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漢從不封異姓王,封侯已然是異姓貴族的封頂操作了。

聽對方搬出漢中侯這樣的名頭,那門衛倒是不敢怠慢:“我家主人剛剛回府,舟車勞頓,今日並不見客,尊客還請明日……”“軍機要事,豈容拖延!”

林書航眼睛一橫,面容不怒自威,厲聲喝道:“事關全縣百姓的性命,便是刺史大人自己也已經危在旦夕!你尚且還敢在此推搪,倘若耽誤了刺史,要你的命!”

這雒縣別院不過只是郗儉金屋藏嬌之處,藏之唯恐不及,除了郗儉的幾個親信之外,平時更無權貴到訪,那家丁幾時見過像林書航這樣的氣勢?此時被林書航氣勢所攝,只說道:“那您請稍候片刻,我去告訴老爺.”

房間裡,郗儉正心滿意足的躺在床上。

今天這小妖精格外的賣力,三下五除二便已把他給榨了幹了兩個回合,此時摟著小妖精,正是放鬆賢者之時,突聽門外有人來報,說是漢中侯之後林平之求見,有緊急軍務相商。

這年頭,別說什麼漢中侯之後,就算是什麼靖王之後、黔王之後,那都跟滿大街亂竄的野狗一樣,多不勝數,誰知道什麼真偽。

“什麼狗屁漢中侯之後,瞎了你的狗眼,也敢來打擾老爺我!”

郗儉在床上不耐煩的破口大罵道:“給我亂棒打了出去……”“等等!”

郗儉話音未落,旁邊何香菱已經猛然從床上撐起身,哭著說道:“老爺,這、這是我弟弟呀!”

“你弟弟不是何足道嗎?這是哪裡又冒出來的弟弟?”

郗儉眉頭皺起。

“老爺有所不知……”何香菱抖擻精神,將此前和林書航編好的謊言娓娓道來。

這何香菱,17歲時被賭鬼父親賣到窯子裡,梳籠她的恩客正是這郗儉,此後就被郗儉包養,直至今日。

雖是出身風塵,但畢竟是被郗儉破的身,也未曾接過其他客人,因此郗儉待她甚厚,曾問過她出身來歷,只因何香菱不想認她那賭鬼父親,因此從未曾明言身世,此時正好在這上面做文章。

只說她年幼時無父無母,流落街頭,被林家主母看到,因見她可憐,便將之收養,一直都待她很好,視同己出,甚至讓她隨了主母的何姓,而這林家,便是漢中侯林憶奴那個林家了。

可惜後來家道中落,又得罪了綠林中人,因此被人殺害了滿門,她何香菱只因與林家少爺剛好外出玩耍,這才躲過了一劫。

至於現在的那個弟弟何足道,這本就是何香菱搬來雒縣這幾年後,因平時孤獨,何家為攀郗儉的高枝,藉著與何香菱同姓,用錢買通何香菱,這才與她認下的乾親。

何香菱肯幫何足道求官,其實想的就是以後能有何家作為半個靠山,但若是要和眼下的林興業相比,那何足道的重要性又算個屁?何足道的事兒,郗儉都是知道的,也正是因為知道他們只是乾親,這才將何足道進官場的事兒給一直拖著,可沒想到這裡居然冒出來了一個‘親弟弟’。

只聽何香菱哭述道:“我與平之弟弟從此流落街頭、相依為命,那夜遇到後來賣我去窯子的奸賊,平之弟弟為了救我,身中數刀,最終力敵不支,姐弟倆就此失散,如今一別多年,我只道平之弟弟已經身亡,思之傷心,因此從不在任何人面前提起,卻不想他竟然還活著……老爺!那何足道不過只是我乾弟,而平之、平之他才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吶!”

就何香菱拿捏郗儉這工夫,不敢說天上無雙,起碼也是地上無雙了。

那眼淚不要錢一樣的往下直掉,香肩亂顫,溫潤的撲在郗儉懷中,只哭得郗儉的心尖尖都融化了,趕緊說道:“哎喲,我的心肝兒吶,別哭、別哭!這好不容易才與兄弟見面,這該是天大的喜事啊,哭什麼呢?”

何香菱哭得更兇,郗儉直急得手足無措:“好啦好啦,我這就讓你們姐弟團圓,來人、來人吶!快請那位林平之……不,請我林兄弟進大廳說話!”

……在大廳裡看到林書航時,郗儉倒是不由的眼前一亮。

都說22世紀是拼爹看臉的時代,但坦白說,跟東漢末年比起來,拼爹看臉這個詞,現代連給東漢提鞋都不配。

別的不說,任你平原縣令大破黃巾三十餘仗、功勞蓋天,可人家十八路諸侯會盟時就是沒有你的座位,反倒一提中山靖王之後,馬上就賜座了。

再有國士龐統,鳳雛名聲早已在外,可不管孫權還是劉備,都曾因其相貌醜陋而鄙之。

便是當初關公申請斬華雄時,曹操勸袁紹的說辭,那都是用‘我觀此人相貌堂堂’來開頭,可見這時代拼爹看臉究竟已經到了何等嚴重的地步。

這要是何香菱想要捧此前的林興業,就那心術不正的賊笑,保準直接就會被郗儉‘鄙之’。

可此時此刻的林書航,昂首挺胸、龍行虎步,眉目間全是英武之氣、開口時盡是郎朗之聲,再加上稍稍化過了妝,生得那叫一個面如冠玉、劍眉星眸,別說女人,便是男人看了都得先喜歡上三分。

郗儉一看之下就是滿意,感覺是個人才,待林書航通報了姓名之後,郗儉笑著說道:“果然是生得一表人才,不愧是漢中侯之後、亦不愧是我夫人義弟.”

林書航眉頭微微一挑:“在下不懂刺史大人之意.”

郗儉大笑起來,拍了拍手,只見屏風後刺史轉出一人,正是何香菱。

林書航和她早就都已經串通好了,此時林書航裝出一怔之樣,何香菱則是哭道:“平之弟弟,姐姐、姐姐找你找得好苦啊!”

“香、香菱姐?!”

這‘六年未見’,姐弟情深。

兩人抱頭痛哭,這一番熱淚,簡直是聞著傷心見者落淚,直哭得連郗儉這老狐狸都感動不已,出言勸導,怕何香菱高興過頭,哭壞了身子。

林書航這才稍稍收了收演技,抹了把眼淚。

“我與香菱姐自幼情深,自失散之後,如今已有六年未見,每每念及姐姐已遭歹人毒手,我便憤恨不已!因此踏遍四海,學得一身武藝,誓要返鄉為姐姐報仇!卻不想天可憐見,竟讓我與香菱姐在此得見!”

他眼泛淚花的握著何香菱的手:“香菱姐,刺史對您……”“若非老爺當年在火坑中相救,又惦記著幫林家傳下這份家譜,否則姐姐我只怕都已經上吊,追隨老夫人去了,”何香菱一邊哭,一邊將林書航的家譜給拿了出來。

郗儉接過一看,只見果然是一張羊皮卷書寫的林家家譜,自秦末林大元起,十七代孫林憶奴,被世祖皇帝親封為漢中侯,此後再傳了十代,第二十六代是林興業,旁介商賈,第二十七代則是林平之……這是林書航自己補充上去的,主要是怕用林興業這名字,會引起當地一些知道林二之人的猜測,還好的是,雒縣人只知林家祖上曾經闊過,但還真沒人知道人家是漢中侯之後。

何香菱還在哭述:“老爺待我恩重如山,平之弟,今生今世,我姐弟倆都不可忘了老爺的大恩!”

“久聞刺史大人待人寬厚、恩澤四海,如今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林書航聞言一震,放開何香菱,衝郗儉一揖到底:“俗話說長姐如母,刺史大人前救我長姐於水火,後又厚待之,使其不受欺辱,平之縱粉身碎骨,亦難報刺史大人的恩德!”

這人性吶,別人對你有恩,你未必會重視、也未必會信任別人。

可若是你對別人有恩,我跟你說,你保準記得清楚得不得了!郗儉將何香菱從窯子裡救出來,此後極其寵愛,對她確是有恩,如今被人家知恩圖報,這種相遇之情,那是其他任何信任都無法比擬的。

郗儉只聽得老懷大慰,心中感嘆何香菱這對姐弟不愧是漢中侯那樣的家庭出身,這大戶人家,人家就是知書達理、知恩圖報。

此時親自上前扶起林書航,哈哈大笑道:“賢弟快快請起,香菱這些年一直孤苦,如今多了你這親人,我真是放心了不少,對了,適才你讓家丁傳報說有軍情相告,不知……”“幸得刺史大人提醒,適才平之一時激動,險些誤了大事!”

“哦?何事如此重要?”

“刺史大人,香菱姐!”

林書航說道:“我自學藝歸來之後,回到益州已有月餘,此前一直都在各地多方打探仇人下落,如今已查明瞭當初劫掠香菱姐那仇人是誰!”

“是誰!”

郗儉笑著說道:“賢弟快快說來,管他是山賊還是城中豪強,都有我與你姐弟二人做主!”

“綿竹馬相!”

林書航朗聲說道:“此人在綿竹自號西川霸王,麾下既有數百賊寇雲集,自身武藝也高強,不在我之下!我此前曾在綿竹數次謀劃暗殺他,卻都功虧一簣……”“哈哈,我知此人,區區山賊,何足道哉!賢弟休慌,明日我便命……”郗儉畢竟也是人精,說到此處,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臉色微微為之一肅:“賢弟適才說有緊急軍情,莫非是這馬相……”“刺史大人明鑑!”

林書航抱拳道:“平之三日前曾最後一次行刺馬相,雖未成功,但卻聽到了一件驚天秘密.”

“如今中原大地上黃巾賊寇四起,這馬相也聚集了數千流民,密謀造反,意圖先攻綿竹,次日晚再攻雒縣!”

“我在賊寇帳外聽聞此話後,立刻便去綿竹告知縣令,可綿竹縣令不聽我言,已於昨日傍晚,被馬相率眾破之.”

“如今綿竹縣已被賊寇控制封鎖,我好不容易才悄悄逃出,第一時間便趕來雒縣,正好聽街上有人說起刺史大人也來了此間,因此才斗膽闖門,請刺史大人早作防備,以防賊寇今晚襲城,否則悔之晚矣!”

這連環的套,一層層的套下來,早就已經將郗儉自然而然的引入其中而不能自拔,何況林書航也並未提及黃巾之言,並不會引起郗儉認為‘益州無黃巾’的想法,此時已然是信了九成。

郗儉聞言大驚,猛然起身,揹著手在那大廳上來回走了數步。

“賢弟稍坐.”

他大聲傳話道:“來人,傳秦從事!”

所謂從事,概指刺史的佐官,替刺史分管教育、軍事、經濟等等,如別駕、治中、主簿、功曹等等,是協助刺史分管各部的副手,都可以稱之為從事。

而這秦從事,正是分管文書的益州主簿。

此時匆匆趕來,郗儉劈頭蓋臉便問道:“今日可有自綿竹而來的文書?”

雒縣本就是益州的刺史治所,郗儉雖然迫於家中悍婦淫威,將辦公地點搬到了成都去,但這邊畢竟是正經衙門,益州各地的文書,都要先經雒縣,然後再轉送到成都去給郗儉過目,此時倒是正好方便過問了。

只聽那秦從事答道:“刺史大人明鑑,綿竹縣令這兩日並未有文書往來,說來也怪,不止如此,昨日我派去綿竹送通告的驛信,也未曾得到那邊回覆.”

郗儉聞言倒抽了口涼氣,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林書航和旁邊的何香菱趕緊上前扶住。

郗儉揮手喝退那秦從事,這才握住林書航的手說道:“幸得賢弟相告,否則我命休也!走、走走走……”他第一反應就是想跑,可下一秒就被林書航打斷道:“刺史大人,此地距離綿竹不過數十里,那馬相既已拿下綿羊,又定計今晚拿雒縣,此時只怕已經到達雒縣附近了!我等就算糾集軍士出城,可萬一被賊寇撞上,在那平原地帶無險可守,才是真正的九死一生!”

郗儉也就欺負欺負老百姓厲害,遇到這等敢殺官造反的,早就已經怯得不行,渾身都發起抖來:“你說那馬相有數千人馬,可這雒縣軍營,縱然加上官差也不過八百餘人,馬都尉又是個渾人,這、這、這……這可怎麼打得過?這可如何是好啊!”

“老爺,那馬都尉雖不堪用,但這不是還有平之嗎,咱們是自家人,我深知平之的本領,那可是自幼便將兵書倒背如流,你若將指揮權交給平之,他必可擊敗馬相、救得我等!”

何香菱相當及時的助攻。

郗儉露出一臉詫異,看向林書航。

雖說林書航剛才已說他在外界學藝數年,還曾行刺馬相,但看他身高不高、也不夠壯,怎麼都很難將之與猛將聯絡到一起,忍不住搖頭嘆息道:“哎,婦道人家,你懂什麼兵家之事?再說了,這軍權大事豈是如此簡單就交接的?那需要上諭文書、朝廷任免……”“哼!人家不懂,就你懂!都火燒眉毛了,你還管你那什麼朝廷任免,就讓那馬相殺了咱們全部,把我抓去當他的壓寨夫人好了!”

“嘖!你看你……”“刺史大人!”

林書航看時機已到,往後退了一步:“大人請看此案!”

他指著郗儉會客的那張條案,不等郗儉回過神來,林書航已單手擰住那條案的一腳,然後猛然運氣舉起。

這個時代的實木可沒有假貨,如此巨大的條案,少說有六七百斤,居然被他單臂抓起,足可見神力驚人、勇猛非凡,雖驚出郗儉一頭的冷汗,但手也立刻就不抖了。

轟!“刺史大人待我林家恩重如山,林某本無以為報!”

林書航放下條案,抱拳說道:“幸得這幾年習得一身武藝絕學,且自幼熟讀兵書,願盡起這雒縣之兵,破馬相那賊寇於城下,以報刺史厚恩.”

“至於軍權、官職,”林書航一聲冷哼:“林某雖不才,但若真要求官,只需恩師盧尚書一句話,這一郡校尉之職,林某唾手可得,何用欺騙刺史?刺史若不捨兵權,待林某破賊後,立刻交還,如違此誓,人神共戮之!”

郗儉一怔:“可是盧子幹盧尚書?”

“正是恩師.”

這年頭,又沒個電話,郗儉這時候能上哪裡去求證?反正都是吹,少吹不如多吹,多吹不如亂吹!郗儉此時則是無法分辨,想那盧尚書是何等人也?門生故吏遍天下,當代大儒,這小子既然知道盧尚書之名,那邊萬萬不敢冒認。

此時態度已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他趕緊上前扶起林書航,正色說道:“是郗某多疑了,賢弟既與我有親,又是漢中侯之後,更是盧尚書弟子,此等身份才學,豈是貪圖些許官職之人!賢弟若不棄,我這便任你為益州功曹,統帥這雒縣兵馬,破那馬相賊寇於城下,還益州百姓以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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