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二章 自覺的義務

譚城的早上，剛好是花旗東海岸的傍晚。

早早下班的克魯伊教授，正在社群教堂的懺悔室中，對著他的神父懺悔自己最近的罪過。

“約翰神父啊，我又犯罪了！”

西裝革履的教授，虔誠的禱告著。

年邁的神父，在懺悔室中靜靜的聽著。

“兩天前，我簽字對三百二十五名無辜者，執行了實驗……”“在昨天，我又簽字同意了元老院調取一批試驗品，送去非洲進行實測……可能有數萬人將因此直接死亡，百萬無辜者，失去家園！”

“我犯下的罪，還有更多更多……”教授抬起頭，眼眶中淚水打轉，像個孩子一樣看向他的神父：“約翰神父，神會寬恕我的罪惡嗎？”

老神父那雙渾濁的眼睛，認真的看著克魯伊，問道：“我的孩子，你誠心懺悔了嗎？”

克魯伊點點頭：“是的，神父，我已經誠心懺悔，並知道了自己的錯誤！”

老神父笑起來：“孩子，主會寬恕你的，因你是他的孩子！”

克魯伊認真的看向老神仙，問道：“真的嗎？”

老神父點點頭。

克魯伊長長的籲出一口氣，在自己身前畫了一個神聖的十字：“主啊，原諒我吧！我已罪孽深重！”

老神父伸出手，在自己面前的聖水盆中，鞠起一把聖水，灑向克魯伊，嘴中認真的道：“以聖父、聖子、聖靈的名義，你的罪，已被赦免！”

克魯伊教授聽著，渾身發顫，似乎無比激動。

但這種狀況只持續了五秒，他就恢復了正常。

整個人的氣質，隨之發生了徹底的改變。

從寬厚、虔誠、優雅，變得冷酷、狠厲、無情。

他站起身來，對老神父認真的鞠躬，然後轉身走出了懺悔室。

在門口，他的助手文森特，已經將一張支票，放到了懺悔室的視窗。

“我的罪，已被主徹底寬恕！”

克魯伊教授虔誠的看向教堂中那受難的聖子：“主是寬弘的！”

文森特點點頭：“主，確實是寬弘的，祂會原諒我們所犯的每一個罪！”

雖然說，克魯伊和文森特兩人祖祖輩輩都是地地道道的清教徒。

但這一點也不妨礙，他們來到社群的這座公教教堂，找公教神父懺悔，請求寬恕。

之所以這麼做的原因，當然是1999之後，他們發現了一個了不得的事實——那些古老的傳說，很多是真實存在的。

換而言之，主，可能是存在的。

而問題在於，清教徒們沒有人聯絡上‘主’。

這就存在了一個可能的問題——萬一，主真的降臨了。

他們就有可能被視作‘異端’，而在末日的審判中遭到懲罰。

非但不能進入天堂，迴歸伊甸園，還可能下地獄。

但他們也無法接受，自己的思想和靈魂，要受到公教約束的可能。

要是這樣的話，他們的祖先不是白死了？他們也將成為罪人的後裔！這是無論如何也不被允許的。

於是，上層掌握力量的人，自然會走出自己的路子。

像克魯伊這樣，每隔幾天來公教教堂，向神父懺悔，請求主的寬恕，便成為了很多人的選擇。

因為這樣做，並不違揹他們的信條。

也可以給未來的‘萬一’，留一個口子。

主啊，我定期懺悔了！您的神父也寬恕我了！此外，便是花旗的傳統影響了。

雖然我殺人放火、屠殺強x，侵略轟炸。

但我知道我是個好人。

我懺悔過的。

簡直完美！“教授！”

兩人剛剛走出教堂，一位工作人員就走到克魯伊麵前，將一個平板交給他：“這是最新拍攝的‘仙’的影片！”

克魯伊接過平板，點開影片。

便看到了，在高畫質攝像頭下，一個人影站在陽臺的玻璃前，緩緩的、慢慢的發生的變化。

那陽臺慢慢的黯下去。

就像此刻新鄉傍晚一般，夜幕正在其上降臨。

詭異的是，在鏡頭下，那棟建築的上層和下層，依然光明如故。

最終，那一層陽臺，變得完全漆黑。

就彷彿有一重黑幕，吞噬了一切。

而在黑幕之中，卻有一個影子，越發燦爛、璀璨。

燁燁生輝，恍如行走的太陽！也像，在宇宙深處，貪婪吞噬的黑洞。

黑洞並不黑。

相反，非常明亮、炙熱。

只不過，它的引力大到連光也無法擺脫。

這是常識，克魯伊教授當然知道。

克魯伊沉默的看著影片。

然後，他回首看了看身後的教堂。

教堂頂部，那受難的聖子，似乎在看著他。

克魯伊的眼瞼一跳一跳，眼眶裡的眼球似乎要從中爬出來。

他的臉頰下的肌肉，開始扭曲。

好似有一條條蚯蚓或者蛇一樣的東西，從面板下游走。

雙手青筋一根根暴起，粗糙的面板上，一個又一個猙獰的畸形水泡，相繼鼓起來。

水泡裡，似乎有東西在扭動。

被他抓著的平板，開始扭曲、變形、撕裂，在一陣陣電花中，化作一個個零件。

“替我準備一架飛機！”

克魯伊教授幾乎是立刻說道：“我要立刻去呂宋！”

“告訴東瀛和新羅，叫他們的控制人，立刻去呂宋，我要在呂宋見到他們！”

“還有……”教授補充：“在飛機上，替我準備好衛星連線！”

“我要隨時可以和聯盟的所有組織聯絡！”

“是！教授！”

工作人員們立刻手忙腳亂的去執行。

克魯伊則看著他的助手文森特，意味深長的說道：“文森特先生……”“我們將要面臨自1999以來的最大挑戰和威脅！”

“每一個愛國者，每一個自由的義士，都應該團結起來，共同面對挑戰！”

“就像我們當年做過的那樣！”

於是，克魯伊說道：“你替我約一下g先生吧！”

文森特詫異的看向克魯伊，卻發現後者身上的一切異象都已經消失，他馴服了自己體內改造的妖鬼組織，併成功的鎮壓了那些躁動不安的怪物。

克魯伊不以為意的開啟車門，鑽了進去，對文森特道：“文森特先生……”“g先生雖然是聯邦的重罪犯！”

“但，不是我們聖伊麗莎白的敵人！”

文森特立刻醒悟過來。

在花旗，聯邦是聯邦，州是州、縣是縣、社群是社群。

花旗人從來都是認同社群、認同縣，認同州，最後才是認同聯邦。

紅脖子們甚至連聯邦都不認。

自然，在花旗就不要指望，各個部門能夠‘通力合作’。

不互相拆臺，就已經是相忍為國了。

事實上，互相拆臺，才是常態。

別說是現在，就算是妖鬼時代以前，也是如此！想當年，cia扶持的毒梟，一邊把dea派去調查的專員肢解，一邊開著cia提供的飛機，在cia的綠燈下，一飛機一飛機的向著花旗走私du品。

為的就是搞到足夠多的錢，然後幹掉南美那些討人厭的左派。

而這並不是cia憂國憂民。

純粹是因為，這是kpi，必須完成！為此，別說讓毒梟們將du品賣到花旗了。

cia還把當時花旗最先進的戰鬥機零件，賣給了自己的死敵。

搞得時任花旗大統領灰頭土臉，暴跳如雷。

妖鬼時代，並未禰和這種分裂。

反而是加大了裂痕。

克魯伊教授的‘聖伊麗莎白精神病院’，顯然是有著自己的意志和想法的。

只不過，他平時隱藏的很好！而現在，教授不打算再隱藏了。

因為……文森特的眼瞳中，回閃起在精神病院的地下實驗室和地下監牢設施之中的那一個個試驗品、測試者。

他的手忍不住的顫抖。

於是，文森特無比恭敬的答道：“教授，我會將您的話，完完全全的轉達給g先生的！”

g先生。

是歐陸人，具體那個國家的，沒有人知道。

有人猜毛子，也有人猜普魯士。

但g先生從未承認過。

不管如何，這位g先生都是花旗國元老院認證的‘最危險分子’。

被指控了幾百項罪名，包括了‘反人類’、‘戰爭’、‘滅絕’。

因為，這位妖鬼時代後崛起的強者，是如今國際上最大的僱傭兵組織‘神聖羅馬’的創立者。

這位g先生創立的這個僱傭兵組織，仿照神聖羅馬帝國的組織結構，將其下屬的傭兵隊伍，分成一個個選帝侯，每個選帝侯都有著獨屬於他自己的特殊代號。

譬如說‘萊茵公爵’、‘波西米亞國王’‘科隆公爵’。

而這些選帝侯包括‘g先生’本人在內的強者們，在平時都是隱匿的。

整個‘神聖羅馬’的組織，採取了去中心化的結構。

據說除了選帝侯們，沒有人知道g先生的真實身份。

傳說，g先生就是某位選帝侯之一。

而這些選帝侯們，透過一種目前還無人破解的類似虛擬貨幣一樣的電子金鑰，來與其他成員聯絡。

這些成員大部分根本不是‘神聖羅馬’的組織成員。

而是來自五湖四海，各國各地的武道家。

他們得到金鑰的方式很簡單。

虛擬貨幣透過‘挖礦’，而他們則透過‘做任務’。

做的任務多了，達到一定標準，就能透過暗網得到一個屬於神聖羅馬的金鑰。

和虛擬貨幣一樣，這金鑰本身也是財富。

可以換取金錢、黃金、藥劑，武器、軍火等種種資源。

這就是為什麼，g先生被人懷疑是毛子的緣故。

因為，只有大國才能穩定的提供這些東西。

但，神聖羅馬同時，也可以在整個歐陸的任意一國，透過金鑰兌換到所需要的東西。

這就不又不像毛子，像是普魯士人。

也正是因此，g先生才被花旗列為‘最危險的分子’。

因為對花旗來說，敵視毛子，那是刻在骨子裡的東西。

橫跨亞歐的毛子，現在雖然病了。

但從歷史來看，那頭病熊只要康復，眨眨眼就會重新變成壓路機，甚至打通世界島，將花旗排擠到邊緣地帶。

而比起毛子的未來威脅。

花旗目前更恐懼，歐陸的統合。

歐陸要是統合在一起，形成統一外交、軍事、經濟……花旗的霸權，立刻就要掉落。

1999之前，花旗並不擔心，毛子或者歐陸的重新整合。

但，在妖鬼時代，一切都不一樣。

批判的武器，永遠不如武器的批判。

擁有超人力量的武道家，早已經在實踐中被證明，是最好的政變發起者。

只要準備充足，一個類似‘神聖羅馬’的超級武道傭兵組織，瞬間就可以完成對幾十個小國的高層控制。

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完成他們想要的一切。

故而，妖鬼時代後，花旗在歐陸的軍事基地有增無減。

花旗的b52常年打著‘協防’的名義，帶著核彈在歐陸領空巡邏。

作為‘神聖羅馬’的正式成員，同時也是某位選帝侯的親弟弟。

文森特看著克魯伊，低聲問道：“教授，您是怎麼發現我的？”

克魯伊教授微微一笑，他的手臂面板，迅速的褶皺起來，像樹皮一樣，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這些‘樹皮’其實是菌絲構成的。

文森特深深吸了一口氣：“教授……您……”克魯伊教授咧嘴一笑：“你沒猜錯！”

“當初對ab111的轟炸，並未將其徹底殺死！”

“祂有一部分的存活組織，被特遣隊找到，並帶回了花旗！”

“那是一種神奇的妖鬼！”

“我將祂嘗試的移植到了自己體內，結果發現，這種妖鬼居然和人體的適配性非常高！”

“祂可以令我們變得和妖鬼一樣！”

克魯伊教授激動的說道：“當然，現在還有一些後遺症和毛病需要克服！”

“不過，問題不大！”

克魯伊教授舔了舔嘴唇。

想起那些失敗的試驗品。

那些在地下三百米的防核防生化堡壘之中，變成類似木雕、蘑菇一樣的人體。

他們活著。

但，卻沒有呼吸，只有心跳，沒有腦電波活動，但神經脈衝活動非常迅速。

更令人驚訝的是，那少數的成功者，不僅僅具備了部分妖鬼特徵，還保留了人類的意識。

他們得到的妖鬼特徵不一。

但有一項能力，讓人驚訝——光合作用！某個個體的面板，變得和植物一樣，只要曬太陽就可以一直獲得能量。

那是一種神奇的能量。

類似輻射，卻比輻射更神奇。

可惜，只有一個孤例……直到，東方傳來了訊息，一個據說是‘重生仙人’的人，將一座小山，改造成了‘仙山’。

仙山出現了類似的輻射能量痕跡。

然後就是剛才的影片了。

鐵一樣的事實，表明了那個東方的‘仙人’，掌握著更先進、更強大也更讓人覬覦和讚歎的類似能力。

雖說，暫時沒證據表明，這種‘仙術’是否具備可學習性。

但在克魯伊眼中，這已經足夠了。

對方的存在，已經切切實實的嚴重威脅到花旗的國家利益和聖伊麗莎白精神病院的利益！所以，對克魯伊而言，那位‘仙人’只有兩個選擇。

要嘛，加入聖伊麗莎白精神病院，成為其中的一員，並將他的秘密貢獻出來。

要嘛，就去死！這是一位愛國者的樸素自覺。

也是身為花旗聖伊麗莎白精神病院院長的本能反應。

這是不言自明的義務！為此，克魯伊甚至願意和g先生聯手。

哪怕為此，助長了毛子或者普魯士還是其他什麼東西的力量。

文森特卻是聽傻了。

克魯伊教授的瘋狂和理智，讓他心驚不已！雖然說，教授掌握死海文書記錄的部分秘術的能力，這不是秘密。

教授可以透過吞吃妖鬼，獲得妖鬼的力量，也不是秘密。

但他居然將當成試驗品，在自己的身體裡，移植了藍星上最強最恐怖的妖鬼——蘇利南鬼樹，而且是蘇利南鬼樹中的強大個體ba111的組織！最瘋狂的是，他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