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錦話音剛落,立在視窗已久的小白,此時已經有些撐不住它肥胖的身子,突然從窗臺上滾落了下來。

只聽見“嘭”的一聲,小白重重地摔落在窗臺下的小桌上。

小白估計也被摔疼了,它抬起小腦袋,腳步還有些蹣跚、凌亂。

它本就體型壯碩,這麼一摔鬧出的動靜也不小。

下一刻,晏錦便聽見香覆在屋外輕聲問道,“小姐?”

“沒事!”晏錦怕香復瞧見沈硯山,立即回答,“小白送信來了!”

香複果然在院外頓住腳步,又試探地問了一句,“小姐,要奴婢進來伺候嗎?”

“不必了!”晏錦看著神情泰然的沈硯山,微微覺得頭疼,“你在院外幫我守著!”

香復很快便回了一聲,“是!”

沈硯山見晏錦的臉上還掛著幾分擔憂,於是輕聲道,“這下,當真是從私會變成了幽會!”

私會,是他自己的想法。

幽會嘛……便是兩廂情願了。

燭火比方才亮了不少,照的屋內一片暖意。

燭火下,晏錦看清了沈硯山說這句話的時候,眉眼間還帶著絲絲笑意。

沈硯山說這句話的時候十分地從容,就像是沏了一壺清茶,摘下一朵初綻的梨花一樣雅緻。

晏錦深刻的領教過沈硯山的厚臉皮,對待這種人,她琢磨了許久,覺得要比他臉皮更厚才行。

於是,晏錦慢悠悠地接了一句,“世子幽會的方式,還當真是奇特!旁人幽會帶用來哄人的東西或者小玩意,只有世子你,還帶著一隻海東青,似乎……還有些傻!”

小白像是聽懂了晏錦的話,它搖晃著小腦袋,漆黑的小眼瞧上去還有幾分委屈。

它蹣跚著用身子去蹭沈硯山的手心,想要討好沈硯山。

結果,它身子太過於龐大了,只是這麼一蹭,身子便失去平衡,再次從桌上摔了下來。

沈硯山本想辯解,可看見小白又摔了一次的情形,半響只答了一句:“唔……它麼,是傻了一些!因為,我養它們的時候沒有義父多!”

所以小白傻,並不是他的錯。

晏錦聽了之後,瞪圓了雙眼!一時語塞,有些接不上話。

她低估了沈硯山的臉皮。

不過這句話,沈硯山倒是真的沒有騙晏錦。

當年他差點丟了性命,在那場意外之中,他在懸崖上得了這兩個小東西。周圍的人在認出是海東青的時候,特意勸沈硯山不要飼養,畢竟兇猛的海東青,據說還可以食人,養在身邊,太過於可怕了一些。

沈硯山聽他們這樣說後,對這兩個小東西的興趣,也越來越大。

那會,唯一支援沈硯山養這一對東西的,便只有程老將軍。

海東青是鷹中萬一挑一的神鷹,野性更是難馴。程老將軍害怕沈硯山養不好這一對小東西,所以私下也曾幫沈硯山養過一段日子。

小白跟在程老將軍身邊的日子略多一些,所以體型比小黑略大一些。

因為,程老將軍在餵食它們的時候,從不會控制他們的食量。

小白從前,就經常因為貪吃,最後撐的走不動。

若不是他後來控制了小白的食量……小白估計會比現在更壯一些。

沈硯山想起從前的事情,雙眼微微一眯,唇畔也浮現出一絲笑意。

晏錦不好繼續同沈硯山糾結,他們今兒到底是‘私會’還是‘幽會’這個問題,於是她的目光放在了沈硯山身邊的包袱上。

包袱的一角已經被開啟,裡面裝了不少被卷好的圖紙。

晏錦想了想,才問道,“是天池的圖紙嗎?”

“嗯!”沈硯山倒是不隱瞞,而是將包袱開啟,眉眼裡依舊帶著幾分慵懶,“我帶給你瞧瞧,過幾日,也會給晏大人看!”

晏錦從沈硯山的手裡將圖紙接了過來,然後緩緩地開啟。

她看了一眼圖紙,神色有些蒼白,“世子,這……”

“有破綻的地方,並不明顯!”沈硯山知道晏錦想要說什麼,於是輕聲地說,“這件事情,我做不了主!”

晏錦眉頭緊鎖,抿著嘴唇悶不做聲。

天池的圖紙上修改了不少地方,只是,並沒全部修改。

露出破綻的地方,很隱蔽,但是卻也是很大的隱患。

來日,若是雨水過多,那麼天池必定會決堤。

晏錦想起前世那場洪水,幾乎將京郊變成了汪洋大海……那個時候,不止是她父親的墳墓,還有不少百姓的屋子,都會沖毀。

不知多少百姓,尚在夜裡酣睡,結果這一睡,卻再也未曾醒來。

晏錦那時不能出門,但卻聽十三先生說,他說,本以為當年被大火燒過的涼州才是最悽慘的,可今兒去京郊一看,才知道什麼叫人間地獄。

這句話,從為老不尊的十三先生口裡說出的時候,晏錦還能感覺到十三先生的無奈。

“世子,當真沒有辦法嗎?”過了許久,晏錦才開口,言語裡帶了幾分無奈,“若是決堤,京郊那一片……”

便全都沒了。

晏錦說完之後,也覺得自己有些莽撞。

沈硯山如今這個位子,也有他的身不由己。

在這些掌握權利的人手中,其實那些百姓的性命……當真也不算什麼。

不過是群螻蟻而已。

沈硯山將身子往後一靠,此時摔在地上的小白,也重新爬回了桌上。它似乎察覺出沈硯山和晏錦的氣氛有些怪異,於是走到沈硯山的身邊,用翅膀輕輕地拍打沈硯山的掌心。

當晏錦以為沈硯山不會再說話的時候,他才輕聲地說,“我做不了主,但是義父可以!我記得晏小姐要去參加太后的壽宴?”

晏錦看著沈硯山,微微頷首,“是!”

“太后的壽宴會在別苑舉辦!”沈硯山伸出手拍了拍小白的小腦袋,像是安撫小白,也像是在安撫晏錦,“到時候,你見見義父!”

晏錦頓時有些啞然。

她沒有想到,沈硯山居然會說出,讓她去見程老將軍的話。

她對程老將軍的印象,永遠都停留在父親的崇拜之中……前世,她未曾能見過程老將軍的容貌,卻不想今生,還能親自見到程老將軍。

只是,不知為何,晏錦總覺得這件事情怪怪的。

晏錦還未來得及多想,便見沈硯山從圖紙中,將一個小檀木盒子拿了出來遞給晏錦,“給你帶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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