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案被冤,牢獄之災……除了在這個自稱學生的楊文廣處套話,又花了兩天時間,透過與獄卒閒聊比對,林書航大致瞭解自己現在的處境。

他姓林名特,官至當朝刑部尚書,也是如今林家的家主。

林家自林月如生林嵩,傳至現在,不過才只僅僅歷經了五代,如今是公元1018年6月,真宗天禧二年。

林特是林嵩的曾孫,自己此前對身體的判斷相當準確,林特現年已有67歲,為當朝刑部尚書,林家亦為當朝旺族,不敢說權傾朝野,但也算得上是北宋核心人物之一了。

事件的起末源自於一個月前西京洛陽出現的帽妖案,有河陽三城節度使張旻上書,稱‘近聞西京訛言,有物如帽狀,夜飛入人家,又變為大狼狀,微能傷人,民頗驚恐,每夕皆重閉深處,以至持兵器捕逐’。

謠傳鬧市有妖怪,民間這類傳聞本就不少,這本不算是什麼大事,但能嚇得民眾人心惶惶,以至家家戶戶閉門不出,對社會秩序造成了嚴重影響,這就屬於大事了。

往小了說,這會一定程度的影響上層統治,往大了說,這有可能有人在圖謀不軌、心竊社稷。

於是真宗下令刑部徹查此事,一開始時抓了幾個道士,說是妖道作法、禍亂西京,而主管此事的,就正是時任刑部尚書的林特。

可等林特去西京查了一圈,所謂的妖道明明已經被關押了,可西京仍舊還有帽妖出現於夜空之中,且能發光,形頗巨大,即便在高空中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林特是個文人,本是信奉孔夫子‘子不語亂力鬼神’那一套的,但親眼所見,不得不如實回報,結果就出了岔子……宋真宗趙恆是個不信鬼神的,原本派林特去西京,就是要他平息謠言,結果連這當朝刑部尚書都口口聲聲‘帽妖帽妖’,豈不是在妖言惑眾、蠱惑人心?再加上朝中政敵藉機落井下石,攻奸林特蠱惑人心、圖謀不軌,於是被真宗下令暫革官職、打入這天牢之中。

不止是他,連同朝中一系列林家派系的官員,也都是革職的革職、查辦的查辦。

那天晚上學生楊文廣所謂的‘梁少保、左詹事、張同知等大人已聯名上書’之事,對朝堂而言不過只是一點小小的插曲,上書所述,也並非是真正的站到林特一邊為他辯駁,不過只是懇請皇帝看在林特曾經功勞的份兒上,從輕發落而已。

這顯然指望不上。

至於楊文廣所謂的京城出現帽妖,皇上只要親眼目睹,又或是眾口一詞,便會相信林特的奏報,並且放他出來云云,那顯然就有點太異想天開了。

朝堂上的黨派之爭,林書航即便沒有經歷過,但至少也明白這肯定不是‘對與錯’的問題。

他一個堂堂刑部尚書,能被直接下獄,這是斷案對錯的事?內裡的情況不知有多複雜,斷然不是所謂帽妖出現在京城就可以為自己佐證什麼清白的。

林書航倒是不著急。

皇帝縱然能輕易關押一個刑部尚書,但要說問斬,那也絕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自己眼下雖然受困,但只要等模擬器吸收靈元體力的十天虛弱期一過,小小牢籠,自然是困不住自己,哪怕這個世界的天地靈氣已經很稀薄了也不影響,畢竟金剛不壞之身還在,那自然是想留便留,想走便走,就看到時候局勢如何了。

相比之下,他倒是對自己這個學生更有興趣一些。

那日晚上時便曾旁敲側擊的求證過,不是同名同姓,這位楊文廣,正是著名的楊家將中,六郎楊延昭之子。

說到這個,現代倒是有許多人都被小說帶偏了。

在真實的歷史上,楊文廣並非是楊宗保和穆桂英這兩個小說杜撰人物的兒子,而是楊延昭的長子。

至於楊延昭這所謂的六郎稱呼,也不過是因為遼人認為北斗七星中的第六星鎮幽州,是他們的剋星,因此把楊延昭稱為楊六郎,也被小說演義給照此編撰了下來,可事實上,楊延昭乃是楊業的長子……關係有些亂,與演義小說大相徑庭,也不似唐朝李玄霸那般有林書航這個‘冒充者’去帶節奏,倒是給了林書航幾分更加真實的感覺。

如今是天禧二年,楊文廣之父楊延昭,早在四年前便已戰死沙場。

與小說中楊家幾代興旺不同,楊家雖因楊延昭之死受了不少追封,但畢竟朝中已無人,這幾年除了一些民間人士在崇拜外,已然是徹底退出了北宋的權利中心。

楊文廣如今不過19歲,其父死後,不甘在家閒賦,遊學四方,因年輕氣盛,與林家一後輩在酒館中大打出手,捱了揍不說,還被開封府所拿,後來林特知其為名將楊延昭之後,便出面擔保,最後收其為徒,跟在林特身邊學習已經有一年有餘了。

要說這林家,對楊文廣的吸引力可著實是不一般。

林特本身便是當代大儒,進士出身,學問那是沒得說,更要命的,林家一直還有武學傳世,雖說如今林家的主流是學文為主,但自當初林天南那裡傳下來的各種江湖武學,終歸還是有些喜好此道的林家後人在練著的,偶爾也能出一兩個一流高手,這對一向好武的楊文廣而言,吸引力就更大了,與林特屬於亦師亦父的關係。

想象著昨晚那個稚氣未脫的少年,居然會是楊家將中第三代的代表人物,未來北宋的名將之一,林書航也是不禁覺得有些有趣。

在模擬器裡經歷得多了,可對這種看著著名的歷史人物在自己眼前成長的事,仍舊還是顯得如此有趣。

似乎……除了自己老了一點外,也挺好玩的。

這幾天,就權當體驗一把別樣的人生,突破天仙要的是人生感悟,這天牢大獄的生活,可不是正好?靈元和體力雖然枯竭,但模擬器的功能還在。

他在百度上搜了一下,發現北宋天禧年間,還真有過這麼一檔子帽妖案的記錄,而根據史書上的形象描繪,形如帽蓋、懸空而停,要照現代人的理解,這不活脫脫的就是一架飛碟嗎?因此現代人往往認為那應該是人類對ufo的最早期記錄之一。

當然,對林書航而言就未必覺得有這麼簡單了。

畢竟是瞭解過寒武時代的人,也接觸過了道家玄法和仙界,所謂的形如帽、懸空停,光是道家的許多法寶就都有做到的可能,妖魔道中應該也有許多達成這一點的手段。

反倒是ufo、外星人什麼的,倒不是說直接否認,但林書航反正是從來沒親眼見過,何況接觸了諸多仙界隱秘、乃至寒武隱秘,都沒聽誰說過有外星人的存在,他倒寧可相信這只是某位仙家或大妖的法寶手段。

林特去西京調查過此事,親眼見過所謂的帽妖,可惜……看不到林特的記憶,模擬器的魂穿可沒有靈魂融合一說,否則若是能結合親眼目睹的景象,那就能輕易分辨出到底是法寶還是ufo。

不過沒關係,等十日期滿,只要願意,自己自可以隨時出獄去檢視那帽妖到底是什麼東西,即便這個世界的靈氣已經變得相當稀薄也不影響,畢竟肉身的修為還在。

“林尚書,天快亮了,職權所在,對不住您了,該上枷了.”

獄頭姓陳,年約四十出頭,粗人一個,但對林特倒是極其尊敬,晚上時不會有人來,便會將他身上的腳枷取下,這樣至少讓他好睡一些……事實上,陳獄頭對這裡關押的所有人幾乎都很尊敬。

畢竟這是天牢,能關押進來的幾乎都是些四品以上的當朝命官,誰也說不好這些官員到底有沒有翻身之日,在牢獄裡面對他們好點,萬一平反了一個出去,說不定就能成他的貴人,即便出不去,這些官員的勢力在京城錯綜複雜,你在職權範圍內讓人家舒服點,多少總也會有些好處,至少也沒壞處不是?林書航倒是順其自然,要上枷就上,要下也就下,給好的就吃,吃不慣的就少吃,一副泰然處之之象。

一晃五日已過。

這幾天,學生楊文廣依舊每晚過來送飯,除了陳獄頭好說話外,上上下下的打點自然也是在所難免,除了各種食物和藥物,帶來的外界訊息自然也是必不可少。

事情果然與林書航五天前預測的相同,京城雖也出現了帽妖,但所謂的赦免卻並未有任何訊息。

且京城出現的所謂帽妖,除了幾個百姓言之鑿鑿外,並沒有多少人親眼目睹。

如今開封府已將那幾個百姓‘請’了去,由刑部郎中呂夷簡負責審問,要詳細追問其‘帽妖’的形狀與發現過程。

楊文廣興奮的說道:“那帽妖,當日我與師尊在西京也皆是親眼目睹,其神奇之處,根本就不是普通人所能想象出來的。

這刑部郎中尹呂夷簡既是老師下屬,又素有賢名,平素也與老師交好,這次詢問那幾個百姓,必會不厭其煩的求證細節處,倘若連細節與老師彙報的如出一轍,自然便可證明帽妖真實存在,或許再有一兩日,陛下的赦令必到,老師便可出去了!”

林書航微微一笑,暗暗搖頭,這楊文廣還真是個愣頭青。

這呂夷簡雖是他在刑部的下屬,可卻並非是由他一手提拔上來的。

呂夷簡此人,妥妥的名門之後,呂氏一脈,在這北宋初期可謂是真正的權傾朝野,其父呂蒙亨為當朝大理寺丞,叔父呂蒙正則更為太子太師,其祖父呂龜詳為殿中丞知,乃至其太祖父呂孟奇,亦為戶部侍郎,且家族中人人進士,別人是所謂的一門三進士,可這呂氏家族已經是一門六進士了。

而呂夷簡本人更是真宗近臣,如今雖只是刑部郎中,但在宋真宗面前的受信任程度,比他這個上級只高不低,根本就不存在什麼上下級情面可言。

若要說為公,呂夷簡揣摩聖意,也該知道真宗只是想平息事端和謠言,而不是想真的查個究竟,因此為從大局著想,哪怕這帽妖是真的,他也必須說是假的,是有人在妖言惑眾,以此來迅速的安人心。

而要說為私,呂夷簡如今是刑部侍郎,又得真宗信任,林特這刑部尚書倘若下臺,那頂他位置的必然便是呂夷簡了,即便拋開這層陰謀論不談,前有刑部尚書因言之鑿鑿的說‘西京有帽妖’,就被下入天牢,那呂夷簡到底需要多麼愚蠢,才會在這當口去給皇帝彙報說‘咱們京城也出帽妖’了?因此無論於公於私,這審查到最後都不會有什麼好結果給林特,所謂的‘細節’對上了號,那可不是給林特洗脫罪名的,反而是加劇他的罪名,把這惹得皇帝震怒的案子給趕緊接了,理由也是現成:這些百姓必然是林家花錢僱傭,故意讓他們這樣說,去幫林特洗脫罪名的,否則怎會連帽妖的細節都說得一模一樣?當然,這些就用不著和楊文廣這鐵憨憨一一說來了。

他並不擔心自己,不管皇帝想要如何處置他,政敵想要如何坑害他,只要十日之期一滿,他便可天地任逍遙,這官還能做便做,不能做,那大不了便帶著林家後代再‘隱居’一次罷了。

所以,與其和楊文廣扯那些政治,還不如說點有趣的。

林書航笑著問道:“說到帽妖,你那日也曾親眼所見,給為師再描述描述,年紀大了,怕是有些細節記不清了,萬一對起口供時,說錯了可不好.”

楊文廣說道:“不就一個明晃晃的帽子嘛,飛在空中懸停,邊緣處要平整些,像是帽簷,中間卻是隆起的,還會發光……可惜那日我們注意到時,只看它在空中懸停了數秒,便突然飛向遠處,速度之快簡直是聞所未聞,只一眨眼就只看到一個殘影,隨後就消失不見了.”

“它飛走時可有發出什麼聲音嗎?”

楊文廣歪著腦袋想了想:“好像……當時周圍許多人都在指指點點、議論紛紛,嘈雜聲太大了,應該是沒什麼聲音吧?”

“它的光是如何發出來的?”

“呃……老師您這可是為難我了,我怎可能知道這妖怪的事……”林書航換了個說法:“是整體發光,還是區域性發光?是發散性的光芒,還是成束的光芒?”

楊文廣愣了愣:“這麼說來,好像是區域性發光……對了,它身上應該是有十幾個光點在一起發光,這有什麼區別嗎老師?”

林書航笑了笑,並未回答,只是從懷中取出一張紙來。

但見那紙張的左邊畫了個飛碟的模樣,右邊則是畫了一個圓形的法寶……此二物非但栩栩如生,乃至其光照影像,以及一邊的金屬科技味、一邊的靈氣寶相十足的仙界法寶,那種感覺完全涇渭分明。

即便是形狀上稍微有些許出入,但二物的表現力、帶給人的感受卻是天差地別,絕不可能混淆認錯,畢竟作此畫的並非林書航,而是山河圖裡的畫中仙。

此時將兩幅圖案同時放到楊文廣面前:“你且認一認,哪一個更像?”

楊文廣看了看,毫不遲疑的便將手指在了飛碟上,笑著說道:“老師還說記不得細節了,原來是哄我,這不是畫得一模一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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