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這次表演，我選了三首歌，你挑一首。”
租用的音樂室裡，黃燁將手機交給了程烈。
螢幕上的第一首歌，歌名叫做《最炫民族風》，演唱者為鳳凰傳奇組合。
這讓程烈不由得眼前一亮，因為盛事音樂會原本就是宣揚民族文化的，這個歌名一看就很契合主題。
點開了音樂的播放鍵，聽到的是一個歡快的前奏，充滿了律動感。
但在第一句“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唱出來時，程烈卻皺起了眉頭。
這是一首開口跪的歌，剛開口就把熱情陽光的情緒給唱出來了。
可對程烈來說，卻存在一個問題。
他不是很喜歡這種民俗風格歌，就算能夠隱隱感覺到裡頭有點東西，也依舊是有點不那麼喜歡。
所以忍著耐心聽完了整首歌后，他最後的評價是：“這首歌會不會太土了點？我感覺當代的觀眾應該不會買賬吧？”
“這是1352號地球傳唱度最高的歌之一，當時蟬聯國內銷售總榜冠軍足足二十七週，在國外的流行度一樣不低。
剛出來的那幾年，年輕人確實對這首歌很牴觸。但他們嘴裡說著討厭，實際上人人都會唱，和朋友出去唱歌的時候大多也會點上一曲。”黃燁介紹道。
“這麼強？”
這是程烈所沒想到的。
“她的魅力就在於旋律歡快，歌詞樸素、朗朗上口，能夠輕易的調動情緒，觸及靈魂，也附和盛事音樂會的主旨。”黃燁給出了高度的評價。
“好吧。”
程烈勉強接受了這個說法，不過也沒有立即拍板，說道：“我再聽聽看其他兩首吧。”
按下歌曲切換鍵，映入眼簾的歌名卻是英文，名為《Bohemian Rhapsody》，翻譯過來就是《波西米亞狂想曲》，演唱者為皇后樂隊。
“六分鐘的狂想曲？”
抱著一個迷惑的態度，程烈點下了播放鍵。
首先響起的，是一片悠長的和聲，像是童話中在吟唱著某個故事的幽靈。但隨著主唱聲音的響起，他的情緒瞬間就調動起來了。
而過了吟唱前奏的第一句歌詞，就語出驚人。
“Mama， just killed a man.
媽媽，我剛剛殺了個人。
Put a gun against his head，
我拿槍指著他的頭，
Pulled my er now he's dead.
我扣動了扳機，他死了。”
程烈大學的英文不差，不看字幕也能夠聽得懂大概，並被這個旋律和歌詞吸引著聽了下去。
他對這第一部分的演出相當滿意。
但當訴說完男孩的懺悔時，音樂的畫風徒然變得混亂，如若群魔亂舞，讓他不禁皺起眉頭。
第三部分也是一樣，從群魔亂舞變成了搖滾，第四部分又歸回抒情。
可以說一首歌在不長的六分鐘內，連換了悠揚、悲傷、瘋狂、搖滾和抒情五種風格，聽起來混亂無比。
“這歌……後半部分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程烈開始對自我產生了懷疑。
理智告訴他，黃燁的藝術審美絕對是超一流的水準，但他實在是感覺這歌有點爛尾了。
“這是一首需要沉澱的歌。”
黃燁笑了笑，也不居高臨下的批判，而是耐心的訴說道：“這是一首有些年代的歌，但從藝術角度上評價，她是無比華麗的，是穩坐神壇的存在。
歌詞核心是為了講述一個可憐的男孩在殺人後接受審判的故事，五章故事用了清唱、詠歎、歌劇、搖滾四種風格唱法，表達了五種不同的情緒。
主題雖然與民族無關，但附和我們公司抗爭的主旨，所以才被我挑出來作為候選。”
“是……這樣的嗎？”
程烈聽得目瞪口呆。
這麼一對比，他感覺自己聽的就單純是旋律，而黃燁聽的是靈魂。
但轉念一想，程烈又問道：“可是，現在的年輕人聽不懂英文，恐怕沒法理解到這一層吧？”
越是高雅的音樂，鑑賞難度就越大。
他已經算是好了，讀書學的英文還保留了一些。其他人要不就只會做題，要不在畢業後早還給老師了，欣賞起來可能還不如他呢。
“不礙事，看著歌詞多聽幾遍，會喜歡的。”黃燁笑了笑。
程烈沒生在好的年代，也許對此感觸不深。音樂的魅力是很可怕的，只要給他時間，自然能夠證明這一點。
“好吧，我再聽聽看第三首。”
程烈嘆了一口氣，再度點開螢幕。
第三首的歌的歌名，叫做《Lost River》。
“失落之河？”
程烈的眼睛再度一亮。
這麼有意境的歌名，一定很高階吧。
於是，他點下了播放鍵。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程烈虎軀一震，在三秒內完成了暫停的動作。
“WTF？”
他抬起頭看向黃燁，眼睛裡充滿了困惑。
這首歌對他來說簡直是開幕雷擊，那痛苦的“啊啊啊啊”聲簡直像是一柄尖刀當成了琴弓，在他的耳膜上來回摩擦，聽的他頭皮發麻，甚至想有種乾嘔的感覺。
說得難聽點，簡直就是厲鬼嘶吼。
要是這玩意在盛事音樂會這麼一放，觀眾怕不是分分鐘化身狂躁症患者，對他們扔水瓶。
黃燁依舊無比耐心，解釋道：“這首歌其實是一首人聲實驗做出的音樂，這其中宣洩的感情異常濃烈，她……”
“停停停，我在前兩首裡選一首吧。”程烈拒絕道。
他承認，他不懂音樂。
但至少前兩首還算是好聽，第三首就已經讓他產生明顯的生理不適了，還是彆強行假裝自己能夠欣賞了吧。
這種藝術對現在的人類還為時過早了。
“你決定。”
黃燁攤了攤手，也不再發表意見。
程烈戴著耳機，將《最炫民族風》和《波西米亞狂想曲》分別迴圈聽了三遍，最終選擇了第二首。
最炫民族風的歌詞還是太通俗易懂了，即使能夠流行起來，但在口水罵戰上，那些狂熱的粉絲可以一口咬定“土”這一點，對這首歌進行口誅筆伐。
但波西米亞狂想曲就不一樣了，這首歌的歌詞內涵豐富，藝術手法也更為高階，真正的藝術家都能夠折服。
和如今流行的口水歌對比，更是高下立判。
而且這首歌是英文歌，本著我聽不懂就是高大上的原則，只要熱度起來了，哪怕他們真的聽不懂，也會有很多人跟風。
所以普通民眾的欣賞障礙問題，影響也不大。
接下來，就是演奏問題了。
他們還缺一個靠譜的樂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