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桂鎮這麼多難民,朝廷怎麼會只發放那麼點米?”

江畔實在是不能理解,就算官員謊報了人數,哪怕把一千人說成了一百人,這麼點糧食也不可能吃夠三個月啊。

小衙差長嘆一聲,道:“這裡面的水深著呢,京城到咱們曲桂鎮路途遙遠,中間又要經過數個城鎮,一層層剝削下來,可不就剩這麼點了.”

“不止如此,我上次聽師爺說,好像咱們這批賑災糧還被山賊劫過.”

老衙差神秘兮兮的說道。

小衙差立刻來了興致,“真的假的,我怎麼不知道這事兒?”

老衙差朝著小衙差腦門拍了一巴掌,“你不知道的多著呢,反正這事兒跟咱們也沒關係,大家聽聽就好,別出去亂說,小心掉腦袋!”

幾個衙差都連連點頭,保證絕不說出去。

不管是被層層剝削,還是中途被山賊給搶了,最終的受害者還是這些毫不知情的難民。

上面的人以為往下發了那麼多賑災的糧食,不會有人餓死,可實際上那些糧食能有十分之一到難民手裡已經是謝天謝地了。

如今難民們不知情,官員為了保全自己也不可能上報,如此一來時間長了定會激化更多的矛盾。

江畔暗歎一聲,一時間也想不出穩妥的法子。

她想救人,但如果救人就要搭上自己,江畔是絕對不會去做的,她幫助別人向來只能是舉手之勞。

方椿對這些似乎興趣不大,只不耐煩的催著江畔趕緊回去。

江畔道:“你先去牛車上等我,我馬上過去.”

“事精!”

方椿吐槽說,隨即提起藥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小衙差嘖嘖道:“方大夫這脾氣,一般人怕是受不住啊.”

江畔苦笑,其實方椿大部分時間還是正常的,嘴巴也沒那麼毒,但是每次來這兒給人解毒的時候他都會格外的暴躁不耐煩。

其實如果設身處地的去想的話,江畔也能理解,作為一個大夫卻要作假救人。

作假也就罷了,還要讓他擔上一個“神醫”的名號,越是性子清高的人越是不屑與此。

“我是想問問你們知不知道獨眼蛇的事情?”

江畔避開了小衙差的話,詢問常明道。

常明嫌惡說:“獨眼蛇?不是死了嗎?”

“那你們查到兇手是誰了嗎?”

江畔問。

“這還用查啊,一定是那個姓周的小子啊.”

老衙差呵呵笑道,眼中卻劃過一絲懼意。

小衙差搓了搓胳膊,惡寒的說:“那小子下手是真的狠啊,如今獨眼蛇沒了,他恐怕就是下一個獨眼蛇吧.”

常明瞥了眼江畔,突然想起江畔似乎跟周梟關係不錯,於是呵斥眾人,“都閉嘴,沒證據之前誰也不許瞎說.”

“證據雖然沒有,但誰不知道就是他下的手啊,畢竟現在長贏賭坊的老闆可不就是他嘛.”

小衙差嗤笑說。

一個殘廢的小混混,搖身一變竟然成了賭坊的東家,還真是世事無常啊。

江畔聽得也是唏噓不已,不過既然周梟都成了老闆,那小七應該也沒事了。

*回去的路上,江畔一直想著方才的事情,連天黑了都沒意識到。

李清海連喊了江畔好幾聲,江畔終於反應過來。

“大嫂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李清海笑著問道。

江畔搖頭,“沒什麼,怎麼了?”

李清海雙眸閃了閃,試探問:“大嫂和那些衙差看樣子都很熟了啊.”

方椿裹緊了身上的襖子,聞言嗤笑,“廢話,都見過多少次了,能不熟嘛.”

“之前不是有個姓鄭的捕頭嗎?今天怎麼沒看到他?”

李清海詢問道。

江畔聽著不太舒服,總覺得李清海話裡有話,“三弟到底想說什麼?”

李清海沒好意思明說,但又覺得那些衙差對待江畔的態度著實可疑,尤其是那個姓常的年輕衙差。

“三弟想說什麼就直說,咱們是一家人,不用吞吞吐吐的.”

江畔似笑非笑說。

李清海拽著牛繩手掌不覺攥緊,“大嫂還記得當年我大哥跟你說的那話不?”

“什麼話?”

李清河都死了多少年了,她哪裡記得那麼多啊。

“就是當年我和我大哥一起去你們村的時候,你讓我大哥娶你,我大哥當時說的那些話.”

李清海有些緊張的說道,眼睛死死的看著前面的山路。

江畔回想了一下,那怎麼都是十幾二十年前的事情了,再說了又不是她的記憶,早就模糊了。

“不記得了,距離太久了.”

江畔搖頭。

原身記憶中只有李清河那張年輕又明朗的一張臉,至於其它的什麼都沒記住。

“到了沒?快凍死我了!”

方椿蜷縮著身子問,冷風呼呼的吹,人都給吹僵了。

江畔也沒再多想,因為已經到村口了。

“有德娘回來了!”

李大牛招呼道。

江畔點頭,等他們將柵欄挪開之後,江畔幾人就進了村子。

回頭看著村口方向,江畔心裡跟賭著一塊石頭一樣,如果衙門的施粥結束了的話,不知道他們這村子還能不能守住。

村子裡天黑之後,大家為了節省乾柴,基本都是早早上床休息了。

江畔本以為李家二老也都睡了,沒想到李清海剛敲門,李老太太和李老頭子就出來了。

“爹,娘,你們怎麼還沒睡呢?”

李清海詫異問。

李老太太沒好氣說:“發生那麼大的事情,我們哪裡還睡的著啊.”

“什麼大事?”

李清海不解問。

李老頭子沉聲說:“你先進屋,你媳婦給你留了飯.”

說著雙手背在後面,佝僂著身子往隔壁走去,李老太太狠狠的剮了眼江畔,也跟著走了過去。

看來又是跟她家有關的啊。

江畔心裡想著,同時猜測可能會是什麼事情。

許是聽到了這邊的說話聲,秀秀幾人都迎了出來,見到二老大家都同時往後退了退,沒敢吭聲。

“把啼風和牛都牽後面去,多喂點草料和溫水.”

江畔把韁繩遞給李有禮。

李有禮還記著啼風今早那發癲的樣子,只敢遠遠的扯著繩子,也沒敢用力。

啼風打了個響鼻,不甘情願的跟著李有禮去了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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