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廁所中出來的時候，戴倩雯整個人都是渾渾噩噩的。
同為女性的李蕊說的話，比遊戲懲罰的遭遇更讓她感到心寒。
原來真的不是她受到了針對，而是這個世界已經如此。想要從中跳脫出來，那就只有一個辦法——不擇手段的爬上去，然後成為下一個他們。
她，
似乎逃不脫。
“呼，看來沒事了。”
見戴倩雯的情緒穩定下來，曲如郎像是個沒事人似的，宣佈了總結：“文化課就到這裡了，之後就是崗位培訓課。馬玉、謝啟超、譚珊珊還有戴倩雯，你們跟我過辦公室來一下。”
說完，他就走了。
被點到名的人當即跟了上去，只有戴倩雯猶猶豫豫，在辭與不辭之間動搖著。
“沒事的，我們工作和娛樂是完全分的開的。而且曲總遊戲過程都沒有動過你，不是麼？”
李蕊的聲音在她的身旁響起，眼裡滿是鼓勵之色。
這一張紅臉配合著一張白臉的攻勢，搞得戴倩雯的腦子很亂，不由自主的順著她的話思考。
最終，她還是選擇了向前。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李蕊的嘴角微微揚起。
像是戴倩雯這樣的新人，其實並不少見，她處理起來也已經是頗有心得了。
原理還是那句話，透過打擊和否定讓手下失去自我認知，從而對上司的決斷達到絕對的服從。
戴倩雯是很有主見，在承受了人格的打擊之後，精神已經是一個緊繃的狀態，對公司保持著抗拒的心理。
而李蕊安慰她的話裡有什麼技巧呢？
技巧就是，
她安慰人時說的話都是真的！
各種扭曲的行業現象是存在的。
面對現階段不能理解的事情，要透過實踐來檢驗，那也是真理。
曲如郎也不是自己對她懲罰，佔她的便宜。
至於這些“真話”的作用，不過是轉移視線，掩蓋真實目的的煙霧彈罷了。
每個人在低谷期的時候都會產生辭職的衝動，但往往最後都自己冷靜下來了。
因為沒有人能在面對前途的時候能夠斬釘截鐵的放棄，哪怕優秀如戴倩雯，也是如此。
她的驕傲讓她很難接受失敗。
這時候臺階就很重要，你得讓她順著自己的話想下去，確認你說的沒問題，形成一種潛意識裡的認同感。
這種認同看似是對自己心中猜想的肯定，其實肯定的還是李蕊的話。
李蕊利用人情牌的優勢，一點一點的影響她對職場的認知，給她灌輸你這麼厲害，接受現實就一定能出人頭地的心靈雞湯，動搖著她離開的信念。
這其實就是另一種方式的破冰。
服從的第一步，就是從這裡開始的。
……
掩上辦公室的大門，曲如郎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掃視著表情各異的四個人。
“這裡有四個人，他應該不會對我怎麼樣吧……”
戴倩雯緊張的打量著其他的同事，已沒了昨日的自信。
“你們今天的表現，其實我很不滿意。”
曲如郎不再像在外頭時那副笑盈盈的樣子，目光冰冷如刀：“首先是馬玉，在遊戲中的表現非常的差，還因為自己的失誤傷害到了女同事。按照以往，你這水準根本不需要留到試用期結束。”
“對不起對不起啊，那個遊戲不是我擅長的部分。我我我，我是那種需要提前準備才能做得好的型別……”
聽到曲如郎的訓斥，哪怕是和他有過合作的馬玉，此時也慌了神。
畢竟他可不什麼關係戶，被選中也不是因為自己表現出色，而只是一枚棋子。
“你們也是，譚珊珊和孟啟超，機變和反應同樣不夠，得多向人家戴倩雯學學。”
由於李蕊提前打的預防針，曲如郎的這番為自己出頭，讓戴倩雯稍顯慰藉。
不過很快，曲如郎也看向了她，出言又是一通批評：“不過小戴你也不要驕傲，你今天的表現同樣差勁！你是所有人之中唯一一個沒有認真的對待工作的，表現出了強烈的抗拒性。
我說過，融入集體的人才能留下，不適應可以離開。
我不管你讀書的時候有多厲害。如果在培訓結束前你還是這個狀態，也不用你去提什麼意見，我們會自己開除你！”
這一番先發制人，頗有幾分大公無私的態度，讓履歷和才智遠不如戴倩雯的其餘三人產生了一絲好感。
哪怕是戴倩雯自己，也產生了一瞬間的羞愧之心。
難道真的是我錯了？
“不過現在才第二天，我也不會這麼容易放棄你們。接下來的時間只要好好表現，那就當無事發生。
另外週末晚上我有一場應酬，你們都跟我去，我帶你們見識一下什麼叫做真正的生意。”
說到這，曲如郎停頓了一下，看著沉默的四個人，突然抬高了音量：“聽到了嗎？！”
“聽到了！”
“聽到了！”
幾人匆忙應和，臉上寫滿了狹促。
“對了，你們都會喝酒吧？”曲如郎又問道。
四個人面面相覷，只有馬玉點了頭，其餘三人都搖搖頭。
“我有點過敏……”
“不是很能喝。”
“我也是……”
“嘖，幹這行的，不會喝酒是談不成生意的。”
曲如郎的臉上顯現出不滿之色，但又很快消失了，看似不在意的說道：“算了，不會那就練吧。你們都還年輕，有的是潛力。”
“我們女生也要喝嗎……”戴倩雯擔憂的問道。
她倒不是真的沒喝過酒，但也正是因為喝過，才知道自己的酒量不怎麼樣。
如果真的到了酒桌生意的場合，她很快就會喝醉的。
“為什麼不要？現在不是都講究男女平等嗎？到了酒桌總不能我們男的都在拼命，而你們就坐那看著吧？”
曲如郎板著一張臉，見兩女面色慘白，又緩和了一下語氣，寬慰道：“少喝，少喝。啊，不是說讓你們往死裡喝，到時候免不得意思意思的，少喝點就行了。”
這一收一放的變臉技術，可謂是行業典範，輕易的將涉世未深的幾人玩弄於鼓掌之中。
兩位女生對視了一眼，最終無奈的答應了下來。
“好，好吧……”
“行了，回工位吧，等會會有前輩去指點你們日常工作。然後小戴，我下午還有個會，你如果對我們的行事方式還有不理解的地方，等吃完晚飯再來我辦公室一趟，那時候我還在加班。”曲如郎平靜的說著，好像真的那麼關心她似的。
“沒，沒什麼問題了……”
經歷了這一系列的變故，戴倩雯已經不敢再頂撞他了。
“行，去吧去吧，該工作了。”
見此，曲如郎倒也沒有堅持，讓幾人正常回去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