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雨終於小了一些。

榮禧院籠罩在細雨之中,好似穿上了一層薄薄的灰紗,周圍的景色看起來有些黯淡模糊。

晏季晟站在雨中,朝著廊下看過去。

只見大哥晏季常站在廊下,薄薄的唇緊緊地抿成一條線。

他身姿挺拔如松,就這麼氣宇軒昂的站著。

若是不注意他臉上那張銀色的面具,必定讓人覺得賞心悅目。

晏季晟想起大哥和晏老太太的事情,心裡頓時有些無奈。

他以為,大哥今兒不會來。

畢竟,那些事情無論是放在誰身上,誰都不會釋懷……

起碼,他不會。

“三哥,你小心一些。”晏季晟收回目光,扶著和他一起站在雨中的晏季景,又對身邊的舒氏道,“三嫂,你也小心一些。”

榮禧院的前庭是用青花石鋪成的地面,此時雨水還未徹底停下,多少有些溼滑。

若是不小心滑倒摔在地上,必定會摔的人頭暈目眩……

晏季景微微頷首,伸出手將舒氏扶起,神色裡帶了幾分擔憂,“如玉,慢一些。”

“嗯。”舒氏聲音柔柔地,跟她的性子一樣軟綿。

晏季晟看著眼前的三哥和三嫂,心裡悶悶的,像是被千斤重的石頭壓住了一般,喘不過氣來。

像三哥和三嫂這樣感情好的夫妻,在大燕又能找出幾對呢?

他不禁想起了從前,他對那個人也曾允諾過,要對她好。可是,他終究是沒有做到,而且,還做出了讓活活逼死她的事情。感情這個東西,很多時候不是喜歡就能控制好的,他曾也是那麼的喜歡那個人,可是最後呢?

太多的身不由己,太多的不得已……

晏季晟想到這些,暗暗的嘆了一口氣。

他其實心裡很沒底,也不知來日會發展成什麼樣子……

或許是因為他做不到那種所謂的美好,所以他更希望三哥和三嫂的感情,能夠長長久久的。

晏季景的動作很溫柔,他將舒氏扶起後,才慢慢地朝著廊下走去。在一邊站著的朱媽媽,看著舒氏的神色裡,明顯帶著幾分厭惡,她見到舒氏來了之後,又淡淡地說,“三爺三太太,您們趕緊進屋吧。”

她的話語雖然客氣,可動作卻一點也不客氣。

朱媽媽說完之後,便挑開簾子進了屋子。

屋內,晏錦和小虞氏正坐在離晏老太太的不遠處。

地上還有摔壞的茶盞的碎片,茶水將地毯打溼,而茶葉更是殘留在地毯之上……這裡,看起來著實有些狼藉。

晏老太太沒有說話,只是握住小紫檀木佛珠,不急不緩地用拇指一粒粒撥動佛珠。

過了一會,簾子被打起,三個人從屋外走了進來。

晏錦抬起頭便瞧見被淋的狼狽不堪的舒氏和四叔,反而是三叔雖然也被雨淋的臉色慘白,但是瞧著反而比平日裡多了幾分病態的俊秀。他眼如一汪深潭一般深不可測,唇緊緊的抿著……晏錦一直都知道三叔容貌生的好,可今兒在這樣的情況下看三叔,才發現三叔的氣質和身形,都是絕佳。

難怪,京城裡不少人都說,晏家三爺生的面如冠玉,身形玉樹臨風。

“娘。”舒氏走近一些,一張小臉上沒有半分血色,她跪在地上,對著晏老太太重的磕了三個頭,“我知道錯了,你別生我的氣。”

晏季景在一邊看了一眼晏老太太,也跪在了地上。

“咳……咳……”儘管晏季景一直想掩飾咳嗽的樣子,但是終究是沒有忍住咳了出來。他咳嗽的時候,一雙俊秀的眉皺成了一團,眼裡閃過一絲無奈。

本來鎮定一直半閉目的晏老太太,在聽到晏季景的咳嗽聲後,瞬間將眼睛睜開,“你這事要氣死我嗎?”

晏季景轉過頭,垂眸,“娘,如玉知道錯了,您大人有大量,便不要怪她了。”

“你的意思是,之前我肚量小,才怪罪她了?”晏老太太微微眯眼,“她今兒做的都是什麼事情?是不是覺得我老了,便不用伺候我了?”

“娘……”舒氏嚇的瞪圓了雙眼,“我沒有,我不敢……”

晏老太太聽了,只是冷冷的哼了一聲。

晏季晟看了看瑟瑟發抖的舒氏,又看一眼愁眉不展的三哥,想了想才開口,“母親,三哥和三嫂知錯了。您可別生氣了,當心氣壞了身子。”

“是嗎?”晏老太太瞥了一眼晏季晟,眼裡帶著幾分輕蔑,“難道,如玉做錯了事情,我還不能罰她了?在你們的眼裡,我今兒是無理取鬧了?”

晏季晟嚇的趕緊擺手,“母親,我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

晏季晟手足無措的看了一眼晏老太太,在心裡暗暗的嘆了一口氣。

他說話向來笨拙,而且因為他是庶子的關係,他自小雖在晏老太太身邊長大,但是和晏老太太的感情卻不似三哥那般好。今兒,晏老太太顯然是生了大氣,連一向疼惜的三哥都責罰了。

晏季晟不知該說什麼,只是將頭低了下來。

屋子裡安靜了下來。

屋外雨水打在青石地面地面,發出‘噠噠’的聲音,明明是夏日的梅雨,卻讓人感覺到冰冷刺骨。丫鬟婆子垂著眼眸,立在門口簷下,一個個都看著自己的鞋面,大氣都不敢喘息一聲。

晏老太太信佛,平日裡鮮少動怒。但是,對於舒氏,晏老太太的脾氣卻是不怎麼好的。

這幾年來,在晏老太太身邊伺候久了的丫頭和婆子都知道,晏老太太不喜歡舒氏。

兩個人更像是八字不合一般,見面便會發生爭執。

舒氏給晏老太太請安的時候,幾乎都是沉默不語,把自己當做了空氣一般。

而晏老太太也會經常無視舒氏……

儘管,舒氏是三爺的妻子,而三爺又是晏老太太最疼的孩子。可惜,晏老太太對三爺的疼愛,卻沒有挪出一分給舒氏和那兩個孩子。

“咳……咳……”晏季景的咳嗽聲打破了僵硬的局面,他咳的厲害,本來慘白的臉,此時看起來更是有些青灰。舒氏看到丈夫這樣,趕緊伸出手輕輕地拍打晏季景的背部,想讓他鬆緩一些。

一直未說話的晏季常微微眯眼,半響後才道,“三弟妹你先帶三弟回去,去請陳大夫給三弟瞧瞧……”

晏季常話音剛落,晏老太太便抬起頭來看著他。

只是晏季常沒有正視晏老太太,而是又對站在屋門下的丫鬟道,“讓小廚房準備一些薑湯。”

小丫鬟一時有些怔住,不知該如何是好。

晏老太太撥弄佛珠的動作也停了下來,她的眼裡除了幾絲打量還有幾分憤怒。

晏季常方才的話,雖然輕柔,但是卻不容反駁的。

可他說這些話的時候,是在榮禧院……

榮禧院是她的院子,並不屬於東院。

“我說的話,你聽不明白嗎?”晏季常見小丫鬟沒有動靜,本來溫和的神色,也漸漸的冷了起來。

小丫鬟嚇的趕緊點頭,“奴婢馬上就去。”

在一邊的朱媽媽動了動唇角,想要說話。但是,在看到晏季常冷笑的神色時,朱媽媽理智的選擇了閉嘴。

晏家四位爺裡,性子最為冷淡的,莫過於晏季常。

這位大爺,性子難以捉摸。雖然平日裡,嘴角總是噙著笑,可是明眼人都看的出來,晏季常的笑,是帶著淡淡的疏離。他笑,是因為他禮貌,至於接近……朱媽媽很清楚,晏季常是最難接近的人。

他的孩子裡,除了晏錦這個被摔壞了腦子的人和他走的近之外,其然的孩子,看到他都害怕。

尤其是晏綺寧,在看到晏季常銀色面具後的容顏,活活的嚇哭了不說,還夜夜噩夢。

朱媽媽退後一步,不敢惹晏季常。

晏季常走上前幾步,將晏季景扶了起來,又對晏老太太說,“薄相最近在查幾件案子,這些事情都交給了刑部負責。”

晏老太太聽了,神色微微一動。

薄家……

當朝右相薄暨是太后的親哥哥,他是個固執又喜歡遷怒的人。雖然,表面上看起來仁慈……但是,晏老太太從前便聽說過薄暨的事情。現在,刑部來了個蘇行容,這位蘇行容和晏季景的位子是一樣的,若是這次晏季景做的事情讓薄暨不滿意,那麼晏季景的前途或許就毀了……

晏老太太向來心疼晏季景,又怎麼可能捨得毀了他的前途?

得找大夫來給晏季景瞧瞧,若是受了風寒影響了處理公務,就算她再得理,也會被晏老太爺責罵的。

她想了想,沒有說話,而是對朱媽媽微微的頷首。

晏季常讓晏季景和舒氏喝下薑湯後,才吩咐了下人將他們送回三房的院子裡。

等晏季景和舒氏離開了,晏季常才坐下,看著晏老太太說,“母親……今兒我下朝遇見了定國公!”

晏老太太本來還在生氣,但是在聽到晏季常的話後,眉頭微微一挑,立即說道,“定國公?你是說沈家嗎?”

晏季常似乎早就意料到了晏老太太的反應,所以,他只是神色不改的點了點頭,“嗯,他同我說了一件事情,希望我能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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