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城璧不是一個喜歡糾纏的男人。

而且他很瞭解沉璧君的個性,一旦下了決定,便很難再改變。

這一刻,他的心很痛,宛若刀扎一般。

在這個世界上,他最愛的人只有兩個,一個是他自己,另一個就是沉璧君。

可是現在,他將要失去心愛的女人。

“為什麼?”

連城璧很少問為什麼,但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沉璧君回道:“你心裡很清楚。”

沉寂了一會,連城璧又一次瞟向許長安:“就因為他?他哪一點比得上我?”

直到這個時候,他依然有著滿滿的謎之自信、自負,與驕傲。

許長安本來不想插話,等他們夫妻二人好說好散。

可是連城璧都這樣說了,他總不好裝聾作啞。

於是,舉起烤兔笑了笑:“我會燒野兔,你會嗎?”

連城璧:“……”

沉璧君則回應道:“或許,他沒有你那般雄厚的家世、溫文儒雅的外表、響徹江湖的名聲。

但是,他活的比你真實,比你坦然。

裝了這麼多年了,你不累麼?”

連城璧笑了。

笑的陰森森的。

“呵呵,好!既然你喜歡這樣的生活,那我便還你自由、給你真實,希望你能幸福。”

說完,掉頭便走。

“連公子慢走,恕在下不遠送。”

許長安在身後吆喝了一聲。

沉璧君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畢竟,她剛剛下了一個人生中最重要的決定。

許長安嘆了一聲,走到她身邊柔聲道:“不要多想了,打起精神,今晚恐怕會有很多客人來。”

“客人?”

沉璧君愣了愣,隨之一臉煞白。

她隱隱猜到了許長安的話中之意。

“他……真的有那麼狠心麼?”

她不知是在問許長安,還是在問她自己。

入夜。

沉璧君坐在火堆邊,雙手撐在膝蓋上,託著下巴,眼神變換不定。

許長安盤坐在另一邊,雙眼微闔,似乎在調息真氣。

“他們……真的會來麼?”

沉璧君終於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許長安睜開眼睛,瞟向門口笑了笑:“已經來了。”

“嗯?”

沉璧君循著許長安的眼神看過去,可她什麼都沒看到。

“休休休……”

就在這時候,一陣細微的破空聲傳來。

“暴雨梨花針?”

沉璧君不由臉色一驚,身形一躍而起,衣袂飄飄,雲袖輕舞,宛若在跳一曲霓裳羽衣舞一般。

看似曼妙,令人賞心悅目,實則兇險萬分。

暴雨梨花針乃是江湖中一種令人談之色變的暗器,名頭比沉家金針還要大。

因為,這是一種採用機括髮射的暗器,一次可發射上百支細若牛毛的針,猶如暴雨一般,令人防不勝防。

如果說,沉璧君之前還心存了一絲愧疚與僥倖,認為連城璧會顧及舊情,至少不會對她出手。

現在,徹底死心了。

既然已經動用了暴雨梨花針,而且藍汪汪顯然淬了毒,這分明是打算將她與許長安一併滅口,一了百了。

幸得她自幼苦練,深得家傳絕學真傳。

沉家金針名動江湖,除了暗器手法出眾之外,化解暗器的手法似乎更甚一籌。

沉璧君生性善良,不願多造殺孽,故而在化解暗器方面更加用心。

只不過,對方的手段可不止這麼一點。

“轟!”

隨著一聲轟響,三道人影撞破殿頂飛了下來。

三個人穿著一模一樣的衣服,但體型的反差卻很大。

一個大高個,比許長安都要高出一個頭,但卻瘦得像根竹竿一般。

一個圓滾滾的矮胖子,頭大身肥四肢短,彷彿一個肉球。

還有一個看似與正常人差不多,但兩條手臂卻出奇的長,不彎腰恐怕都能摸到自己的小腿。

這三個人,竟是一奶同胞的親兄弟,號稱“渭南三傑”,也不知他們的父親是不是同一個人,生下來的三個兒子反差會如此之大。

這三兄弟單獨拉一個出來,實力只能算二流水準。

但一旦聯手,差不多就能頂上一個絕頂高手。

三兄弟一出現,便頗有默契,一個執刀、一個用錘、一個揮舞著狼牙棒,呈犄角之勢旋風般衝向許長安。

“呼!”

刀、棒、錘同時揮出,彷彿撕裂了空氣一般,盪出一聲令人心季的聲響。

許長安縱身一躍,似乎是想避開三人的攻勢。

殊不知,去勢極快,瞬間便從之前那三兄弟衝破的殿頂飛出,一劍噼出。

一篷血花飛濺。

上面,一個臉上蒙著黑麵巾的傢伙手中捏著一柄暗器,本準備找機會偷襲,結果還沒來得及出手便死於非命。

那三兄弟一招落空,卻也不亂,乾脆掉頭衝向沉璧君。

“休!”

沉璧君抬手丟擲了一根金針。

“鐺!”

瘦竹竿似乎早有準備,抬刀一擋,彈飛了金針。

但,沉璧君的本事可不止這一點。

雖說她生性善良,但她也知道現在是生死之戰,容不得一絲仁慈。

“休休休……”

又是幾枚金針飛出。

這下,迫得那三兄弟不得不一邊後退一邊抵擋。

就在這時候,許長安又飛了下來。

人還在半空中,三兄弟卻有心靈感應似的,竟齊齊轉身,以閃電般的速度攻向許長安。

看來,是早有準備,時機選擇的相當巧妙。

因為人在空中無處借力,很難閃避。倉促之間,想要同時應付他們三把武器,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所以,這一擊,三兄弟志在必得。

“長安小心!”

沉璧君也不由得一臉煞白,下意識大喝了一聲,手中又出現了幾根金針,想盡自己最大的努力替許長安解圍。

哪知,許長安的嘴角卻露出了一絲說不出意味的笑意,虛空抬掌一拍。

一道氣流奔湧而出,擊中了老三,也就是那個長得跟長臂猿差不多的傢伙手中的狼牙棒。

“轟!”

隨著一聲低沉的動靜。

長臂猿感覺一股狂暴的力量自狼牙棒中湧出,以催枯拉朽之勢湧入他的手臂,令得他的整條右臂寸寸而崩,血肉、碎骨四下裡飛濺。

狼牙棒卻沒有一絲損傷,“冬”一聲跌落到地上。

同一時間,許長安藉著這一掌之力飄移了一段,腳尖一蹬殿中的柱子,又閃電般衝了下來。

劍,不知何時又出現在手中。

這一切說起來慢,其實也不過眨眼之間的事。

快到那個長臂猿猶然還愣在原地,似乎不知道痛一般。

許長安再一次展現了他驚人的速度。

在他腳蹬柱子的那一刻,瘦竹竿與肉球便已經有所動作,做出了防守的準備。

但,念頭與身體各部位的協調依然需要一定的時間,哪怕很短暫。

念頭倒是有了,但動作上卻慢了一拍。

“唰!”

一道劍光掠過。

瘦竹竿不敢置信地瞪大雙眼,手下意識抬起來,捂住了涼嗖嗖的喉嚨。

血,從指縫間汨汨流出來。

“啊!”

殿中響起了一聲殺豬般的慘叫。

這是長臂猿的嚎叫,直到這時候他似乎才回過神來,抬手捂緊了光禿禿的右肩。

“撲通……”

瘦竹竿輕飄飄撲倒在地,激起了一地的灰塵。

“我跟你拼了!”

肉球瞪著血紅的雙眼,瘋了一般,揮動著銅錘砸向許長安。

“休!”

沉璧君手中的幾枚金針同時飛出。

“冬!”

銅錘失去控制,砸倒了殿中早已破敗的神龕。

肉球則在地上翻滾了幾圈,短小的四肢不停地抽搐。

金針雖小,可命中的全是死穴。

沉璧君不想殺人。

但是,她也不想被人殺。

她終於深深地領悟了一句話: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外面應該還有不少人。”

許長安瞟了一眼大殿外,黑壓壓,猶如一張巨獸大口。

“我知道。”

沉璧君嘆了一聲。

既然已經恩斷意決,她相信,連城璧一定會千方百計除掉她與許長安,這樣才能多少挽回他的一些臉面。

“連城璧的計劃很毒,他派這些人來可謂一箭三凋,無論結果如何他都不會吃虧。”

沉璧君看了看許長安,沒有說話,等著他繼續解釋。

“透過這一戰,他可以多少摸清我的底細。

如果這些人成功殺了我倆,那他就算解決了心頭大患,多少能挽回一些臉面。

如果我們將這些人反殺,那便成了殺人狂魔,不知會引來多少門派的追殺。”

“我猜,你應該有應對之法,對不對?”

沉璧君是個聰明的女人,她看出了許長安眼中的澹然,同時她也不希望那些人被連城璧利用,枉自送命。

許長安笑了笑:“你知不知道,為什麼我一開始沒有離開這裡?”

“為什麼?”

沉璧君下意識問。

他以為,許長安只是想讓她看清連城璧的真面目,賭連城璧會不會派人來殺他們。

“有兩個原因,一,我想讓你徹底看清他的真面目。二,我想讓這些人知道一件事。”

沉璧君好奇地問:“什麼事?”

“我要讓天下人知道,你,沉璧君,從今以後便是我許長安的女人。”

一聽此話,沉璧君不由心如撞鹿,一張俏臉變得無比滾燙。

“誰……誰答應過要做你的女人,不害臊。”

“哈哈哈!”

看著沉璧君一臉嬌羞的神態,許長安不由開懷大笑。

他上前摟住了她的腰,一副霸道的語氣:“這事由不得你,我說了算!”

“無賴……”

口中說著無賴,但她的身體,卻嬌軟地倒向許長安寬厚的懷抱。

要是外面沒有人該有多好。

沉璧君的眼神,有些嚮往與期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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