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教皇殿的空氣，過於凝重了。
比比東首先面帶古怪之色的掃視了一眼這個千家二小姐，在千凝霜那一句話後。
然後她發現了一件事，對方和她女兒千仞雪一樣，誰幹的似乎不言而喻了。
她忽然反應過來了什麼。
“你們是姐妹！你們有著同一個父親！
“還是……！”
更大的暴怒降臨了。
還是明顯衝著兩姐妹發的火，不是剛才那衝著虛無的怒氣。
千凝霜稍微往千仞雪背後躲了躲，她很想吐槽一句，雖然自己一直沒懷著什麼純良的目的，但動手也是你女兒先動手的。
但明顯現在不是說這話的時候，於是她選擇了當鴕鳥。
“媽，是我先動手的。”千仞雪看向了比比東，眼中滿是坦誠的認錯之意。
她倒不是覺得自己乾的不對，只是覺得自己動手的時間早了點。
“而且，霜兒她只是養女。”
“什麼養女，就你們兩個的相貌，你當我……”比比東又頓住了了，一臉不可置信的看向了那個滿臉誠懇的女孩兒。
“你剛才叫我，什麼？”
“媽。”千仞雪再度重複道。
空氣，又再次陷入了安靜。
片刻後，教皇殿內又響起了一陣笑聲，低低的笑聲。
笑聲裡有暢快，有釋然，有卷戀……
比比東臉上再也不負剛才的怒火，只是溫柔的看著千仞雪，至於另一個金毛，無視就好。
她等這個稱呼等了快二十年，上一次叫她媽媽的時候，是什麼時候呢……
如此的驚喜之下，剛才的事已經不重要了。
至少對於她而言，是如此。
“上前來，雪兒。”忽然她開口說了這麼一句。
千仞雪微愣，卻沒有猶豫，朝著比比東走去，身後的千凝霜也被她拉著走向了比比東。
兩人的步伐都很沉穩，在這寂靜寬廣的教皇殿中，步伐聲卻又顯得那般清晰。
到了近前，千凝霜才發現，比比東的臉上猶有淚痕。
“能再叫一遍嗎？”比比東手停在了半空中，看向千仞雪的目光中，卻滿是慈愛之色。
“媽。”千仞雪臉上依舊是溫柔之色。
“好、好、好……”比比東收回了那隻停在半空中的手，似乎想從身上拿出什麼。
“媽，放下當初的事情，如何？”千仞雪忽然開口，千凝霜同時警惕了起來。
這才是她們姐妹來教皇殿的真正目的。
已經和神界撕破臉皮的情況下，不可能還放著這麼一個炸彈在武魂殿內部。
比比東的動作忽然停住了。
她臉上再度恢復了冷漠，看向千仞雪的目光中，也不復剛才的慈愛。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是供奉殿裡那群老不死中的誰，告訴你的？”
語氣亦恢復成了千仞雪映像中的漠然。
千仞雪閉上了眼睛，這種反應早有所料，但真當面臨時，依舊令人難受。
剛才的母女和睦，如同一個幻想，一個泡影。
“我告訴姐姐的。”千仞雪身後的千凝霜忽然開口。
是她告訴了千仞雪原著劇情，那麼也就相當於是她告訴了千仞雪當初的事。
比比東將目光從千仞雪臉上移開，放在了千凝霜身上。
“那群老不死的還真是想得周到，由你這個雪兒寵到骨子裡的妹妹來告訴她這些齷齪事。”
顯然，比比東誤會了什麼。
但千仞雪和千凝霜都沒有解釋，比比東要是知道了，就代表比比東身後的羅剎也就知道了，神界也就知道了。
“我知道被人剝奪所愛是什麼滋味，她是你的另一半，我也就無視她千家之人的身份，不談她了。
“你去把千尋疾的墳掀了，再去把千道流殺了，我就放手，如何？”
而後，比比東重新將目光看向了千仞雪，頗為玩味的說道。
很顯然，她也不是真正提要求，千仞雪那複雜的神色也很說明一切了。
“你能認我這個母親，我很高興，但想要我放手的難度，和讓你殺了千道流差不多。
“都不是什麼幾歲的孩子了，仇恨要是那麼容易放下，就不叫仇恨了。”
比比東眼底閃過一絲不忍之色，在千仞雪已經認了她這個母親的情況下，她知道她那麼選，會讓夾在中間的千仞雪有多麼難做。
但正如她所說，能夠被輕易放下的仇恨，從來不叫仇恨。
更別說堅持了那麼多年，這其中早已經不是簡單的仇恨了。現在放棄，豈不是她的前半生都成笑話了？
“好了，如果沒什麼事，你們兩個就回去吧。”
正了正神色，比比東不再看千仞雪。
至於這兩姐妹之間的那點事，她懶得再過問了。
畢竟換個方向想想，千家自己內部搞出的倫理鬧劇，也算是報應。
“有。”千仞雪還在情緒波動中，千凝霜站了出來。
“說。”比比東撇了一眼這個自己以往總想做掉的千家二小姐，她現在愈發覺得這個少女不順眼了，婆媳矛盾大概如此。
“媽，就是那個教皇之位能不能給雪兒姐……”說完之後，千凝霜立刻低下了頭，她忽然感覺比比東的目光讓她有些害怕。
至於喊聲媽，這個倒是無所謂，從任何方面來說，千仞雪喊了之後，她也應該喊。
比比東今天怔住的次數有點多，片刻後，她才回過神來，自嘲的笑了笑。
“也是，遲早是你的。雪兒，靠近點。”
千凝霜捏了捏千仞雪的手，讓自己這個還沒回過神的姐姐回了回神。
可惜千仞雪睜開了眼睛之後，卻還是一動不動。
“也是，怎麼能坐著給你加冕呢？”比比東搖了搖頭，苦笑著站了起來。
然後她摘下了自己頭上的教皇冠冕，將其鄭重的戴到了千仞雪頭上。
又抓過了千仞雪的手，將權杖也鄭重的放到了千仞雪手裡。
“好了，從今天起，你就是教皇了。
“整個大陸最尊貴的武魂殿教皇。”失神的看了千仞雪好一會兒，比比東才再度開口。
語氣裡說不出的輕鬆。
她再也不用在復仇者和武魂殿教皇這兩個身份之間糾結了，以後作為一個復仇者就好。
反正這個教皇之位現在也就是個擺設，給出去也無所謂了。
緊跟著，她又將千仞雪拉到了教皇之位上，雙手按著千仞雪肩膀，讓其端端正正的坐到了教皇之位上。
順便幫千仞雪整理了下衣服。
而後走到了臺階下，恭恭敬敬的朝著千仞雪行了一禮。
“教皇陛下，如今我也卸任教皇了，不應該再限制我了吧。”
“這是自然。”千仞雪有些茫然的說道。
有些可笑，繼任教皇的第一個命令，是放自己母親自由。
得到了想要答覆的比比東，頭也不回的走向了教皇殿大門，背影從一開始的輕鬆，到後面的決然。
似乎所有人都有到了大門處才想起來說事的習慣，在大門處，她停住了腳步，轉頭看向了千仞雪。
“忘了跟你說了，雪兒。
“新婚快樂。
“你們擺宴席的時候，記得叫我這個母親一聲。”
如果到時候還沒刀鋒相對的話。
比比東心裡接上了一句。
“好的，媽媽。”可惜這個回應，不知道已經走出了教皇殿的比比東聽到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