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北齊之後沒過兩天,戰豆豆頒旨昭告天下,宣佈了兩件大事:
第一件,北齊已與東夷城正式結盟,雙方將在多方面展開交流與合作。
第二件,冊封許長安為安靖王,協領皇家內庫,並監察百官。
第一件事倒還好,不管對於朝臣還是百姓來說,皆是一件振奮人心的大喜事。
但第二件事就難免讓人震驚了。
雖說許長安名氣很大,有“詩仙”之美譽,而且也立了不少功勞。
但是王爺這個爵位可不是輕易冊封的,一般都是皇子,或是皇帝的叔叔、伯伯、兄弟之類才會冊封王爺。
王爺又分為親王、郡王兩等。
親王,也就是一字王,比如晉王、齊王這類的,一般為皇子,或是皇帝的直系叔叔、伯伯才有資格冊封親王。
郡王,也就是二字王,比如許長安受封的安靖王。
郡王並不限定皇親,一些開國功臣,或是對朝廷有重大突出貢獻者可視情況破格冊封郡王。
這類不屬於皇家血脈者破格封王,一般稱為異姓王。
比如許長安歷史上放清軍入關的吳三桂,便被清廷冊封為平西王。
當年的北魏,也只是在立朝之初冊封過兩個異姓王,而北齊自立朝以來,別說郡王,連親王都沒有一個。
要不然,太后當年也不至於冒天下之大不韙讓自己的女兒冒充男子登上皇位。
也就是說,許長安現在是整個北齊唯一的王爺,自然更加令人矚目。
不過奇怪的是,這一次公開在朝堂上反對的大臣幾乎沒有。
就算有那麼幾個老頑固反對也於事無補。
早在戰豆豆頒旨之前,便已經有訊息悄然傳開,說這次與東夷城的談判之所以如此順利,乃是因為許長安一劍逼退四顧劍,從而贏了賭注。
天下間,敢向四顧劍挑戰的人有多少?
敢於挑戰,並且能夠一劍逼退四顧劍的人更是鳳毛麟角。
所以,當這個訊息傳開之後,不少人認為,許長安就算不是大宗師,也是超越了九品,最接近於大宗師的高手。
當然,也有人表示懷疑,認為訊息有誇大的成分。
但很快又有訊息傳出,數年未見蹤影的國師苦荷竟然來到了上京城,先去了一趟皇宮,之後又親自登門拜訪許長安。
直至第二日下午方才離開。
整個北齊,有幾個人值得國師這樣的大宗師主動登門拜訪?而且一待就是一天多?
因此,在不少人想來,許長安多半與神廟有關,要不然很難解釋他年紀輕輕所展現出來的實力。
也很難解釋他在不到兩年的時間內,從一個新科進士一躍踏上人生的巔峰,成為北王唯一的王爺。
既然冊封了王爺,自然少不了大量的賞賜,比如王府、封地、奴僕、金銀等等。
當然,許長安奉獻的更多,一次性拿出了不少好東西,比如配方、工藝、兵法、治國之策、農業相關……等等等等。
如此一來,令得北齊的綜合國力直線飆升,皇家內庫源源不斷推陳出新。
其出產的商品幾乎涵蓋了百姓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價格也分為不同的檔次,高中低端皆有,就算是普通百姓也能消費。
而且,經營模式也與慶國不同。
慶國皇家內庫只在各大城市設立商號,而許長安的模式卻是以點帶面,先在一個城市設立商號,接下來再往周邊擴散,最終將形成四通八達的商業圈。
同時,又將物流模式與商號捆綁在一起,對外承接長短途貨物運輸。
這,又是一大筆收入。
畢竟是朝廷的產業,不僅運輸速度快,而且相當安全,估計也沒幾個人敢不長眼去劫皇家內庫負責運送的貨物。
眼見著北齊的國力越來越強盛,又與東夷城結盟,慶帝終於坐不住了。
他苦心經營了二十多年,本以為棋局已經大勢已定,就差落下最後一步棋了。
卻萬萬沒有料到,許長安一出現,猶如一腳踹翻了他的棋盤,棋子散落一地,令得慶帝的計劃全盤落空。
但是,他不甘心。
他雖然是大宗師,但是年齡畢竟一年年大了。
人生,有幾個二十多年?
而且還是他最強壯的二十多年。
二十多年的心血,又如何甘心毀於一旦?
再任由北齊這麼發展下去,恐怕用不了幾年又將恢復北魏時期的強盛。
到了那個時候,慶國根本無力抗衡。
所以,慶帝決定放手一搏。
精心謀劃了一番之後,他將李雲睿叫到了御書房。
“雲睿,朕聽聞近段時間內庫的收入大幅下滑,你到底是怎麼管理的?”
李雲睿一臉委屈道:“這是因為北齊那邊不停地推出新的商品,我們已經完全處於劣勢,根本沒有法子與他們競爭。”
慶帝皺了皺眉:“又是那個許長安搞出來的?”
李雲睿嘆了一聲:“除了他,還能是誰?”
“那你就一點法子也不想?再這麼下去,別說賺錢,恐怕還得賠本。”
“我何嘗沒有想法?只是……只是北齊那邊不停地推出新的商品,我們的工藝根本跟不上。”
這便是典型的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想當年,慶國皇家內庫憑著玻璃、烈酒、肥皂、白糖等等商品一騎絕塵,賺得盆滿缽滿。
北齊眼紅,動用了大量的人物與物力想要彷制,效果卻不理想。
如今的形勢卻打了一個顛倒,慶國的優勢已經完全喪失,因為他們有的北齊都有,品質還要好一些。
他們沒有的北齊也有,價格也要相對便宜一些。
如此一來,拿什麼去競爭?衰落是必然的。
以前,皇家內庫是香餑餑,誰都想去插一手,現在已經沒幾個人感興趣了,包括李雲睿在內都有些灰心。
慶帝沉著臉道:“之前,他不是給了你配方麼?”
不提這件事還好,一提,李雲睿不由恨得牙癢癢:“那小子實在是太奸詐了。
當時他的確將北齊皇家內庫所有的配方都給了我,說什麼大家協手合作。
誰知那小子留了後手,之後接二連三推出新的商品。”
“既如此,那我們就必須想辦法還擊。一,與北齊斷交,關停北齊在慶國的所有商號……”
一聽此話,李雲睿急急道:“皇兄,這樣怕是不行。一旦關停了北齊的商號,那他們同樣也會關停我們的商號。”
“關就關吧,你也說了現在我們沒法子與他們競爭,那還不如各做各的生意,禁止北齊一切商品在我慶國流通。”
“可是哥哥,一旦關停北齊的商號,不僅損失巨大,而且還會毀了我們苦心經營多年的情報網。”
“這倒也是……”慶帝沉吟了片刻,又道:“那就只有第二條路,要求他們一起合作。
否則,朕不僅要關停他們慶國的商號,而且還要堵死他們意圖向西胡發展的路。
雲睿,朕答應你,除非你自己不想幹,否則皇家內庫便一直由你來掌管。
不過你現在要想辦法解決這場危機,朕相信,你一定有辦法。”
果然,最後這句話打動了李雲睿。
她之所以如此痴迷執掌皇家內庫的大權,最重要的一點是皇家內庫實際上也是一個隱密的情報機構,也是她招攬人手的重要手段。
一旦失去了皇家內庫的掌控權,她的權勢便會喪失大半。
如今,總算得到了皇兄的一句承諾,她自然要竭盡全力去改變現狀。
當然,李雲睿是個聰明的女人,她很清楚皇帝哥哥為何要對她說這番話,為何要讓她去解決這場危機。
說白了,是在利用她。
因為她與許長安的關係比較特殊。
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她是慶國最美的女人,由她出面去擺平一個男人自然要比別人容易的多。
明知是被皇兄利用,但李雲睿不在乎。
對她來說,這何嘗不是一次與許長安重逢的機會?
於是,她派人以最快的速度給許長安送去了一封親筆信。
信的內容不得而知。
而許長安在收到信之後,當即決定再走一趟慶國。
……
“什麼?那女人邀請你去慶國談判?不行!朕不答應!”
一聽許長安所說,戰豆豆頓時醋意上湧,一口否決。
“你們都退下,本王有要事與皇上商議。”
許長安衝著御書房裡的一眾宮女吩咐了一句。
在北齊,敢在御書房發號施令的臣子,許長安恐怕是第一人。
“是!”
那些宮女沒有一絲猶豫,當即齊齊應聲退了出去。
宮女一走,許長安一把將戰豆豆摟到懷裡“吧唧”了一口,調笑道:“我的女皇陛下是不是吃醋了?”
“去,朕成天忙著國事,哪有閒工夫吃你的醋……那女人寫給你的信呢?給我看看。”
許長安乾咳了一聲:“那封信我已經燒了。”
戰豆豆哪裡肯信,怒聲道:“大膽,你敢欺君?快交出來,不然朕……朕以後不理你。”
“噗~”
聽著這話,再看著戰豆豆一副醋意滿滿的表情,許長安實在忍不住笑出聲來。
“你還敢笑……”
“好了不鬧了,真的不騙你,真的燒了。”
許長安的確沒有說謊,那封信他的確燒了,就是不想讓戰豆豆看到。
要是讓她看到了,說不定醋意大發之下,一拍腦門出兵慶國都有可能。
那封信倒也沒有綿綿的情話,但字裡行間卻透出一股子思念與幽怨,傻子都能看出二人之間的關係不簡單。
“為啥要燒?說明你心虛。”
“是是是……不過豆豆,這一趟我必須去。如果我不去,慶帝一怒之下停止兩國的一切往來,對我們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
“怕什麼?他們不一樣有損失?”
“話是這麼說,但眼下里我們正需要發展,沒有必要去賭這口氣。這事,早晚都要解決,不如早點解決。”
戰豆豆不由皺了皺眉:“可是你別忘了,你現在的身份不同,慶國視你如眼中釘,說不定約你去談判只是藉口,暗地裡不知會用什麼陰謀詭計對付你。”
“沒事,我把五竹帶上,兩個大宗師級別的高手,我就不信他們能把我怎麼樣。”
戰豆豆沉吟了一會,一副很勉強的樣子點了點頭:“好吧,既然你已經決定了,我也不想攔你。
不過,這次去慶國讓小師姑陪你一起去,多一個人也好照應一些。”
許長安點了點頭:“好吧!”
兩日後,深夜人靜之時,許長安與五竹、海棠朵朵一起悄然離開上京前往慶國。
此行除了戰豆豆、太后等少數幾個人外,一眾大臣並不知情,甚至不知許長安已經離開上京。
半個月後,許長安再一次來到了慶國京都。
皇宮內。
一個太監匆匆忙忙來到御書房稟報:“啟稟陛下,北齊安靖王到了。”
“哦?”慶帝有些驚訝:“現在在哪?”
雖然他已經收到密報,說許長安可能已經離開上京城,但具體行蹤不明。
沒想到,竟然來的這麼快。
“回陛下,在鴻臚寺。”
“嗯,快去通知長公主,這次由她出面接待安靖王。”
“是!”
太監應了一聲,又匆匆跑向廣信宮。
“他真的來了?”
一聽到稟報,李雲睿不由得又驚又喜。
其實,許長安到底來不來,她的心裡真的沒底。畢竟,上一次來許長安還只是一個四品少卿。
這一轉眼間,竟然成了北齊的王爺。
重要的是,有訊息說許長安很可能已經邁入了大宗師境界。
雖然李雲睿不太相信許長安會是大宗師,但,就算訊息有誤,那多半也是九品高手。
“回長公主殿下,安靖王去了鴻臚寺,那邊已經在安排接待事宜。”
“太好了!”李雲睿一臉喜色,當即吩咐道:“蘭寇,你去一趟鴻臚寺,就說本宮今晚在太平別院設宴為安靖王接風洗塵。”
“是!”
蘭寇應聲而去。
傍晚時分,許長安應約來到了太平別院。
這次,李雲睿親自率人來到前門迎接,畢竟許長安如今乃是堂堂王爺,身份不比以前了。
重要的是,李雲睿有求於人,當然要放低姿態。
許長安一進院,李雲睿便上前微微側身福了一禮:“雲睿參見王爺!”
“長公主萬萬不可,你這禮我可受不起。”
許長安微笑著上前幾步,輕輕托起了李雲睿的手,而且還用手指調皮地在她手背上摩挲了幾下。
李雲睿輕咬嘴唇,似喜似嗔地瞟了許長安一眼。
這傢伙,一點都沒變。
“怎麼王爺一個人來的?”
李雲睿眼見許長安身邊並無隨從,不由疑惑地問了一句。
“一個人方便,想來便來,想走便走,不是嗎?”
許長安一副曖昧的表情衝著李雲睿眨了眨眼。
李雲睿頓時心裡一跳,一股莫名的熱流升騰而起,令得她心跳加快,俏臉一片滾燙。
從許長安的眼神裡,她已經猜到今晚將會發生什麼事。
當然,這也是她所期待的。
這種期待源自於她的內心深處,或許有功利的因素,但更多的卻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有時候,她甚至在想,假如許長安是慶國人,她會不會不顧一切地嫁給他?
酒不醉人,人自醉。
沒喝幾杯,李雲睿便醉了,起身輕歌曼舞:
“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
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
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
這首鳳求凰早已風靡天下,伴隨著這首詩廣為流傳的,自然也少不了許長安與李雲睿之間的風流韻事。
一個是名動天下的才子,一個是慶國長公主,二人的身份本就令人矚目。
再加上中間還夾雜著一個慶國宰相林若甫,便更加讓人津津樂道。
“雲睿……”
許長安緩步上前,將李雲睿摟到了懷裡。
李雲睿眼神迷離,輕舒玉臂勾住了許長安的脖子,像一條美女蛇一般盤到了許長安身上。
這一夜,註定無眠!
……
次日下午,許長安方才邁著輕快的步子,一副神清氣爽的樣子回到館驛。
剛進房,海棠朵朵便揹著雙手,一副漫不經心的神情走了進來。
“朵朵……”
許長安微笑著走上前去。
“談了一晚上,事情談的怎麼樣了?”
她不說談了一天,偏說談了一晚上,顯然有些酸味。
“還沒開始談……”
“什麼?”海棠朵朵圓眼鳳眼,大聲道:“那你去了這麼久,到底在做什麼?”
許長安上前一步,輕佻地勾起她的下巴笑道:“美人兒,吃醋了?”
“去!”海棠朵朵退了一步,一臉羞紅:“不要臉,誰吃你的醋?我……我是替豆豆盯著你,省得你在外面胡來。”
“我這不是應酬麼……”
海棠朵朵冷哼一聲:“應酬?等等,你讓我想想啊,你那詩裡寫的什麼來著?
有豔淑女在閨房,室邇人遐毒我腸,何緣交頸為鴛鴦……”
許長安不由汗顏。
果然,不管是什麼型別的女人,一旦吃起醋來都是一個樣。
“朵朵……”
“去去去,你身上都是那狐狸精的味道。”
“好吧,那我先去洗個澡,等我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