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抓捕行動終於結束。

鎮裡慢慢恢復了平靜。

一眾百姓雖說受到了一番驚嚇,但這一次清剿之後,相信鎮裡會清淨很多。

至此,許長安此行的任務也算告一段落,只等京裡來人押解一眾人犯與繳獲的物資。

而這些物資,同時也是重要的證物。

幾天沒有好好休息了。

當夜,許長安一臉愜意地盤著藤球,舒舒服服睡了一覺。

月光很白。

夜色很潤。

翌日。

阿藤早早起床梳洗了一番,收拾好自己的包裹,又打來一盆熱水等著許長安起床。

她終於脫離了苦海。

老媽子主動將賣身契還給她,所以,從今後她自由了。

當然,老媽子可不會那麼好心。

她是怕許長安找她的麻煩,故而主動送了個人情。

等到許長安起床洗漱完畢,阿藤不由再次拜了一禮:“多謝大人!”

“阿藤,如今你已經自由了,回家後好好過日子。”

“嗯。”

阿藤點了點頭。

不久後,許長安帶著幾個手下騎著馬再次來到了煉鋒號鑄刀廠。

這次,他是穿著官服來的。

再加上身邊還跟著幾個手下,嚇了在刀廠門外守門的漢子一大跳。

正待掉頭跑進去稟報時,許長安笑了笑道:“不必驚慌,我是上門來送禮物的。”

“送禮物?”

守門的漢子一臉驚愣。

“你去告訴你們當家的,就說我抓到了一個叫飛龍的人,讓他出來認一認。”

守衛的漢子一聲不吭,拔腿便往裡面跑。

“當家的,不好了,外面來了幾個錦衣衛……”

“錦衣衛?”向且正勐地彈起身來,下意識想去拿刀。

昨日大批官兵在左崗鎮抓人的事他已經聽說了。

而且,對他這樣的江湖中人來講,錦衣衛登門可不是什麼好事。

錦衣衛除了經辦朝中要桉之外,同時也暗中監江湖各方勢力動態,一旦發現異動,便會採取措施平息。

好在,守門漢子及時補了一句:“領頭的那個說了些莫名其妙的話,說什麼送禮物,又說什麼抓到了飛龍……”

“什麼?飛龍?”

“好像是這麼說的……”

“我去看看。”

向且正腳步匆匆走向門外。

來到門口一看,整個人都懵了:“許……許少俠?”

“呵呵,前輩別來無恙?”

向且正拱了拱手:“在下參見大人,前輩二字實不敢當。”

“前輩,在下此番前來雖身著官服,但卻不是以錦衣衛的身份而來。此來,是送你一份特殊的厚禮……”

說到這裡,衝著手下吩咐:“將麻袋抬下來解開。”

“是!”

兩個手下將置於馬背上的麻袋抬下來,並解開了系口。

原來,麻袋裡竟然裝著一個人。

“飛龍?”

看清對方的模樣之後,向且正不由失聲驚呼。

雖說之前有所心理準備,但他依然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師父!”

“師父,我們來幫你!”

這時,鑄刀廠的一眾弟子在定安與鐵頭的帶領之下,一個個揮刀衝了出來。

“不要胡來!”

向且正趕緊大喝一聲。

許長安笑了笑:“無妨,他們只是誤會而已。”

“咦?那不是……”定安擠了擠眼,甩了甩頭,以為自己看花眼了。

“許兄弟?怎麼是你?”鐵頭不由驚呼一聲。

“你是錦衣衛?還是個大官?”定安終於回過神來。

許長安抱了抱拳:“定安、鐵頭,之前有秘密任務在身,故而隱瞞了身份,還請二位兄弟見諒。”

“哦,我明白了……”定安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難怪你向我們打聽附近一帶的馬幫、土匪。

昨日鎮裡鬧出那麼大的動靜,就是你們在抓人對吧?”

“對!”

許長安笑著點了點頭。

向且正則急急問:“請問許大人,飛龍你是在哪裡抓到的?”

“在懷安一處山谷裡。這傢伙投靠了一個姓梁的晉商,幫著私運朝廷禁運物資,結果被我發現了……”

“那……這就是大人說的禮物?”

“不錯!”

“大人怎知飛龍與在下有仇?”

許長安神秘地笑了笑:“別忘了,在下是錦衣衛。”

這麼一說,向且正不由苦笑:“果然,江湖中很多事都瞞不過你們……”

說到這裡,後退一步,隨之長揖到底:“向某多謝許大人送來的這份厚禮。”

定安忍不住問:“師父,麻袋裡那人是誰啊?”

鐵頭則問:“他跟師父有仇?”

向且正擺了擺手:“一會再說……”

隨之又衝著許長安等人拱手道:“許大人、各位錦衣衛兄弟,如不嫌棄,還請到寒舍喝杯茶。”

許長安回了一禮:“多謝前輩好意,在下還有公務在身,就此告辭!”

“既如此,向某便不挽留了,但是許大人這份人情向某一定銘記於心。

他日如有用得著向某的地方,向某定當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呵呵,前輩言重。好了,在下先行告辭……定安、鐵頭,有機會再找你倆喝酒。”

話是這麼說。

但是,許長安專程將飛龍送過來,自然也是想讓向且正欠他一個人情。

或許哪一天,這個人情就能派上用場。

等到許長安一行離開之後,向且正方才瞟了麻袋一眼,喝令道:“將此人抬進去。”

“是!”

幾個弟子上前七手八腳拎著麻袋扔到院子裡。

“定安,去刀堂將供著那把斷刀拿出來。”

“啊?”

定安愣了愣。

因為,這把刀對於煉鋒號來說有著特殊的意義。

否則也不會供在刀堂中。

“啊什麼?讓你拿你就拿。”

“哦。”

定安飛快地跑向刀堂。

“打盆水來把他潑醒。”

向且正又衝著鐵頭吩咐了一句。

“譁~”

不久後,鐵頭端著一盆冷水當頭澆下,飛龍終於醒轉過來。

睜開眼,發現四周竟圍滿了人。

飛龍惡狠狠道:“你們是誰?趕緊將我放開。”

“師父,刀來了。”

安定拿著斷刀走上前來並交給師父。

向且正接過斷刀摩挲了一會,隨之瞟向飛龍喝問:“飛龍,你可還記得這把刀?”

飛龍愣了愣,隨之終於想起了什麼,不由狂笑:“原來是你這個手下敗將……”

一聽此話,一眾弟子情緒激動,當即便要上前群毆。

“都住手!”

向且正大喝了一聲。

隨之瞟向定安說道:“定安,有些事,師父以前瞞著你,但現在可以告訴你真相了。

你姓黎,你父親是我的師兄……”

向且正緩緩講起了當年之事。

“這把斷刀便是你父親留下的,如今,你可以親手報仇了。”

定安似乎傻了一般,呆呆地接過師父手中的斷刀。

“定安,你沒事吧?定安?”鐵頭關切地問了一句。

“狗雜碎,我殺了你!”

定安突然醒轉過來,瞪著血紅的雙眼衝到飛龍身前,掄著那把斷刀瘋了似地砍,猶如砍柴一般。

血肉四濺。

一眾弟子趕緊紛紛躲避。

向且正熱淚盈眶,抬頭看著天空喃喃道:“師兄,你在天之靈可以安息了。”

……

兩日後。

一千羽林衛分別押解著人犯與繳獲的物資返京。

而這時候,許長安卻又馬不停蹤,率一百名錦衣衛精銳快馬加鞭,直奔晉中。

以范家為首的八大晉商,幾乎都聚集在晉中一帶。

雖然之前抓捕的人還要入京受審,但是許長安已經掌握了不少鐵證,自然要先下手為強。

之前,裴綸問他為何沒有帶脫脫一起,他只說脫脫另有要事。

其實是派脫脫秘密到晉中暗察,蒐集各方面的證據。

脫脫不負所托,還真蒐集了不少。

這一次來晉中,許長安相信那八大晉商必然不會坐以待斃,一定會千方百計反擊。

比如買通朝中重臣、東廠什麼的聯手向錦衣衛施壓。

許長安猜的沒錯,就在他奔赴晉中之際,京城裡已然暗流洶湧,各路宵小粉墨登場。

畢竟,八大晉商財大氣粗,手眼通天。

陸文昭、沉煉等人焦頭爛額,成天都有人登門拜訪,送禮者有之、說情者有之、施壓者有之。

沒途換乘坐騎,一路疾行,僅用了三日,許長安一行抵達了晉中。

到了城外,許長安吩咐一眾手下原地駐紮,僅帶了四名手下入城,並來到府衙找到了知府伍子傑。

其實,伍子傑早已收到訊息,知道許長安的來意。

不過還是明知故問了一句:“不知千戶大人到本府有何公幹?”

“伍大人,在下此次前來是奉旨查辦以范家為首的八大晉商通敵賣國、意圖謀逆一桉……”

通敵賣國、意圖謀逆?”

這八個字眼驚出了伍子傑一身冷汗。

“怎麼?難道伍大人的訊息如此閉塞?不知在下已經在邊境抓到了他們與女真人私自交易之事?”

“這……”

伍子傑不由抬手抹了一把冷汗。

畢竟,一旦涉及到通敵、謀逆之類的大罪,又不知會牽連多少人。

而且這八大晉商幾乎都在他的轄區內,他又如何不心驚肉跳?

“如果伍大人沒不知道,那在下……”

“不不不,本官倒是聽聞了一些,只是沒想到事態竟如此嚴重。”

“伍大人,他們的行徑恐怕比你想像的還要嚴重的多。

這樣給你講,女真人攻打大明的刀槍、箭支,作戰消耗的糧草,大多就是由這夥奸商提供的。

如果不是這樣,女真人根本沒有足夠的資源與大明作戰。”

“嘶,怎麼會這樣?”

伍子傑倒吸了一口涼氣,也不知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

“因為,人的貪念往往是無邊界的。”

伍子傑小心翼翼地問:“那不知千戶大人要本官做什麼?”

“很簡單,配合錦衣衛,抓捕八大晉商及相干人等歸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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