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過了半個時辰,雪女終於眼圈紅紅地走了出來。

“雪兒……”

“長安,這件事……你……你先不要給任何人講,包括蓉姐姐。”

許長安皺了皺眉:“難不成你打算一直瞞著?”

“我……我會找機會向蓉姐姐還有小高解釋。總之,你先不要告訴他們,我需要一點時間。”

“好吧!”

許長安嘆了一聲,伸手將雪女攬入懷中。

雪女的身體僵了一下,下意識想要掙開,可不知為何卻又將頭埋在許長安懷裡,眼淚再一次流下來。

畢竟這一切發生的太突然,她一時半會兒還有些茫然,難以適應。

許長安抬手擦著她臉上的淚,柔聲安慰道:“雪兒,你放心,以後我好好待你,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雪兒輕輕吐了一口氣,整理了一下心情,隨之道:“行了,我們已經耽擱的太久了,得趕緊出去警戒,畢竟現在是非常時刻。”

“好,走吧。”

二人肩並肩,一起向著山下走去。

走了一段,雪女似不經意地問了一句:“有一件事我其實一直很好奇。”

“哦?何事?”

“陰陽家的大司命,還有羅網天字一等殺手驚鯢,她們倆都是實力超群,驕傲自負的女人。

你到底是用了什麼方法,讓她們心甘情願跟著你?”

一聽此話,許長安心裡不由暗笑。

這是在隱晦地給他下套麼?

於是乎,一臉正色道:“她們只是幡然悔悟,選擇棄暗投明加入我們的陣營而已。”

“可是,她們好像只聽你的話,也只能你能聯絡上她們。”

“這不是為了安全起見麼?畢竟現在的形勢相當嚴峻……對了,這幾天你們有沒有什麼發現?”

許長安及時轉移了話題。

雪女應道:“嗯,這幾天有不少可疑之人出現,我們的弟子有的失蹤,有的被殺。

我想,對方應該已經知道這裡是我們墨家的據點。

只是他們不確定這個據點到底有多少人,應該還在試探之中。”

許長安冷哼一聲:“那便一一找到對方的探子,讓他們有去無回。”

“可如此一來,對方會不會大舉進攻?”

“沒事,我們可以採取誘敵深入之法,先讓外圍的百姓撤離,然後……”

話沒說完,天空中突然掠下一隻小小的機關鳥。

這是許長安送給端木蓉的,二人各有一隻,百里方圓之內可以迅速地互傳訊息,比飛鴿傳書方便多了。

許長安抬起手掌,將機關鳥召到手中,然後拆開腹中機關取出一幅小小的絹帛。

這時候還沒有發明紙張,書籍以竹簡為主,還有木片、獸骨、獸皮等等。

一般傳遞訊息的話,大多采用獸皮,也或是更加輕薄的絹帛。

許長安暫時也沒有打算去造紙什麼的,等以後有機會再說。

“蓉姐姐傳的信?”

雪兒下意識問了一句。

“嗯!”

許長安點了點頭,隨之展開絹帛一看,臉色瞬變。

“怎麼了?”雪兒急急問道。

“可惡,陰陽家的人竟然將月兒抓走了。”

雪兒不由驚呼:“啊?那怎麼辦?”

“沒事,我會想法子……”

其實,許長安的心裡並不擔心。

因為他知道陰陽家之所以抓走月兒是想培養她,讓她接替她母親炎妃的位置。

何況還有大司命作為內應,月兒的安全暫時不用擔心。

“可是陰陽家那麼多高手,就算你已經策反了大司命,他們還有月神、星魂兩大護法,更有實力深不可測的東皇太一……”

“無妨,陰陽家看似神秘,其實真正的高手也就那麼幾個。”

聞言,雪女不由定定地看著許長安問:“老實交待,你到底隱藏了多少實力?連陰陽家你都不放眼裡。”

“不是不放在眼中,而是不能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至少,我們現在已經拉攏了大司命,而且我已經讓她將少司命也拉到咱們陣營。

如果我們再設法救出炎妃,她必然也會加入我們。到了那個時候,陰陽家還有什麼可懼的?”

雪女心裡一驚:“你想上蜃樓去救人?”

“那是早晚的事,不過現在還不是時機。

你也知道扶蘇在桑海,還有李斯、趙高,他們調來了不少兵馬,還有羅網、影密衛等等一眾高手。

等他們之時,咱們再下手也不晚。”

“可是月兒怎麼辦?她還那麼小……”

“不用擔心,別忘了她是炎妃的女兒,陰陰家抓走她並不是要害她,而是將她當成自己人培養。

所以,她暫時沒有危險。

回頭我會通知大司命,讓她暗中照拂月兒,有機會甚至還可以帶著月兒一起逃出來。”

聽到這句話,雪女終於鬆了一口氣。

“也對,大司命應該可以找到機會帶走月兒。只是……她真的會徹底背叛陰陽家麼?”

許長安笑了笑:“以她孤傲的個性來說,如果不想背叛的話,寧死也不會屈服,也不會假裝答應。”

雪女若有所思點了點頭:“有道理……”

接下來,許長安又利用機關鳥給端木蓉回了一個訊息,讓她稍勿躁,他會盡快想法子救回月兒。

就在二人一路走一路交談之際,卻無巧不巧遇上了高漸離。

“小高……”

雪女下意識攏了攏頭髮,隨之迎上前去。

不過,距離幾步時卻又停了下來,下意識回頭看了看許長安。

從內心裡來說,她的確還是愛著高漸離的。

但,世事難料,造化弄人。

她竟然與另外一個男人有了最親密的第一次。

那是她生命中最寶貴的東西。

甚過生命。

既然事情已經不可避免地發生了,她也只能面對現實。

總之,她已經不可能再與高漸離在一起。

她之所以回頭,是一種本能,她已經將許長安視作自己今生唯一的男人。

“小高,這麼巧……”

許長安也微笑著上前招呼了一聲。

“嗯,是很巧,你倆也走到一起了。”

這句話聽起來顯然有些酸熘熘的意思,換作以前雪女一定很生氣,說不定會當場發作。

但現在……她有點心虛。

又生怕許長安一時嘴快,趕緊道:“我和長安只是湊巧遇上了,你那邊有沒有發現什麼異常情況?”

“發現了一個,不過那傢伙跑得快,熘了。”

“哦……”

這時,許長安道:“你倆聊吧,我去外面的村莊看看。”

說完轉身而去。

等他一走,高漸離發現雪女的眼神有些遊移不定,不由皺了皺眉:“阿雪,你怎麼了?怎麼感覺你一副心神不定的樣子?”

“沒……”

“你是不是受傷了?”

高漸離上前兩步,一臉關切的樣子想要拉雪女的手。

哪知,雪女卻慌慌退了兩步,下意識將手反到背後。

二人以前乃是情侶,雖然沒有太過親暱的動作,但拉拉手之類的實屬正常。

故而,高漸離的臉色一下子變換不定,先是驚疑,繼而茫然,隨之陰沉下來,彷彿能擰出水。

之前,他就感覺雪女有點不對勁。

現在更是確定了自己的感覺沒有錯。

於是皺眉問:“阿雪,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沒……沒什麼,只是……只是有點累……”

“你不用騙我了,從一開始你就一副心神不定的樣子。和我說話也吱吱唔唔,眼睛總瞟向一邊不敢看我。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到底遇上了什麼事?是不是許長安那小子欺負你?”

雪女趕緊道:“沒,你別胡思亂想。”

“呵呵,我胡思亂想?那你剛才為什麼躲著我?”

說話間,高漸離又上前一步想拉雪兒的手。

結果,雪兒又一次躲開。

雖然她知道這樣做會加劇高漸離的疑點,越發的解釋不清楚。

但她也沒有辦法,她已經身有所屬,自然不會再讓別的男人牽她的手。

“呵呵呵,我明白了,我終於明白了……”高漸離一臉悽楚地笑了笑:“你變了,你不再是從前的阿雪,算我看錯了你。”

說完,高漸離轉身而去。

這一刻,雪女心如刀割。

畢竟,多年的感情說斷就斷,哪有這麼容易?

“小高……”

“你不用解釋,我看得出來,你已經變心了,你喜歡的是剛才離開的那個人。”

“不是你想的那樣,我……”

高漸離轉過身,冷冷道:“好,我給你一個解釋的機會。你說不是我想的那樣,那真相到底是什麼?”

“我……”

本來,雪女打算瞞一陣子,等整理好心情再找機會告訴高漸離。

但現在,高漸離顯然誤會她變了心,她也只能告知實情。

“小高,你聽我說,我也不想這樣,一切都是天意。

昨晚,我被一個傢伙暗算,那傢伙的手段十分的卑鄙無恥……”

雪女嗚咽著講了一下昨夜的經歷。

聽完之後,高漸離不由一臉煞白。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不對,怎麼會這麼巧?阿雪,你有沒有想過,這很可能是那姓許的設下的圈……”

“住口!”

沒等高漸離說完,雪女不由怒聲打斷。

“小高,你怎麼能這麼想?長安是我的救命恩人。

他救了我兩次,如果不是他,我恐怕已經不在這個世上……”

“阿雪,你太單純了,正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這傢伙身上的疑點太多了。

以前他不顯不露水,可最近一下子展露出驚人實力,你難道就不覺得奇怪?”

聞言,雪女不由笑了。

笑的有些淒涼。

“小高,你知道我以前為什麼破除誓言跟你一起離開?”

“我……”

“那是因為我喜歡你的執著、你的熱血、你的痴情。可我沒想到,你竟然是如此一個心胸狹隘之人。

這個世界上,深藏不露的人比比皆是。

長安之所以突然爆發實力,是因為墨家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刻。

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分明就是嫉妒,你嫉妒他的實力,嫉妒他搶走了你的風頭,嫉妒他……”

“夠了!”高漸離怒聲咆孝了一句。

“就算我嫉妒,那也是人之常情。但在此之前,你與他的關係便不一般,每次遇上都說說笑笑的,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

雪女長長嘆息了一聲:“罷了,我不想與你吵架,我們……”

說到這裡時,雪女的眼淚止不住流了出來。

這句話對她來說,是那樣的難以啟齒,在昨日之前她絕對不會想到會有這麼一刻。

但,她沒有辦法。

她從來都不是一個優柔寡斷的女人。

“我們……好說好散吧。”

雪女終於艱澀地吐出了這個字眼。

“你終於還是把這句話說出來了,是我沒用,我留不住你的人,留不住你的心……”

“你別說這樣的話,我也不想這樣,一切都是天意。

我與他已經有肌膚之親,又怎麼可能再和你一起?就算我願意,你難道不會計較?”

“我……”高漸離張了張口,卻不知如何回應。

“小高,這是上天註定的,註定我們今生有緣無分,祝你以後找到一個更好的女人。”

說完,雪女轉身而去。

“阿雪……”

“忘了吧,就當一切是場夢。”

高漸離大聲道:“你不要忘了,他已經有蓉姑娘。難道,你想與蓉姑娘反目成仇?”

“我現在不願去想太多,我累了……”

雪女漸行漸遠。

初升的旭陽,映著她長長的身影。

高漸離心裡明白,這一別,以後再見面恐怕就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另一邊,許長安在外面的一個村莊看到了兩個行跡可疑之人。

此二人一個看起來像是四處收購山貨的行商,另一個是隨行的夥計。

只不過,再怎麼偽裝也瞞不過許長安的眼睛。

那扮作掌櫃的男子正一臉親切的樣子與當地兩個百姓閒聊著,不露聲色地打探情報。

那個夥計則觀望四周的環境。

許長安沒有驚動二人,悄然來到了村莊一角的一戶農莊裡。

這戶人家,正是混跡在村子裡的外圍人員。

不久後,許長安一副當地村民的打扮又走了出來,徑直走到對方面前笑著問道:“不知二位要收什麼山貨?”

“哦,什麼都可以,小兄弟有貨源麼?”

“有有有,我知道鄰村有人囤了不少山菌,還有皮毛什麼的,不如我帶二位去看看?”

“也行!”

對方點了點頭,隨之跟著許長安向著另外一個村莊的方向而行。

剛走不遠,那個夥計模樣的傢伙便開始套話,故作不經意地問著當地的情況。

“要說咱們這裡呀,最神秘的莫過於西邊那個村子……”

“哦?神秘?怎麼說?”

那個掌櫃模樣的男子臉色一喜,急急問道。

“我有一次無意中去過那個村子,發現裡面有不少人飛來飛去,還有不少木頭做的飛鳥、野獸。

最神奇的是,那些木頭鳥、木頭獸有的能飛,有的能跑……”

“真的?這麼神奇?”

“那個村子大不大?大約有多少人?”

“那個村子大哦,看樣子怕是有幾百人聚居。”

一聽此話,那兩個傢伙不由一臉驚喜地對視了一眼。

看樣子,逮到大魚了。

於是,又開始打聽更詳細的情況。

許長安倒也沒有瞞他們,完全實話實說,將秘密據點的一些情況大略講了一番。

他不怕洩密。

因為在他眼中,這兩個傢伙已經是死人了。

之所以沒有動手,只是在尋找一個合適的地點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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