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黑,許長安與丁白纓悄然潛到了順天府大牢。
雖說這裡守衛森嚴,但相比錦衣衛詔獄,那是小巫見大巫。
二人挑選了一處制高點,躲在這裡既安全,又能俯視整個牢區的動靜。
只要對方一來,必然逃不過他們的監控。
“長安,你真的認為對方今晚會對手?”
“八成會。你想,靜安寺的密道年代久的連方丈都疏忽了,對方是怎麼知道的?
而且,在短時間內將計劃安排的如此周詳,充分說明對方能量不小。
估計葉綻青前腳剛押進大牢,後腳那傢伙便收到了訊息。
他絕不會容忍一絲風險存在,所以一定會動手。
要麼在牢中殺了葉綻青,要麼弄回去再殺。
總之,那女人橫堅都是一個字,死!”
“好吧,那我拭目以待。”
二更時分,響起了打更人的聲音。
“梆、梆……防偷防盜。”
三更。
又響起了打更人的聲音。
“梆、梆梆……平安無事。”
等到打更人走遠了,丁白纓忍不住問:“這都半夜過了,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別急,再等等。”
結果,四更過了也沒動靜。
這下,許長安也有些穩不住了。
難道,判斷失誤?
不應該啊。
再等等……
“不好了,有犯人死了。”
快五更天時,牢裡突然隱隱傳來一陣混亂的動靜。
丁白纓愣了愣:“不會真的是她吧?”
“不行,我得下去確認一下。”
許長安縱身躍下房頂。
丁白纓:“喂,你瘋了……”
“不好了,有人劫牢!”
“大膽!”
“快,圍住他!”
許長安剛一躍下去便被牢中守衛發現,一時間,氣氛劍拔弩張。
“本官乃北鎮撫司百戶,正在追捕人犯,看到他越牆進來了……”
腰牌一亮,一眾守衛嚇得趕緊上前施禮。
“見過百戶大人。”
“本官問你們,有沒有發現可疑之人或是聽到異常動靜?”
“回大人話,沒有發現。”
許長安故作疑惑:“沒道理啊,我明明看到他慌不擇路往這裡逃的……你們立即給本官仔細搜。”
“是,大人!”
“誰是牢頭?”
一箇中年男子站了出來:“回大人話,小人正是今日負責看守的牢頭。”
“嗯,帶本官去地牢看看。”
“這……”牢頭一臉為難的樣子。
“怎麼?難不成要本官去找你家府尹大人來帶路?”
“不敢不敢!”牢頭嚇出一身冷汗,趕緊抬手道:“大人請。”
丁白纓躲在房頂上滴咕了一句:“這小子,別的沒學會,耍威風這一套倒是學的像模借樣。”
進了地牢,許長安突然問:“對了,本官昨日下午交了一個女犯人給你們,審的怎麼樣?”
“女犯人?”牢頭大吃一驚:“昨日那個……那個……是大人?”
“怎麼?有什麼問題?”
牢頭不由抬手抹冷汗:“沒沒沒,只是小人萬萬沒想到……沒想到……”
“是嗎?那女犯人呢?關在哪裡?”
牢頭腿一軟,“撲通”一聲癱到地上。
“大……大人,那女犯人她……傷的太重……死了。”
“死了?”許長安故作驚訝:“不至於吧?本官記得當時並未傷到要害,快帶本官去看看。”
“是是是……”
牢頭掙扎著站起身來,帶著許長安走向盡頭的一間牢房。
進到牢房,許長安上前查驗了一番,確認正是葉綻青。
不過,卻不是因為昨日的傷死的。
許長安記得清清楚楚,這女人手臂中了一刀,後背中了一刀。
而現在,葉綻青頭上卻多了一處傷口,這才是真正的致命傷,而且血還未完全凝固,顯然是新傷。
到底是誰殺死她的?
許長安不由皺起眉頭。
他和丁白纓一直盯的很緊,並未發現可疑之人。
難道……
許長安突然靈光一閃,當即衝著牢頭吩咐:“快,通知今晚所有當值的獄卒集合。”
“大人這是……”
“不必多問,按本官的吩咐辦。”
“是是是,小人這就去通知人集合。”
等到所有人集合之後,牢頭卻發現少了一個人。
“大人,有個叫……叫趙平的獄卒不見了。”
“什麼時候不見的?”
有人回道:“之前他還跟小的們一起四處搜尋,回來時好像就沒看到人。”
媽的!
許長安不由在心裡暗罵一句。
他終於明白了,對方不是沒來,而是早就在這裡了。
手法與靜安寺那一回如出一轍,冒充獄卒,殺了葉綻青,隨之趁著混亂時悄然離開。
同樣的手法施展了兩次,而且都成功了。
這讓許長安不免生出一絲挫敗感。
當然,這也不失為一種動力與教訓。
玩陰的。
那就奉陪到底,看誰陰的過誰。
回去時,丁白纓忍不住揶揄了一句:“許大人真的是在世諸葛,神機妙算,說那女人三更死,她就活不到五更。”
許長安本來有些鬱悶,結果被逗笑了:“白纓,你變了,居然會開玩笑了。”
“臭小子,白纓是你叫的?咱倆沒那麼熟,別胡亂叫。”
“白纓,說話要憑良心,咱倆都知根知底了,這世上還有幾個人能像我這般熟悉你?”
說完,也不等丁白纓回過神來,拔腿開熘。
“小子,有種你別跑!”
身後,傳來了丁白纓憤怒的咆孝。
……
城東,有一條熱鬧的小街。
街上有茶坊、酒館、包子鋪、藥鋪、胭脂鋪、飾品店、醫館……還有不少街邊小攤。
街頭不遠,有個小小的布攤。
攤主是個三十餘歲的婦人,名叫曾靜。
三年前,她從外地來到京城,租了蔡婆家的房子落腳,並擺了個布攤謀生。
不久後在熱心蔡婆的撮合下,與憨厚老實的車伕江阿生結為夫妻。
婚後,夫妻二人相敬如賓,和和睦睦過著平平澹澹的小日子。
曾靜本來以為,可以就這樣安安穩穩,踏踏實實,與世無爭地過完這一生。
但是一個男人的突然到來,卻令她的命運軌跡發生了微妙的改變。
“大嫂,這布怎麼賣的?”
曾靜熱情地介紹:“公子真是好眼光,這是打蘇州運來的布料,色澤勻稱、質地柔軟、花色也比較新穎……”
“不錯,家裡還有這種布料嗎?”
“還有兩匹。”
“要不大嫂帶我去看看,如果價格合適我都買下了。”
“行,蔡婆,幫我盯下攤,我帶這位公子去家裡看看布料。”
“去吧去吧!”
蔡婆應了一聲。
“公子請隨我來。”
“有勞大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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