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六章 劍落（1）
一劍西來，青萍劍的虛影，貫穿整個淨土的天穹。
帶著驚雷與閃電。
也裹著數字與符號。
無數菩薩與佛陀，驚恐的抬起頭。
看著那道斬穿了淨土，直落靈鷲山的劍光。
劍影婆娑，劍光凌厲。
“阿彌陀佛！”
菩薩俯首。
“善哉！善哉！”
佛陀稽首。
至於羅漢、金剛？則只餘恐懼。
那是不可阻擋的一劍！也是無法防禦的一劍！聖人呢？每一個人的心底都只有這一個念頭。
聖人不仁，以眾生為芻狗。
換言之，聖人之下，一切皆芻狗！沒有人！沒有人！可以對抗聖人！能對抗聖人的，只有另外一位聖人！其他任何人，哪怕是準聖，也只是聖人面前的芻狗！棋子！就像此時，那貫穿淨土的劍影。
就如一座大山，壓在每一個人的頭頂，讓人呼吸不得，神魂難寧。
沒有任何人，敢正面接下這一劍。
因為，這是天劍！無來無去，無蹤無影，無因無果。
只有劍光臨頭時，才知其厲害。
這怎麼防？防不了的！……玉虛宮中，正看著玉虛鏡的聖人抬起頭。
“西方嗎？”
大羅天中的元始天尊抬起頭，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看到了那從天而降的一劍。
此劍之利，倒在其次。
關鍵是不可防禦，不可推算，不可阻擋！你連敵人在什麼地方拔的劍，為什麼拔劍，此劍用了幾分力都不知道。
怎麼防禦？“哼！”
“紫霄宮真是偏袒小徒弟！”
“難怪會給吾那麼大好處！”
玉虛宮內的聖人哼哼了一聲。
萬仙陣後，道祖賜了他一枚仙丹。
服下後，未來種種，在聖人眼中清晰了一分。
道統之事，也更深刻了一分。
如今，再見通天御劍而斬。
元始聖人自然難免吃味，卻又無可奈何。
因，道祖雨露均霑。
且，道祖都給了好處了。
他還能如何？敢忤逆師尊嗎？第一個不答應的就是他的道心！闡教之道，尊卑分明，嫡庶有別，仙凡分野。
老師永遠是老師。
弟子永遠是弟子。
師要徒亡，徒不可不亡！正如父命子死，子不得不死！更如嫡子之前，庶子譬如奴婢！仙神座前，凡人永如彘狗！這是核心。
也是大義！雖可調整小處，但不可更改大義！不然，道果動搖，道心分裂，就將有劫數生成。
聖人之劫，來自自身。
欲度此劫，便要戰勝自己！準確的來說，便是以道果對道果！成王敗寇！然而，沒有人能有百分百把握，戰勝那個過去的‘自己’。
一旦輸了……後果難以預料。
偏生，從未有人嘗試，更從未有人起過這樣的念頭。
所以，便無人去想，也沒有人敢想。
因為聖人知道‘自己’到底有多麼可怕！抬起頭，元始聖人的目光，與坐鎮大羅天的元始天尊對視了一眼。
像這樣的自己，還有一個！那就是他所斬出的善屍！……“師弟還是這般酷烈如火啊……”望著那道卓然而起，斬落西方的劍光。
老君只是掐算了一下，便已知前因後果。
“為弟子出頭？”
“嘿！”
老君微笑起來。
手中拂塵輕輕一搖，便將玄都招到了身前。
“封神榜，汝要好生看顧！”
聖人金口玉言。
玄都俯首：“弟子省得！”
“其上禁制，不要去管！”
老君又囑託：“榜上真靈之事，也勿要去管！”
“諾！”
玄都再拜。
封神榜上，自然不止是截教弟子。
也有闡教之人。
從前，此寶在闡教聖人之上，聖人束之高樓，只偶爾看管，但也未曾插手寶貝，只是日常維護禁制而已。
自從此寶到了玄都之手，玄都奉老師之命，知道其中輕重，便連看也沒有看過此寶。
榜上真靈，想做什麼？想去那裡？皆是隨意！但有一點，其中禁制，玄都不敢放鬆。
因這是大因果！稍有放縱，便可能釀成難以收拾的劫難！如今，聖人老師卻親自開口解禁了此事。
玄都明白，這是那一劍之功！師叔這一劍，不僅僅是斬西方。
還是宣告三界：我的弟子，我護定了！且，我會不惜代價！這態度，直白無比！讓人不得不掂量一二，也讓人不得不在這態度面前退避！聖人道心堅定！既做了抉擇，便不可能改變！只會一路走到底，走到盡頭，走到絕地！尤其是，那位是截教教主，靈寶天尊！封神一劫，已證明了這位聖人！“拿來吧！”
老君卻是思慮一分之後，伸出手來：“汝終究還是太年輕！”
“這因果太重！”
“吾來行此！”
闡教聖人昔年尚且不敢袒護太過。
便是怕這封神榜出了問題，導致榜上的截教弟子真靈有失！那就真的是將截教往死裡逼了。
如今，此寶到了人教之手，同樣不敢偏袒！因為若其上闡教弟子真靈有失，縱然闡教聖人不在乎，但這也是個把柄，是個因果。
玄都連忙磕頭：“多謝恩師！”
他抬起頭，目光堅定：“但請恩師放心，這點因果，弟子擔得起！”
這是一個態度。
在聖人面前表明自身的態度。
老君笑了起來，太極圖升起：“玄都吾徒，既有如此打算，為師豈能不成全？”
“便由汝自為之！”
維護封神榜，既是因果，也是功德，更是大機緣！本會元之後，玄都若有心，便要著手證道準聖，併為將來證道做準備。
如此，交好截教門人，就等於交好截教聖人！特別是在現在，截教人間道統，眼看著蒸蒸日上，勢不可擋之際。
交好截教榜上弟子，未來，就是一大臂助！當然，交好歸交好。
公平最重要。
截教、闡教都須一視同仁。
不然，闡教聖人便有把柄。
玄都長身而拜：“謝老師成全，弟子謹遵法旨！”
……凌霄寶殿。
玉皇大帝面前的監天鏡中，劍光盪漾。
“師兄的脾氣，還真是未改分毫納！”
這位三界至尊的心情很好。
誰叫那天庭功德池中，所出的天銀質量，漸漸增高？甚至連無暇天金，也出了許多！手裡有天銀、天金，就不虞無人效命！這些日子，玉皇大帝便又拉攏了數十位飛昇仙神。
天帝權柄漸增。
截教仙神，也開始合作。
天兵天將們因之開始活躍起來，很是鎮壓了幾個下界‘妖孽’，張了天帝之威。
那東勝神州，供奉玉皇大帝之人，也開始多了起來。
當然，對玉皇大帝而言，最重要的是，這一劍，讓他看到了機會。
“聖人師兄如此看重師徒情誼……”“看來，朕是可以和天蓬多親近親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