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

榮保咦曉帶著許長安、陳玉樓、紅姑、鷓鴣哨、花靈一起來到了老藥農家的院子。

一到院子裡,榮保咦曉便介紹道:“這就是我們寨子裡有名的老藥農,那個是他的傻兒子木傑雄卡……”

鷓鴣哨拱手見了一禮:“老先生!”

老藥農一聲不吭,瞟了鷓鴣哨一眼。

“老先生,又見面了。”

許長安也上前微笑著拱了拱手。

一見許長安,老藥農終於動容道:“小兄弟,是你啊,坐下喝茶。”

說完,走到院子一側的小方桌邊坐了下來。

“老先生,你這裡好東西不少啊。”

陳玉樓看了看院中晾曬的藥材,不由感慨地說了一句。

老藥農不置可否,拿起茶壺倒了幾杯茶。

隨之問道:“你們是來找藥的?”

紅姑一向直爽,開門見山道:“不瞞老先生說,我們此番來是想……”

“咳!”許長安輕咳一聲,打斷了紅姑的話::“是這樣,聽榮保咦曉說老先生養了一隻雞,比普通雞大了數倍,我們有些好奇,所以……”

“喔喔喔……”

許長安的話還沒有說完,一聲高昂的啼聲傳來,震人耳膜,直衝雲宵。

鷓鴣哨眼神一亮,眼光下意識瞟向右側的一個竹架棚子,棚子上方還遮了繩網。

木傑雄卡一副怒氣衝衝的樣子,手中拿著一把尖刀走到老藥農身邊:“爹,這雞要不要殺?”

老藥農一副不耐煩的樣子揮了揮手:“隨便隨便。”

一聽此話,木傑雄卡當即走向雞棚。

“喂……”陳玉樓急得站起身來想要阻止。

許長安笑了笑道:“總把頭,稍安勿躁。”

“可是……”

“放心,沒事的。”

陳玉樓不由瞟向老藥農,老藥農卻一副雲澹風清的神態,端起碗喝茶。

鷓鴣哨則走到雞棚旁邊,靜靜地看著。

雞棚劇烈地搖晃著,裡面傳來了一陣混亂的動靜。

過了一會,木傑雄卡一臉狼狽地走了出來,一副委屈的樣子:“爹,雞,沒殺成。”

紅姑忍不住笑出聲來。

“行了,沒殺成就沒殺成,刀放下。”

“哦!”

木傑雄卡應了一聲,悶悶地走到一邊。

這時候,鷓鴣哨終於看清了那隻雞,不由得一臉驚喜。

這與他在古籍上看到的怒晴雞形象完全相符,眼皮在上,高大威武,渾身披著五彩斑斕的羽毛。

“老先生,聽說寨子裡只有你敢進瓶山採藥,靠的就是這隻雞?”

“沒錯!”老藥農起身走了過來,得意洋洋地介紹道:“從前我們寨子有一隻雞,下了一堆的蛋,只有我們家孵出了這隻雞,其餘的蛋全是空的。

所以,這隻雞十分厲害。

它吸了老天的靈氣,又吃了不少好的草藥,所以我上山都帶著它,這個雞……”

說到這裡,老藥農比了比拇指:“是隻寶雞!”

紅姑一臉不屑地撇了撇嘴道:“你說的這麼神奇,那為何又要殺了它?”

老藥農嘆了一聲:“姑娘,這個你就不懂了吧?犬不八年,雞無六載。”

“什麼意思啊?”紅姑顯然聽不明白。

許長安笑道:“易妖裡有記載,凡不合理者皆為妖。

犬不八年,雞無六載,意思就是說家中的雞犬禽畜不能養太多年。

如果讓它們活得太久,它們每天與人在一起,聽人說話,人的一舉一動,它們看在眼裡。

如此,便會逐漸通了人性,不定哪天就成精成妖。”

聽完後,老藥農不由道:“厲害,小兄弟果然學識淵博!”

許長安一臉謙虛:“哪裡哪裡,只是恰好看過這本古籍。既然老先生擔心這隻雞養的太久,何不割愛讓給我們?”

“對對對!”陳玉樓介面道:“普通雞一塊大洋也不值,你這隻既然是寶雞,我願出一百大洋。”

一聽此話,紅姑不由瞪大眼睛,喝道:“一百塊大洋?總把頭,你……”

沒等她說完,老藥農卻擺了擺手:“別以為一百塊大洋很多,雞是我養大的,是死是活都在我手上,給多少錢也不賣。”

“你這個人……”紅姑又忍不住想要呵斥一通。

這時,許長安上前衝著老藥農道:“老先生,要不這樣,咱們押個賭注如何?”

老藥農愣了愣:“賭注?什麼樣的賭注?”

“怒晴雞,乃是靈物。既是靈物,那自然是通人性的。

正所謂良禽擇木而棲,怒晴雞既通人性,自然也會懂得擇主。

所以,咱們不妨再給它一次擇主的機會,看看它願意跟誰。”

“哦?”老藥農顯然來了興致,眉頭一挑,問道:“不如小兄弟想怎麼個賭法?”

“咱們就以怒晴雞為賭注。一會老先生可將怒晴雞帶出來,如果它自願跟著在下離開,那便算在下贏。”

“如果它不跟你走呢?”老藥農又問。

“那自然就是在下輸了。屆時,怒晴雞還是老先生你的,另外,在下再奉上一百大洋,如何?”

“呵呵呵……”

老藥農不由笑了。

似乎還沒開始賭,他就已經贏了。

這雞是他從小養大的,已經養了好幾年,他對怒晴雞的脾性瞭如指掌。

此雞兇狠好鬥,別說一個外人,就算是寨子裡的村民也很難接近它。

“喂,你到底行不行?”

紅姑忍不住拽過許長安,小聲問了一句。

男人,怎麼能說自己不行?

許長安抬手拍了拍紅姑的肩:“放心,我心裡有數。”

陳玉樓也忍不住走到許長安身邊小聲道:“你真有法子?”

“至少有八九成把握。”

這時,老藥農卻激了一句:“怎麼?後悔了?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老藥農一臉笑眯眯:“好,爽快!不過,賭注方面除了一百塊大洋,再加二十斤鹽巴。”

“成交!”

許長安沒有一絲猶豫,一口應承下來。

他給陳玉樓說是有八九分把握,其實有百分百的把握。

怒晴雞乃是鳳種,老藥農居然還在糾結殺還是不殺。

這充分說明,他壓根兒就不識貨,只當這雞能克毒蟲,兇狠好鬥一些。

怒晴雞之所以待在這裡,是因為它是在這裡孵化的,沒得選擇。

正如一個嬰孩降生,無論家境是貧是富,那是天意,是不可逆轉的。

但,後天的命運卻是可以改變的。

所以,對於怒晴雞來說,這是一次絕佳的,重新擇主的機會。

而許長安相信,怒晴雞最終一定會認他為新的主人。

在原劇情中,鷓鴣哨透過神乎其神的口技,讓怒晴雞跟了他。

但,口技畢竟只是偏門,而許長安將要施展的卻是溝通。

用一種特殊的方式,與怒晴雞溝通。

“師兄,他不會也像你一樣,精通口技吧?”

趁著老藥農去雞棚時,花靈忍不住衝著鷓鴣哨小聲說了一句。

鷓鴣哨搖了搖頭:“江湖中奇人輩出,或許長安兄弟有更好的法子。”

花靈又道:“萬一……我是說萬一他要是輸了,那又該怎麼辦?”

“再說吧……”

鷓鴣哨下意識瞟了許長安一眼。

不久後,在陳玉樓、紅姑、鷓鴣哨、花靈一行人好奇而又擔憂的眼神中,許長安與老藥農開始鬥法。

老藥農很鬼,他知道怒晴雞喜歡吃各類靈藥,故而去屋子裡拿了一塊臉盆大小的靈芝出來。

一看這品相,至少有數百年份,想來是在瓶山深處採的。

“咕咕咕,你不是最喜歡吃這個麼?快過來。”

老藥農晃動著手中的靈芝,引誘著怒晴雞。

許長安卻暗自運轉真氣,口中喃喃自語,誰也聽不清他到底在說什麼。

奇怪的是,怒晴雞似乎無視了老藥農,頭偏來偏去,似乎一個好奇的孩子打量著許長安。

“快過來啊,這是你平日裡最喜歡吃的……”

老藥農急眼了,竟迫切地上前兩步,幾乎快要走到了怒晴雞身前,不停地晃動著手中的靈芝。

這,其實已經破壞了約定。

只可惜,怒晴雞依然還是不鳥他。

這時,許長安衝著怒晴雞說道:“我知道你能聽懂人話,如果你願意認我為新的主人,便點點頭。”

怒晴雞歪著頭,一副思考的樣子。

“這雞,神了!”

紅姑眼見怒晴雞那豐富的表情,不由驚歎了一聲。

陳玉樓介面道:“那當然,鷓鴣哨兄弟不是說了麼,這是鳳種,非常雞而論之。”

“喔喔喔!”

院中,突然又迴盪起一聲高昂的啼鳴。

緊接著,怒晴雞振翅而起,直衝天空。

在陽光的照耀之下,它的羽毛更是顯得五彩斑斕,泛著炫麗的火澤。

“唳!”

飛到半空中之後,怒晴雞在天空盤旋著,聲音突然變了腔調,不再是雞的喔喔聲,而是一聲類似於鶴鳴,也或者說,是一聲悠長的鳳鳴。

寨子裡的村民一個個驚奇地抬眼看向天空。

“那不是老藥農家裡的大雞麼?”

“天啊,看起來好像一隻鳳凰……”

老藥農也一臉驚訝地看向天空。

他餵了怒晴雞多年,從來沒有聽見過這樣的叫聲。

“唳……”

怒晴雞再次發出一聲悠長的鳴叫,隨之盤旋而下。

等落地時,卻已經站在了許長安的腳邊,並用頭親暱地蹭著他的腿。

“呵呵,以後,就跟我了!”

許長安抬手輕輕拍了拍怒晴雞的頸子。

怒晴雞似乎真的聽懂了,竟然連連點頭。

“咕嚕……”

老藥農艱澀地嚥了下口水。

隨之蹦著腳開罵:“你這忘恩負義的東西,枉我從小一把屎,一把尿將你拉扯大。哦,現在翅膀硬了,能飛了,你……”

“老先生,願賭服輸!”

鷓鴣哨上前拍了拍老藥農的肩。

“唉,好吧,我認輸。”

老藥農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

“承讓!”

許長安微笑著拱了拱手。

這時,老藥農突然說了一句切口:“拜山拜到北極山,北極山上紫氣足。天下名山七十二,獨見此山金光閃。

各位,雞都拿走了,還請留個山名。”

紅姑回道:“訪山要訪崑崙山,崑崙山高神仙多。常勝更比崑崙高,山上義氣衝雲宵。”

老藥農臉色一驚,下意識拱手道:“原來是常勝山的英雄,之前多有得罪,還望海涵。”

陳玉樓笑著擺了擺手:“老先生不必多禮,大家都是江湖朋友。那一百塊大洋和鹽巴,回頭我會讓人送過來。”

“不用不用……”老藥農趕緊擺手。

畢竟,常勝山名頭太響。

“這是賭注,一定要給的。好了,承蒙老先生割愛,我等就此告辭。”

許長安也衝著老藥農拱手道:“多謝老先生!”

老藥農嘆了一聲,比了比指拇道:“小兄弟,我是真的服你了,有機會,再一起喝幾杯。”

“一定一定。”

許長安笑了笑,隨之衝著怒晴雞道:“好了,咱們走!”

“咕咕……”

怒晴雞喉嚨裡發出一串低沉的聲音,隨之又瞟了老藥農一眼,然後跟著許長安一起離開了小院。

當夜。

鷓鴣哨與師弟、師妹待在一間屋子裡調息,以便養精蓄銳。

調息得差不多時,花靈睜開眼,發現師兄坐在地上,仔細地看著一幅圖。

這幅圖,是上次師兄妹三人在另一處古墓裡發現的壁畫,鷓鴣哨將之畫了下來。

也正是根據這幅畫的線索,三人這才一路找來瓶山。

“師兄,這一次,真的能找到雮塵珠麼?”

花靈坐了過去,忍不住問了一句。

鷓鴣哨搖了搖頭:“我也說不清楚,總之,只要有線索我們便不能錯過。”

這時,老洋人卻嘆了一聲道:“其實,我有時候真的懷疑,這個世界到底有沒有雮塵珠,都找了快三千年了……”

他這話的確沒錯,扎格拉瑪一族當初建立搬山派,就是為了尋找雮塵珠。

從初代搬山道人算起,迄今差不多三千年了。

一聽此話,鷓鴣哨不由皺了皺眉,不滿地瞟了過去:“師弟,你怎麼能說這樣喪氣的話?

雮塵珠,是解除我們扎格拉瑪族人所中詛咒的唯一希望。

尋找雮塵珠,也是我們這一族人的使命。

三千年來,我們的祖祖輩輩踏遍千山萬水,從未放棄過……”

“師兄,我不是說喪氣話。搬山一派,只剩下我們三個人了……”

鷓鴣哨愣了愣,隨之長長嘆息一聲:“哪怕只剩下最後一個人,也不能放棄。

找,至少還有一線希望。

不找,就永遠都沒有希望。

這,就是我們活著的意義。”

花靈倒是懂事,點頭道:“對,師兄說得有道理。如果我們不找,那就真的一線希望都沒有了。

不過師兄,那隻怒晴雞,真的能剋制瓶山的毒蟲麼?”

鷓鴣哨回道:“怒晴雞乃是鳳種,天生便是毒蟲的剋星,應該沒有問題。”

“但願吧……”

花靈幽幽嘆了一聲,心裡依然還是有些擔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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