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人為

見過最純粹的雷霆嗎？那種美到極致，純粹的雷霆。

那種晶瑩剔透，每一道雷霆，都宛如珍寶一般。

那種至剛至陽，煌煌如日，巍巍如神的。

現在……它就在徐吉眼前綻放！一片青荷，罩住整個河面，定住陰陽五行。

青荷之下，是為囚籠。

囚籠中，皆為罪人！青荷緩緩顯化，一道道荷葉脈絡，勾勒出雷霆的海洋。

噼裡啪啦！一道道閃電，從青荷之下傾斜而出。

閃電風暴！紅色警戒的盟軍最高科技，於斯降臨！不……盟軍的閃電風暴，與眼前的雷霆風暴相比，不過是小孩子玩的玩具罷了。

那碗口粗的雷霆，一道接一道的打下來。

無物不轟，無物不打！那浪頭上的河伯，連第一道雷霆都沒能接下。

便在神雷之下，灰飛煙滅。

他的金甲，他的寶刃，他的魂魄……瞬間被雷霆絞滅，化作灰灰！而那浪頭裡的水族，更是一個連雷霆都沒捱到，就已經湮滅！降下的雷霆，卻不因沒有了目標，而不再轟炸。

它們打在河面上。

那高高的水牆，瞬間被打的噼裡啪啦。

無數水蒸氣，升騰而起。

雷霆直接穿過水麵，打進河床。

轟轟轟！整個河底，都開始隆隆作響。

無數沙石、岩石，便打成了片片碎屑。

當那青荷緩緩消散。

雷霆漸漸消弭。

村民們怔怔的望向河面。

原本不過二十步寬的河面，如今陡然化作了一個深潭。

河水從四面八方，傾瀉而來，灌向此潭，無數水霧，從天穹落下，被風一吹，吹響河岸兩畔。

方圓數十里的莊稼，頓時迎來了一場降雨。

人們嚥了咽口水。

面帶恐懼，也面帶虔誠。

看向那騎在水牛背上的道人。

不知道是誰帶的頭。

嘩啦啦……數百村民，都跪到了地上。

“上仙威武！上仙威武！”

人們叩首不已。

但……那騎在水牛背上的上仙，卻緩緩回頭。

他看著滿地的凡人。

只是輕輕說道：“不許跪！”

“我說過了……不許跪！”

“站起來！”

聲音陡然拔高，好似雷霆，打的人心神慌亂，一個個都站起了起來。

但他們依然不知道，為什麼……為什麼上仙不許他們跪？凡人不是天生就應該叩拜上仙的嗎？但……既然是上仙說的……那就聽從吧！他們雖然站起來了。

但依然跪著。

站起來的是身體，跪著的是靈魂！……………………曲阜，魯國宗廟。

老邁的廟祝，微微顫顫的拄著柺杖，行走於其中。

這座無比古老的神廟，供奉著無數神明。

他們是仙神後裔。

高貴又高貴，強大又強大！廟祝渾濁的雙眼，從那一排排的神主牌上掠過，他嘆息了一聲……這些古老的神明，高貴的神明，都死了。

他們都死了！徹底死了！從伯禽開始，直至莊公。

所有的周公嫡傳，統統已經死光了！十八萬年前，死了一批。

十萬年前，又死了一批。

最後一批，苟延殘喘的神明，隨著數千年前，齊國的那位至尊，手持打神鞭下凡。

也隨之盡數凋零。

現在……魯國正統連一個天仙也沒了。

在人間，便只剩下些旁支的河伯、山神，勉強充充門面。

曾經煊赫一時，鎮壓天下，指導諸侯的魯國。

現在……只剩下河伯、山神了。

老廟祝嘆了口氣。

這就是現實啊。

聽說，周王宗廟，也是一樣。

即使是那唐虞之國，成王之弟所在的晉國的神明據說也死的差不多了。

禮崩樂壞……禮崩樂壞！周公建立的禮法，已經崩潰！八佾舞於庭，小宗代大宗。

年邁的廟祝嘆息著，就舉著蠟燭繼續前行。

忽地……咔嚓！他抬起頭，看到了宗廟之中，那一塊供奉著的神主牌碎裂開來。

轟隆！神廟上空，電閃雷鳴！“這是……”“神隕！”

老廟祝戰戰兢兢，舉著蠟燭，看向那塊碎裂的神主牌。

季孫氏之先，莊公之弟，恆公之子。

如今魯國，少數可以依仗的神明。

他隕落了！而且……神主牌四分五裂，神靈灰飛煙滅，永劫無生！廟祝先是一驚。

旋即大喜！“快快快！”

他叫著人：“快去通知魯公！”

“沙水河伯隕落……”“季孫氏沒了祖先神明依憑！”

“恢復權威，收回權柄，就在今日！”

曲阜頓時亂做一團。

是夜，魯公下詔，聯合孟孫氏、叔孫氏，攻打執政的季孫氏。

將季孫氏的子孫、部曲、家臣，盡數抓捕。

季孫氏的庫藏寶物與財富，被盡數瓜分。

曲阜亂糟糟的亂了一個多月，才慢慢平息下來。

直到這個時候，他們才終於想起來了。

沙水河伯怎麼隕落的？是得派個人過去調查調查，免得上界萬一詢問起來，一問三不知。

另外……沙水河伯既死。

那麼……我們是不是可以有機會了？無論是如今的魯公，還是叔孫氏、孟孫氏的家主，都是怦然心動！河伯……昔年魯國強盛之時，這種神職，是給旁支庶子的，而且是那種不受重視，被嫌棄的旁支庶子的。

但如今……對魯國來說，一個河伯的神位，已經變得彌足珍貴了！甚至，是可以被視作依靠、屏障！何況，沙水河沿岸千里，皆是膏腴之地。

若能得此神職，足可讓家族再興盛一萬年！於是，便各自派出了使者，前往沙水河流域調查。

…………………………………………坐在椅子上，通天教主看著手中的那團粘稠的液體。

此物，在洪荒從未有過。

聞所未聞。

但偏偏，教主直覺告訴他，這東西恐怕與九幽血海，有著關係。

即使不是從九幽血海里孕育出來的。

恐怕也和那三界的汙穢之地，離不開關係！而在他面前，那個凡人，則小心翼翼的回答著：“我也不太知道，妖鬼真正是從何時開始出現的……”“但根據考古和歷史記載的分析……”“它們第一次出現在我國曆史上，是東漢末年，三國紛爭……”“約是和黃巾起義同時出現……”“但在國外，根據記載，妖鬼出現的時間，大大提前……”“身毒的古代史詩《羅摩衍那》之中，就有記錄……”“此外，朝鮮的《高朱蒙神話》也有隻言片語……”“西方的宗教傳說裡，也有類似的記錄……”“傳說，亞當的大兒子該隱，謀殺弟弟，被神懲罰，永生永世，要化作惡鬼，不得救贖！”

“也有傳說，是猶大背叛了神子，所以被神詛咒，要化身惡鬼……”“但我們不知道真假……因為沒有確鑿證據！”

“真正的確鑿妖鬼證據，是在古代的羅馬將軍陵墓裡，找到的吸血鬼頭顱……”“據考證，那位將軍是凱撒麾下的大將！”

在仙人面前，閻良不敢有半點隱瞞。

通天教主聽著，輕輕撥動著手中之物。

這凡人所說的事情，他不太懂。

但有一點，教主知道。

“此物……有人為痕跡！”

他在心中輕輕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