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早李善年初在雪夜下蕭關之後,王仁表就確定了他的選擇。

王仁表不顧李善的阻攔選擇入職北衙禁軍,甚至就在右監門衛,甚至就在常何的麾下,甚至每日都要輪值玄武門,都要與馬周臉對臉。

而且王仁表手裡也不是沒有人手的,雖然遭嫡母厭棄,被掃地出門,都沒有人將其視作外戚,但畢竟是太原祁縣王氏子弟。

對於王仁表的選擇,李善沒辦法阻攔,更何況是在如今秦王已然佔據了絕對上風的局勢下,一力阻攔,還有阻人前途的嫌疑。

就在昨天,李善下午與王仁表深談了一次,晚上又與凌敬反覆討論,才決定暫時將王仁表撇開……不去管他。

畢竟如今李世民遷居天策府,而東宮一旦有異動,首要的目標肯定是李世民而不是李淵,所以玄武門的重要性已經極度下降……雖然還是很重要,但卻不是第一序列的重點。

也正是這個原因,李善下定決心將張文瓘送走,我管不了王孝卿,還管不了你嗎?!

“德謀兄、張武安遠在原州,且手握重兵,理應無虞。”李善繼續道:“此外,為兄在陛下、秦王面前求情,將薛萬徹、魏玄成送走。”

“岳丈、岳母不會離開日月潭,定方兄如今已經不上衙視事了,凌公畢竟是天策府屬官,輪不到為兄來管。”

李善盯著張文瓘,“如今,只剩下你一人了。”

如今的李善,在長安坊間已經成了傳奇,但最近一段時間,最為人津津樂道的是其重情重義,薛萬徹、李乾佑、魏徵都成了證明。

李昭德想起昨晚父親與自己的敘話,李懷仁其人,與二伯父李藥師實在是兩個極端,一個最為重情,另一個最為薄情……拜李善那句“此生不同席”所賜,薄情寡義的名頭已經死死扣在了歷史上大名鼎鼎的大唐軍神李靖頭上。

其實李昭德想的也不完全對,李善這個穿越者,對生命有著極為複雜的感觸,他敬重、憐憫每一條生命,但也漠視那些失去生命的屍體,他重視的是與自己有情感聯絡的那些人的安危。

這麼多年下來,除了這座日月潭之外,能讓李善放在心頭上的,也不過是這些人而已,把張文瓘趕走之後,這座長安城內,自己還要關注的人就比較少了。

平陽公主夫婦那邊有自保之力,李乾佑、李昭德是沒有人會去騷擾的,凌敬、李客師是天策府屬官,有秦王護佑,崔信夫婦會一直住在日月潭直到塵埃落定,也就馬周、王仁表以及爾朱煥、爾朱義琛兩個舅舅了。

算下來,也就是王仁表了,不過他自己希望能成為一道後手,李善不贊成但也沒辦法阻攔,總不能將人綁著送去太原吧。

總而言之,李善希望能在儘量多的後手的前提下,削減自己的軟肋弱點……誰知道裴世矩會不會在希望破滅的情況下喪心病狂做出什麼呢?

在關鍵時刻,自己只需要縮在日月潭內就行了,李善不相信李世民會廢材到在現在的局勢下還被李建成翻盤……如果那樣的話,只能說明後晉趙瑩、北宋歐陽修都是胡扯啊。

對了,還得加上《資治通鑑》的司馬光。

張文瓘不服氣的轉頭盯著角落,想說什麼但看了看李昭德,還是沒說出口……對於李善的立場,張文瓘非常清楚,只是有些想不通。

如今秦王已經佔據絕對的上風,陛下廢太子的心意已定,還有什麼危險呢?

這也是李昭德想不通的地方,畢竟他和張文瓘不同,不像王仁表、李楷那樣知曉李善的身世。

看了看張文瓘的神情,李善板著臉說:“你兄長几度來信,要為兄管束你……你老實一點,乖乖的去太原,為兄會遣派親衛護送,明歲正月十五之後才許回長安。”

李昭德笑著說:“明歲一起科考,這一次明經科,你我一定要取中,否則都成笑話了。”

“嗯。”張文瓘不情不願的應了聲。

李善略為輕鬆了些,用力拍了拍張文瓘的肩膀,“等你明歲上榜,大婚之時,為兄做你的儐相。”

“那還是稚圭佔了便宜呢。”王仁表大笑道:“當日懷仁大婚,一首催妝詩名揚天下,此後其他人家不論,清河崔氏女出嫁,必要催妝詩,否則女婿都進不了門呢。”

李昭德連連點頭,“不僅清河崔氏,就連博陵崔氏也要效仿,父親為小弟定親表妹,到時候免不了要請懷仁兄做儐相呢。”

“呃……”李善有點麻爪,那樣的催妝詩……自己也找不到合適的了,而且李白的毛都快被自己薅乾淨了。

張文瓘卻是眼珠子滴溜溜的轉,“小弟若能科考上榜……必要一日看盡長安花,還請懷仁兄……”

王仁表、李昭德面面相覷,同時放聲大笑,自從李善在承天門大街上吟出那句“一日看盡長安花”之後,每年科考放榜後,進士去平康坊聚飲,已經成了慣例。

李善哼了聲,幽幽道:“岳丈大人持刀而來,一定不會放過為兄,但肯定會先劈死你!”

眾人忍不住再次大笑,半年多前李善大婚後,清河縣公崔信是公然放過話的,誰再敢慫恿女婿去平康坊,那就別怪我打上門了!

嗯,重點是張文瓘、李昭德、張永這些狐朋狗友,以及江國公陳叔達的次子陳玄德。

這時候,外間傳來了敲門聲。

“阿郎。”朱八沉聲道:“宮中來人。”

李善隱隱猜到了什麼,使了個眼色,張文瓘拉開門,門邊的朱八神色略有些緊張,“殿中監蘇制親至,傳阿郎入宮覲見。”

王仁表先讓親衛去叫人給李善換官服,看見門外的蘇制,行禮笑道:“今日魏嗣王太妃壽誕,吾等來恭賀。”

蘇制笑著點頭,他認得這位同安長公主的庶子,視線掃了掃陸續出門的張文瓘與李昭德,最後落在李善身上。

“殿下,陛下傳召。”

“嗯。”李善應了聲,“嗯?”

蘇制走近幾步,低聲道:“突厥來了。”

果然是突厥來了,李善心神一鬆,等了大半個月,終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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