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公從流亡他國,然後回秦登基執掌國政,又豈是簡單之輩,能夠想出遷都櫟陽之計,本身就是智慧如淵。

他雖然信任贏虔,但他要為嬴渠梁留下一個穩定的秦國,至少宗室要穩定。

“公父!”

走進寢宮,嬴渠梁神色凝重,他能夠看出來秦公的狀態不大好:“公父,讓太醫令過來……”“渠梁,公父的身體公父知道,你坐下,聽我說……”“諾.”

在一旁落座,嬴渠梁看向了秦公,看著蒼老的面容,眼底深處閃過一抹心疼。

“渠梁啊,一直以來公父都沒有立你為太子,那是因為你還少,一旦立為太子,必將處於風波的中心.”

“本想著讓你慢慢歷練,不斷成長,然後一步一步走向那個位置.”

“但是,公父的一生走完了,秦國就交給你了.”

說到這裡,秦公艱難的開口:“黑伯,擬招.”

“諾.”

“冊封嬴渠梁為太子,立即繼國君位,統領秦國.”

說到這裡,秦公朝著嬴渠梁語重心長:“案頭的盒子裡是一封血書,贏虔的,若是他有二心,便公佈血書,令朝野上下共計之.”

“公父,我和大哥同心同德……”嬴渠梁臉色微變,連忙開口。

“贏虔是個內明之人,這一點,為父自然清楚,但秦國再也經不起任何的風波了,為父不得不謹慎.”

秦公深深的看了一眼嬴渠梁:“渠梁啊,你繼位以後,不要急於復仇。

如今的秦國就是一個爛攤子,已經到了滅國的境地.”

“二十年來,秦國已經打窮了,如今你要做的是臥薪嚐膽,富國強兵,保住秦國.”

“還有要善待臣下,尤其是世族元老,不要輕易觸動他們。

如今的老氏族勢力盤根錯節,根植在秦國上下.”

“他們雖然是國君權力的掣肘,卻也是你登上國君穩定朝局的助力,關鍵要看你怎麼用.”

說到這裡,秦公拉住嬴渠梁的手叮囑,道:“還有最後一條,也是最要緊的一條,那便是兄弟同心,齊力斷金.”

“如今的秦國,只有你們兩個同心同德,才有未來.”

……“當!”

“當!”

“當!”

“當!”

四道鐘聲傳來,府邸中的荒臉色一頓,櫟陽宮鐘響,而且還是四聲,有且僅有一個原因。

秦公薨了。

“大世將近,我也該整裝待發了!”

一語落下,荒帶著收拾好的行李,鎖上門窗,牽著馬離開了。

一路向西,奔赴臨洮。

如今的臨洮,便是後世的岷縣,也是秦長城的起點,處於秦國邊境之地。

七天後。

荒便來到了家鄉。

麻地灘村。

按照腦海中的記憶,荒來到了一座破落的農家小院,用石塊與泥土堆積的院落。

走進院落,院落裡只有兩個小孩,一個少年,一個少女,大人一個都沒有。

“小九,丫丫……”荒來到兩人面前,看著小臉上的驚慌笑著伸手:“怎麼,不認識大哥了麼?”

“你真是大哥?”

黑九臉上的驚慌消散,他才九歲,本身戒備心就不強。

“鍋鍋……”六歲的河丫小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丫丫,想鍋鍋了……”揉了揉小丫頭雜亂的頭髮,荒踢了一腳黑九:“怎麼?這是準備不認大哥了?”

“嘿嘿,那沒有……”和小弟小妹玩了一會兒,荒打量了一眼房屋,破敗不堪。

思考了一會兒,荒朝著黑九,道:“小九,將阿翁,阿媼找來.”

“好.”

半個時辰後,一家都回來了。

“兒見過阿翁,見過阿媼!”

見到父母走進來,荒連忙低頭行禮。

父親付不善言辭,也在這一刻露出了笑容:“回來了就好,這兵荒馬亂的,還在待在家裡安全.”

從荒的穿著上,就可以看出荒在外面混得不錯,他心裡開心,但也極為的擔憂。

戰場上博來的富貴,那是刀口舔血。

作為一個父親,他付沒有大的理想,只希望他的孩子平平安安。

“荒兒,長高了,也壯了!”

母親霞雙眸都紅了,拉著荒的手,生怕這是一個夢。

“媼,我沒事.”

荒輕笑,拉著母親的手安撫,道:“兒子這裡有些餘錢,阿媼拿去買些布匹,給阿翁,小九,丫丫還有媼一人做一身過冬的衣服吧.”

“別了,我們都有穿的,別浪費錢了,給你留著,你也到了說親的年紀……”霞搖了搖頭,說出了自己的打算。

“媼,聽兒子的吧!”

目光堅定,荒母敗下陣來,點了點頭:“好.”

解決了這事兒,荒朝著父親付,道:“翁,孩兒準備修繕一下房屋,順帶買一些準備過冬的糧食.”

“這裡的房屋已經破敗不堪,一場大一點雪都能夠壓塌……”“翁可以找幾個熟稔的工匠,讓附近的鄰居幫忙,給他們提供飯菜,快一點修繕出來.”

“這天氣越來越冷了,修繕房屋宜早不宜遲.”

“好!”

付點了點頭,沒有拒絕荒的好意。

一家人吃過飯,說了會話,付便開始去找工匠,霞也開始忙碌了起來,只剩下荒無所事事。

“鍋鍋,外面好玩麼?”

……“鞅,你當真要入秦營救丞相?”

白衣女子好看的眉頭緊鎖,俏麗的臉蛋上滿是擔憂。

秦公傷勢加重,已經處於彌留之際,這個時候,秦國朝野上下對於魏國的仇恨必然沸騰。

這個時候入秦,太過危險。

“他是鞅的半師,承蒙其恩,如今老師身陷囹圄,鞅豈能不救!”

衛鞅點了點頭,態度堅決。

喝了一口酒,衛鞅話鋒一轉朝著白衣女子:“對於荒,你們打探了多少?”

“和你說的一致,家境貧寒,有父母弟妹,其人在櫟陽買了座三進的院落,見了景監,見過嬴渠梁.”

白衣女子俏臉上有些不解:“他與櫟陽令官署的一個文吏固交好,花錢如流水.”

“非最上等的秦酒不飲,非最好的黃羊肉不食,這個人很怪.”

“哈哈哈……”大笑一聲,衛鞅向年輕女子告誡:“他花費的錢財對於你而言,只是九牛一毛.”

“荒除非就此沉寂,要不然,必名震天下。

到時候帶來的好處,絕對不是錢財能比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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