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錦微微挑眉,乾脆將手裡的筷子放下,又問道,“出什麼事了?”

她一直都知道,三叔是個不好招惹的人。

三叔太聰明,也太會偽裝情緒。

可偏偏是這樣精明的三叔,卻長了一張能欺瞞世人的容顏。

周圍的人皆以為三叔性子溫和……

實際上,晏家性子最難以捉摸的,便是這位看似溫和的晏三爺。

晏錦想到這裡,不禁露出一絲無奈的笑。

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約摸就是說三叔這樣的人了。

香復走近一些後,壓低聲音說,“柳兒沒了!”

“柳兒?”晏錦想了想,覺得自己恍惚間是聽過這個名字的,可具體是誰,她還真的想不起來。

晏家的下人不少,她能認全的,也只有東院那幾個經常在她面前露面的人。

香復見晏錦記不起了,忍不住提醒了一下,“就是前夜在四小姐身邊值夜,第二日又給四小姐送餿藥的人。她啊……”

香復說到這裡,頓了頓,“死的可真慘!”

“唔?”晏錦沒想到三叔居然會做的如此明目張膽,像是在警告外人一般,“慘?”

香復看著晏錦身前桌上擺放著的早膳,又猶豫起來。

柳兒死的太慘,她怕自己說了之後,晏錦也沒有胃口用膳了。

晏錦看著香復的眼神道,“無礙吧,你說!”

她曾是餓的快死的人,又怎麼可能在聽了一些事情後用不下早膳。

對於晏錦而言,再多噁心和骯髒的事情,都髒不過前世她曾經歷過的事情。

至於這些事情,自然不會影響到她。

“奴婢方才去茶水房,聽到他們說,柳兒被人丟在池塘裡了!”香複眼裡帶了幾分恐懼,“那個池塘是季姨娘最喜歡去賞荷的地方!而且,柳兒她啊……眼睛被挖出來了,連舌頭也被割了,血將池子裡的水都染紅了……總管將她打撈上來的時候,她身上的肉,已經被魚吃掉了不少了!”

香復說到這裡,不禁打了個一戰慄。

季姨娘喜歡荷花,每年夏日都會去那個池塘裡賞荷。

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情,季姨娘來日怕是再也沒閒情雅緻去那個地方了。

畢竟,柳兒那個樣子,真的是太可怕了……面目猙獰。

晏三爺下手既快又狠,他挖掉了柳兒的眼睛,割了柳兒的舌頭,像是對季姨娘無聲的警告一般。

晏錦聽了之後,倒是不覺得驚訝。

她清楚地知道三叔的手段……

父親是三叔的嫡親兄長,前世依舊落得了個屍首分離的結果。最後,他們連一方淨土,都不願意給父親。

三叔希望父親死無葬身之地。

晏錦到如今都沒明白,權利這個東西,在三叔的心裡,真的如此的重要嗎?他為了權利,怎麼會如此的憎恨父親……

可笑的是,周圍的人認為,她的父親晏季常才是晏家最可怕的人!

他們相信的,只有外表的皮相……

當真膚淺。

“老太太知道這件事情了嗎?”晏錦想了想,才問了一句!

事情鬧的如此大,晏老太太不可能不知道柳兒的事情。

香復應道,“是老太太吩咐總管將柳兒的屍首打撈上來的,不過……已經有人去老太太哪裡認罪了,說是他動的手。”

“誰?”晏錦有些好奇的看著香復,喃喃地說,“難道是……”

“陳大夫!”

晏錦和香復異口同聲地說出來這個名字後,兩個人都是一愣。

香復驚訝晏錦的未卜先知!

若不是她知道晏錦今日一直都沒踏出院門半步,簡直都要以為晏錦親自跑去打聽這個訊息了。

反而是將真相說出來的晏錦,卻是露出一絲無奈的笑,“這還真的是三叔的處事風格!”

晏三爺對外人,從不會留情……

他只要一動手,便會斬草除根。

虞家當年,便是這樣被晏三爺步步緊逼,最後年邁的虞老太爺和虞老太太為了保全她,不得不賣掉了虞大宅,最後離開了京城。

晏錦想了想今兒發生的事情,覺得三叔大概是真的生氣了……

季姨娘是三叔的棋子,但是季姨娘這次做出的事情,顯然是在挑釁三叔!而且,很不巧,季姨娘做的事情,碰了三叔的底線……三叔這次終於開始反擊了……

表面上,三叔是在警告季姨娘,實際上,這只是他的第一步。

他只要動手,便不會停下來。

這件事情,明顯是陳大夫還有柳兒被季姨娘收買了!季姨娘算準了,晏老太太不會幫舒氏清洗冤屈,所以才敢下這樣的毒手。

不過,季姨娘唯一沒料到的,大概就是三叔的態度了。

舒氏,在三叔的心裡,很重要。

晏錦琢磨了一會,又問香復,“老太太那邊怎麼回答?”

“老太太沒有懷疑陳大夫,因為陳大夫說柳兒偷了他的東西,所以他才會這樣做!”香復撇了撇嘴,“如此漏洞百出的供詞,老太太居然也會相信。小姐,你說,老太太是怎麼想的?”

晏錦忍不住搖了搖頭,“能怎麼想,只要有人頂罪,便如她所願了。不過老太太不會要陳大夫性命的吧?”

“嗯!”香復點了點頭,有些錯愕的看著晏錦,“老太太讓人將陳大夫送到府衙之中去了,奴婢瞧著,老太太約摸是想關陳大夫一些日子!”

晏錦本欲拿起桌上的水潤潤嗓子,她在聽到香復的話後,愣了愣,“老太太把陳大夫送去府衙了?”

“嗯!”香復十分肯定地回答,“剛送走沒多久!”

晏錦微微蹙眉,然後嘆了一口氣,“陳大夫怕是要去陪柳兒了!”

“啊……”香覆沒想到晏錦會這樣說,她張了個嘴,準備繼續問下去。

這個時候,屋外響起了一陣不小的動靜,只聽見‘嘭’的一聲,屋門像是被什麼東西砸中了一樣,發出巨大的聲響。

香復嚇的忘了自己方才想問的話,趕緊朝著屋門外望去,喊了一聲,“什麼東西!”

她話音剛落,便見一個白色如雪的鷹灰頭土臉地從屋外走了進來。

它顯然是被摔的有些傻了,腳步蹣跚的厲害。

本來栓在它腿上的小竹筒,也有些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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