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內,李善似笑非笑,神情頗為古怪。

今日兩儀殿議事,靈州總管李神符上書,因為今年草原寒冷,度冬艱難,幾個部落南下侵擾,唐軍出擊,有勝有敗,將其驅除。

在天下一統之後,李淵將視線投向了北方的草原,他曾經詢問過李善關於對待突厥的策略,但後者給出了一個突厥仍然佔據優勢的答覆。

其實李淵心裡也有數,說東突厥控弦百萬那是誇張的說法,但對於大唐來說,依舊是巨大的威脅。

在河東大抵穩定之後,大唐接下來防禦的重點區域是隴西、關內道兩處,突聞有草原部落南下,李淵詢問親王、宰輔,靈州總管李神符可堪重任?在這種情況下,齊王李元吉跳了出來……這位親王在戰場上的表現,眾人都不敢恭維,但太子李建成倒是說了,如果給三胡配一個堪稱名將的副手……這句話一出,所有人都想到了邯鄲郡王李懷仁。

長得醜,想得美……李善心裡吐槽,嘴上說:“是殿下相詢?”

凌敬搖搖頭,“長孫無忌提及的.”

想想也是,房玄齡是個老好人,杜如晦因為京兆杜氏和自己的恩怨不會如此貿然發問,也就長孫無忌了。

想了想,李善將昨日去武德殿赴宴的經過仔仔細細的說了一遍,除了熟悉的李乾佑、榮九思之外,齊王府最重要的謀臣李思行也在,此人也是太原元謀功臣之一。

“此等事務,皆聽殿下號令.”

李善最後如此說,其實他早就下定決心,除非是萬不得已,不然在李世民登基之前,自己是絕對不會領兵上陣的。

凌敬嘆了口氣,“殿下當不會疑心,別說殿下、房玄齡、杜克明,其實就是長孫無忌也不會疑心,只是……”“昨日小侄赴宴,今日齊王請戰……”李善嘴角微撇,“只怕坊間有所傳聞.”

天策府內只有寥寥幾人知曉內幕,而其他大部分的謀臣武將對李善並沒有什麼好感,當年在山東不惜斬殺崔帛助東宮撫平地方,幾個月前又驅逐天策府大將段志玄,為此就連李客師如今都受了不少白眼。

如今又出了這件事,只怕很多人都會猜測李善是不是已經投入東宮門下……即使沒有,但東宮招攬之意已經是昭然若揭。

“東宮倒是有些手段……”凌敬低低呢喃。

如果要將李善推出去做一面擋風的牆,這種手段倒真算得上精巧,讓齊王李元吉出面。

而李善卻在心裡想,李元吉倒是有些心思,藉著東宮為自己積蓄勢力。

吃過晚飯,李善久久坐在書房內,身邊的火盆提供著熱量,窗戶卻被狂風吹的呼呼作響,小蠻捧著熱水進來,夾雜著大片雪花的冷風登時鑽了進來,將火盆中的炭火吹的忽明忽暗。

泡完腳,洗漱後躺在床上,李善還在琢磨,他有一種直覺,這一世的李元吉只怕不會像原時空那樣,只甘心做一個配角,很可能會正式登上奪嫡的舞臺。

這種變化……李善不得不承認,很可能與自己有著直接或間接的聯絡。

因為自己,太子李建成沒能像原時空那樣平定山東,撈到一筆豐厚的政治資產,從而使如今奪嫡局勢極為混亂。

因為自己,突厥內亂提前爆發,加上突厥大軍連連在朔州大敗,從而使大唐承受的壓力大幅度降低。

李元吉會做什麼呢?帶著這個疑問,李善左手摟著周氏,右手握著小蠻,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李善踏出房門,就被雪地反射的光芒刺得遮住雙眼,視線之內,一片雪白,厚得……不遠處的花壇內,並不矮的石桌都被淹沒了。

前世的李善算是中原人,這一世赴任代州,但去年北地也沒這麼大的雪,甚至到現在,鵝毛般大小的雪花還在飄飄搖搖。

李善不禁咋舌,日月潭還好,自從列入李家門下,不需繳納稅賦,還有東山寺、磚長等幾處營生,村民們日子還不錯,但其他村落……這一場雪下來,只怕受損不小。

“郎君.”

“君昊來了.”

正在吃早飯的李善指了指對面,讓僕婦再去下一碗羊肉湯餅,“昨晚村裡沒事吧?”

“夜間巡視,一切安好.”

帶著黑眼圈的王君昊看模樣一晚上都沒睡,“這麼大的雪也是第一次見,後半夜每隔一個時辰,組織人手清掃屋頂的積雪.”

“那就好,村裡君昊多費費心.”

李善點點頭,雖然房屋都是用紅磚建造的,但自己試驗了幾次的水泥排不上用場,堅固度不夠,屋頂用的還是橫樑架構、瓦片。

王君昊遲疑了下,“只曲四郎……讓張三郎跟著郎君吧?”

“嗯?”

李善在心裡盤算,這麼大的雪,要不要自己給自己放一天假呢?等吃完早飯,李善出去轉了一圈,下定決心今日不去上衙了,村裡道路到處都是積雪,村口處都被堵住了,青壯們揮舞著鐵鍬正在剷雪,十幾個孩童嘰嘰喳喳在嬉鬧。

“太醜了!”

李善不滿意的看著堆砌的幾個雪人。

一個多時辰後,連朱氏、蘇母都出來了,兩隻手紅彤彤的李善挺得意,面前是一個帶著斗笠,眼睛鼻子耳朵嘴巴一應俱全的精美雪人。

還不止只有雪人呢,李善親自操刀,壘起來的還有貓啊狗啊各種動物,惟妙惟肖,生動活潑,甚至還堆砌了一隻老虎,讓人將前年回京途中射殺的那隻老虎的虎皮披在上面。

身後傳來疑惑的詢問“那是狼吧?”

“不,那是狗.”

李善一本正經的回答,“大名鼎鼎!”

李善轉頭看見問話的是一個戴著斗笠身著官服的中年人,仔細看了看,笑道:“陳監令今日不當值嗎?”

來人是殿中省監令陳福,殿中省就是前隋門下省的殿中監,後來升級為省,掌天子生活瑣事,常伴天子身側,與李善也是老熟人。

“天子召見……”陳福苦笑道:“一問才知道,殿下今日壓根就沒入皇城,不得已一路奔波.”

“辛苦了,辛苦了.”

李善連連致歉,他自然心裡有數,人家陳福那是不敢得罪了自己身後的平陽公主呢。

趕緊回家換了身官服啟程,剛上馬,一旁的陳福好奇的問道:“剛才那真的是狗?”

“真的,傳聞是二郎神身邊的哮天犬流落人間,名為哈士奇,雖力大無窮,但性情乖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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