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家的小祠堂,是位於虞家宅子的西方,寓意是西方極樂世界。

前些日子,晏錦生母的牌位搬回來後,虞老太爺特意又找了人修葺了小祠堂。

後來,更是請了風水先生,來看院子裡的風水。

香復略懂風水,和風水先生一起重新佈置了小祠堂,讓周圍的景色,煥然一新。

虞家的小祠堂內,種滿了槐樹和白玉蘭花樹。

此時還未入春,所以玉蘭花還未開放,只能依稀看見嫩綠的葉子,慢慢的舒展露在枝頭上。

晏錦聽外祖父說起,曾外祖母最喜歡的,便是這一片白玉蘭……

曾外祖母去世當夜,曾外祖父也跟著走了!

他在閉眼之前,一直緊緊的握住外祖父的手,眼裡噙著淚,囑咐外祖父。

他說,我這一生從未做過一件讓青青高興的事情,讓她和我一起受了委屈。等我和她入土之後,你便將我們安葬在玉蘭花下。來日若要供奉牌位,切記一定要種上白玉蘭花。

曾外祖父說完這些,便也去了。

晏錦聽著母親小虞氏說起這些的時候,不勝唏噓。

有些感情便是如此,生同衿,死同穴。

外祖父昨夜提起要去給曾外祖父和曾外祖母上香,並不是說笑的。今兒一早,他便換好了衣裳,和外祖母一起慢慢的朝著小祠堂走去。

晏錦出現時,他們多少有些意外。

尤其是虞老太太,在看見晏錦的時候,眉眼裡帶了幾分欣喜,“素素,你怎麼來了?”

“我也想給曾外祖父和曾外祖母上香!”晏錦走到虞老太太身邊,輕聲地說,“外祖母讓我陪著你吧!”

虞老太太笑眯了眼,“也好,說起來你和你曾外祖母還很有緣呢!”

“有緣?”晏錦有些疑惑,她出生的時候,曾外祖母早已去世,又怎麼會有緣呢?

虞老太太只是笑了笑,沒有解釋,她轉身對身邊的虞老太爺說,“你瞧著,像不像?”

“像,簡直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虞老太爺也笑了起來,“我曾以為小雁最像,卻不想素素最像她!這麼多年過去了,我每次看見素素,都會想起她!”

虞老太太和虞老太爺的話,讓晏錦越來越糊塗。

但是,他們不開口說明原因,晏錦也就沒有多問。

在晏錦的記憶裡,她很小的時候,曾來過這個祠堂。

那會她不喜用膳,私下更喜歡用小點心,但是甜膩的東西用太多,對身子並無益處,所以每當竇媽媽和小虞氏追著她喂她用飯時,她總會跑的遠遠的。

那一次,也是在無意之中,她跑到了小祠堂這邊……

祠堂外的玉蘭花盛開,聞著一股清香怡人的味道。

樹下,不知是那個當值的婆子放了一把躺椅偷懶。

她跑的有些疲憊了,便睡了上去。

朦朧間,似乎聽見有人喚了她。

是個稚嫩的男音。

她不耐煩的睜開眼,推開了那個人,便又睡了過去。

等她再睜開眼的時候,小虞氏已經將她抱在了懷裡,然後低聲對身邊的竇媽媽說,“素素總是不願意用膳,這可如何是好?”

“太太彆著急,你年幼時也是這般,後來不也好了?”竇媽媽在一邊笑了笑,安慰道,“等大小姐再大一些,就好了!”

小虞氏嘆了一口氣,又對竇媽媽說了好一會的話。

那時的事情,晏錦已經記不太清了……

她唯一記得的,便是這滿園的玉蘭花香味。

虞家的小祠堂布置的很優雅,從外面看,根本不像是一個陰森森的祠堂。周圍有假山、有小溪……槐樹只是載在兩側,數目也極少,根本不能和玉蘭花樹相比較。

也難怪昔日蘇行容,會將這裡當做虞家藏寶藏的地方……

晏錦打量著周圍的一切,最後跟虞老太太停了腳步。

虞老太太抬起頭看了看周圍,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還能看望父親和母親幾年!”

“你說這些晦氣的話做什麼?”虞老太爺皺眉,看著妻子,眉眼裡有些不悅,“你呀,還得等素素的孩子落地呢!”

晏錦:“……”

虞老太太一聽,臉上的抑鬱也一掃而空,然後連連點頭,“是啊,我得看著素素的孩子長大呢!沒準,素素的孩子長的像我父親!”

虞老太爺扯了扯嘴角,卻沒有去反駁虞老太太的話。

他這些年來,早已習慣將目光放在一個人身上了。

無論多久,也不願再挪開。

有的時候,感情當真會成為習慣……

虞老太爺讓下人們在外等待,親自攙著虞老太太往祠堂裡走。

他不喜人伺候,身子骨也十分的硬朗,走起路來依舊容光煥發。

相反是虞老太太,卻不似虞老太爺那般精神奕奕。

三人一起進了祠堂,虞老太爺將放在一邊的食盒裡的東西拿了出來。

裡面放的是熱騰騰的羊肉,遠遠的,還能聞見一股腥味。

晏錦記得,外祖父很喜歡用羊肉。

“岳父,岳母……”虞老太爺輕聲地說,“我和小和來看你們了,又是一年過去了,也不知你們在那邊過的好不好!你們囑咐我的事情,我都記得……我們一家,現在過的很好,前些日子,小雁的東西也搬回來了!對了,小秋如今也有身孕了,再過幾個月,便要臨盆了……”

虞老太爺像是見了故人似的,嘮嘮叨叨的說了許多話,而虞老太太就站在他的身側,一直陪著。

等虞老太爺說完話後,晏錦和虞老太太才給擺放在祠堂裡的牌位上了香,最後慢慢的站穩了身子。

晏錦看著擺放在虞家小祠堂裡生母的牌位,一時有些心酸。

若是生母還在,如今怕是也會高興吧……

她快及笄了,再過幾年,便也會成親有自己的家。

時間,當真是過的很快。

虞老太太見晏錦不言,又道,“素素,想什麼呢?”

“沒!”晏錦搖了搖頭,往後退了一步後,才見外祖父走到左側,將收起來的畫像慢慢的開啟。

晏錦的目光隨著外祖父的動作,從起初的好奇變成了震驚。

畫像上的女子,身姿曼妙,一雙藍灰色的眼,宛如罕見的琉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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