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動節剛結束，你們過得好不好啊？”
美好的清晨，從一聲元氣滿滿的問話開始。
一棟高達大的商務樓下被清出了一片空地，三十餘名員工排成佇列，興奮的回應道：
“過得很好！”
“錯！你們不好！”
問話的西裝男子瞬間收斂起笑意，板著臉道：“你們懈怠了整整三天！這要是虹星公司的精英，現在已經羞愧得無地自容了！”
高昂的語調，淹沒在早班的車流聲之中。突然被罵的員工們紛紛低下頭，不敢做聲。
“都抬起頭來！”
西裝男人又不樂意了，抬高聲音再度問道：“現在再告訴我，你們的勞動節過得好不好？！”
“不好！”
眾人齊齊呼喊，聲音洪亮有力。
“錯！”
西裝男人再度段了他們，怒斥道：“你們過得很好！聽聽你們自己說話的聲音，力氣都比上個月小了一半！難道是覺得你們上個月的業績很好了嗎？！”
眾人：“……”
“噗！”
李雲康在旁邊的早點鋪停下，忍不住笑出了聲。
回答好也被罵，不好也被罵，這經理彷彿就是為了否定他們的立場來確立自己的威信，這些員工也太難了。
不過像這樣的早動員，他其實也見怪不怪了。
狼性文化嘛，
寫作狼，讀作犬。
“四個灌湯包，一杯豆漿。”
李雲康點了份早點，準備吃完就去上班。
“你，給我站出來！”
一聲怒喝突然響起，把李雲康嚇了一跳。
轉頭再看時，那個經理模樣的西裝男子拉了一個員工出來，抓著他的肩膀問道：“你上個月的銷量是最低的，這個月有沒有信心拿到銷售冠軍？！”
“有！”
被抓出來的人吊起嗓子喊道。
“什麼？你們聽得見嗎？”
經理單手放在耳邊，彷彿耳背似的。
“聽不見！”
“聽不見！”
“這麼小聲還想幹銷售？！”
其餘的員工見狀，紛紛按照領導的意思響應。
經理對他們的反應很是滿意，高聲道：“重來！！！”
“有信心！”
員工喊出了吃奶的勁。
“說十遍！”
“有信心！有信心！有資訊有嘻嘻喲西西……”
員工一邊大喊一邊用腳踏地，拳背捏得青筋四起，如同飆高音一般用力。
“好！我們公司最不能缺的，就是狼一般的血性！到你！”
經理說得慷慨激昂，走到第二排的女員工面前，大聲道：“你有信心嗎？！”
女員工當即會意，有樣學樣的跺著腳，喊得面目猙獰：“有信心！有信心！有信心……”
“你呢？！”
十遍一過，經理滿意的看向第三個人。
那人臉色慘白，緊張的站了出來，猛的給了自己一巴掌。
“有信心！”
“啪！”
“有信心！”
“啪！”
“有信心！”
“啪！”
……
“噗！咳咳咳……”
喊聲與巴掌聲相互應和，身體還隨之有節奏的左右晃動，充滿了律動感。李元康一口豆漿嗆在了口裡，拍著胸脯咳嗽。
“臥槽，這年輕人！臥槽！”
旁邊晨練的老頭忍不住駐足，看向不遠處那堪稱行為藝術的表演，熟練的從口袋裡掏出手機。
經理卻一點也不以為意，板著臉走向下一名員工。
“他們一直這樣？”
李雲康用紙巾擦了擦弄髒的桌子，抬頭看向包子店的老闆。
“半個月一次吧，說是什麼企業文化，很怪吧？”老闆也是哭笑不得。
“要不是在大街上，我還以為進了傳銷現場。”
李雲康又忍不住回頭看了眼，自扇巴掌的行為藝術已經出現了人傳人的情況，光是瞧著就覺得恐怖。
“他們不會真信了吧？”
“那自然不是每個人都信，混口飯吃而已，不寒顫。”老闆道。
“混口飯吃……都這麼侮辱人了還幹，他們的工資一定很高吧？”
“大部分也就三千出頭，來我這吃早餐時經常背後罵他們的經理。”
“這樣嗎……”
李雲康將信將疑的咬了一口包子，隨後笑著說道：“相比之下，那還是你這種生活愜意，開個小店，也不用看領導的臉色。”
“可別，這行也不好乾。”
老闆擺擺手，說道：“現在地租那麼貴，外賣火起來之後，出來吃東西的人也更少了。要不是家裡有兩棟樓收租，這點收入還不夠我每個月油費的。”
李雲康：“……”
好傢伙，合著這是大佬在體驗人生呢！
“唉，走了走了，你家的包子還不錯。”
吃飽喝足，李雲康起身朝公司走去。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看了這些為了賺錢跟個傀儡似的任人拿捏的普通人，他心中對叛逆的歸屬感反而更強了。
在那裡不提倡加班，就算加了也有補貼，加班時長足夠還能算調休，工作氛圍比這輕鬆的不要太多。
“唉唉唉，程總好像說這個月要招新了吧，我得多加把勁了，別到時候被開了……”
抱著這樣的想法，李雲康腳下的步伐都加快了不少。
“早。”
和電梯裡遇到的同事打了個招呼，李雲康精神抖擻。
進辦公室時，程烈此時正和他迎面走來，他突然立正站好，高聲道：
“程總早！！！”
“？？？”
程烈被嚇了一跳，皺眉道：“你叫那麼大聲幹什麼。”
“精神！”
李雲康開心道。
“……”
程烈無語，旋即道：“有精神幫我叫各部門主管，等會八點在305會議室開會。”
“好嘞！”
李雲康立正站好，那亢奮的模樣似曾相識。
十分鐘後，工作部署會準時召開。
“這周推广部門有兩個任務，波西米亞狂想曲剛剛拿下上個月的第一，這個月的熱度一樣不能斷麼，和策劃部一起組織一期採訪，便於大眾瞭解樂隊的成員。
第二，我們網站的幾本書也需要宣傳，你們自己想辦法做推廣語。”
推广部、策劃部：“好。”
“觀海你盯一下人事部，我們這周要擴招人員，另外增設一個編輯部，只要精英不要實習生，最好能把人數規模擴大一倍。”程烈又道。
唐觀海、人事部：“好。”
“財務部看過來，這位是我從外邊找來的計濟專家，叫做張俊傑。你們這周配合他的工作，把公司的新福利制度落實了。”
財務部：“好。”
雖然空降領導有些不情願，但程烈現在說一不二，也沒有人會反對。
“資訊部這周把網站的防盜功能弄好，隨後在論壇招聘管理位，嚴格把關交流環境，不要讓幾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
資訊部：“好。”
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風氣，有的平臺使用者普遍暴躁，有的平臺喜歡陰陽怪氣；有的平臺陽春白雪，而有的卻又陰謀論盛行。
這些都是可以網站自己把控的，他們自然也不能放鬆。
“好，那都去幹活吧。”
程烈起身，又總結道：“這個月我們要讓虹星和龍宮再栽一次跟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