士當人。

謀士對於忠義的人主也是有要求的,至少要求他們不能只要求屬下為忠義而忠義,那與狗有何區別!?

自己先不當人了,不將人當人看了,還要求這個那個的道德標準,這袁譚真的書讀的太死,根本就沒有讀通,或者說,根本從不會從屬下的角度去思考問題。

這樣的人,還能對他有何期望,難道期望他十分忠義,能說出一句:沮授活著真好,哪怕他再不能回袁營,但以往主臣之情尚念,能看他活的好好的,餘心足矣。

要是袁譚有這個覺悟,敢為他效死的不知道有多少前仆後繼。袁氏陣營有追求的謀士是真的多,哪怕只隨便抓幾個人,都可以為袁譚效死了。這基業都不知道該怎麼敗才能敗下去。

可惜的是,袁譚不是這樣的人,屬下中有這樣的謀士,也完全不知道珍惜。

走到現在,竟然都沒有敢說真話的人在身邊,真是十足可悲了!

袁譚罵完,猶不解恨,連信都不開啟看,直接撕了!彷彿所有人都辜負了他,都欠了他似的!

竟是意已決,先與袁尚定嫡庶正統。他堅定的認為,只要擊敗了袁尚,拿回了繼承權,他就是唯一的繼任者,並且失去的四州拿回來便是輕而易舉!

幷州袁尚吃過大苦,雖繼承了袁紹的位置,然而只是空有名已無前實了。

聽了袁譚的決意,心中不禁發苦!

“以我幷州之軍,如何抵擋青州兵的勇猛!”關鍵袁尚對於幷州的掌控還沒有到達最強的時候,經歷了那麼多,四州之土的分裂,正是人心渙散的時候,袁尚還沒有完全的整合好人心。

再則青州兵一向威猛名聲於外,袁尚擔憂是很正常的。

他身邊謀士道:“恐怕袁譚來幷州誓在必得,將軍還是要準備防禦啊,況還有曹操虎視眈眈,他在許都大敗而歸,正是憂愁發展分土之時,倘若見幷州有可趁之機,他豈會不動?!曹仁的大軍正無處安置呢,為了轄制中原,輻射各州,曹仁大軍是不能進幽州的,他怕進了出不來,困死在幽州,如同公孫瓚一樣下場。如今我就怕他盯上了幷州……”

袁尚來回踱步,急的嘴上都起了泡。著急上火的。

當年公孫瓚就是被袁紹這樣困住慢慢打死的。所以曹操這個奸賊,絕對不可能完全的撤入幽州去。

他是想把幽州當成可守可退的後背,他真正想圖謀的一定是發展。曹仁絕對不會這樣進幽州。

這可真是如梗在喉。

“這可如何是好?!”袁尚道:“先生教我,此時該如何行事?!”

謀士道:“兩個選擇,只不過,未必奏效!”

“先生請說,”袁尚忙道。

“一是投靠曹操,只是一旦投靠,恐怕幷州以及將軍所有的一切,盡皆歸附於曹操。”謀士道。

袁尚眼中唯留黯然,道:“如何甘心臣服?!我是袁本初之子,豈能認賊作父?!”

他是驕傲的,他更是袁紹選定的繼承人,他就是正統。叫他投降於曹操,這樣降於賊人的事情,袁尚還有傲氣,實在做不出來!

況且曹操剛大敗,真的不是一個好選擇。

袁尚是絕不可能投降曹操的。袁譚與他一樣,都有著袁氏血脈的驕傲,豈會降於一個敗在了女子手中的曹操?!無論在理智上,或是感情上,哪怕只是一時的臣服,再擇機反叛,他也低不下這個頭去啊!

“如此,便只能求助於司馬懿了,”謀士道:“只是此人心機實在叵測,將軍若無幾分好處,恐怕無法打動他!”

“哦?!”袁尚心中一動,道:“司馬懿?!與他如何合作?!”

“奪鄴之事暫擱置不提,前怨都不言,只與他共圖袁譚,這裡面卻有幾分兇險……”謀士道。

“共圖袁譚……”袁尚心一橫,道:“隔著冀州,我那兄長都想要置我與死地,我又何必顧念所謂兄弟之情!”

謀臣點了點頭,道:“司馬懿借道與袁譚之事本身就不同尋常。恐怕另有所圖……”

“莫非也是要圖袁譚,隱隱與我暗合於心?!”袁尚吃了一驚。

“袁譚愚蠢,司馬懿狼虎之輩也,與之同謀借其道,恐怕身心都要投到他腹中去……”謀士道:“此時司馬懿兵力減少,被曹操牽制去大部人馬兵力,恐怕正等著將軍與他共同出力。這件事,極有可能會成……”

袁尚沉吟,就怕這也是司馬懿算計好的。

“袁譚借道來伐幷州已是板上釘釘之事,將軍若再遲疑,就只能坐以待斃……”謀臣道:“原來曹操同謀三州共圍冀州奪鄴一事才是對我們最有利的,然而袁譚一意孤行,情勢已至此矣,再不可心存僥倖……”

袁尚閉了閉眼睛,都想暗暗罵一聲袁譚實在愚蠢。

雖然與曹操合作是與虎謀皮,但只要能重創呂氏人馬,便能將局勢攪的更加混亂,到時候奪回鄴城也是有極大可能的。

但是,袁譚偏偏一心的只要搞自己!

袁尚呼吸都重了幾分,有時候所謂兄弟其實都是仇敵,對吧?!

看到奪回所失地的希冀就在眼前,偏偏這份希望,生生的被袁譚給砸毀!

袁尚一想到就覺得窒息。

“若三州圍冀,將鄴城奪回,再談這些事,再爭個正統,不是更有利,偏偏這樣的機會,這有利的形勢,全都被袁譚給破壞了!”袁尚道:“司馬懿也是擔憂這,所以迅速答應了袁譚,是嗎?!”

謀臣嘆了一口氣,也是袁譚撞了上去,若不是撞上去,司馬懿也會用別的手腕將水攪混,絕對不可能真的讓三方圍冀的形勢形成。

但他都幾乎沒出力,可見有多輕視袁氏二兄弟,覺得他們實在不可能成事,要不然這樣的形勢,這麼嚴峻的局面,他卻之前半點謀劃也無,不合常理的。

袁氏兄弟是真正的被輕視了。

司馬懿瞧不起。

而曹操更是氣急敗壞,眼睜睜的看著最好的計謀合盟,卻盟不成。那心裡也不知是怎麼樣的罵娘呢。估計想罵一代不如一代,比之當年袁紹會合諸侯一事不知道差到哪裡去了。

袁尚是願意促成這事的,但是袁譚像瘋狗一樣緊盯著他,又該如何是好呢?!

“既然如此,尚親自寫信與司馬懿……”袁尚道:“只願父親庇佑,如今這局勢兇險無比,若能保全幷州,待以時日,或許還有奪回冀州的可能。”

袁尚沒那麼自負,現在這裡的局勢實在太複雜,說奪回其它三州之土,都是自欺欺人的話。他一個人面對著曹軍,徐州軍,虎威軍,還要面對著袁譚的勢力,哪裡還敢說什麼大話一定一定要奪回四州之土這種話呢?!

做人還是現實一點好。

好不容易才逃到幷州得了生機,吃盡了苦頭,袁尚是真的沒那麼天真。

他的眼中都是憂慮。

就是帶著這樣忐忑的心情,將信戰戰兢兢,小心翼翼的寫完,連忙送出與司馬懿。

文字是人的鏡子,什麼樣的心情,心境其實都在字裡行間。吃過苦的人,更為珍惜和平,以及小心翼翼的謀取一絲和平的未來。

司馬懿看到信的時候,彷彿看到了一個謹小慎微,戰戰兢兢,不知所措的袁尚。

一代雄主之子,竟有幾絲老鼠的味道,真的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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