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九章 彼此的迪化
老君騎著青牛，悠悠到了太素天門口。
他睜開眼睛，鼻孔微微一嗅。
那因果的痕跡，便已在道心瞭然。
“玉清師弟，果然來過！”
老君呵呵一笑，也不以為意。
妖教和截教的聯盟，既然瞞不過他，當然也瞞不過元始。
畢竟，論算計，三清之中，元始第一！縱然是他，也望塵莫及。
就像神通殺伐，沒有人敢和通天比。
這些都是天賦，也是無數歲月中積累下來的底蘊。
只是……老君微微皺起眉頭：“玉清師弟，應該來找吾才對，至少也該去找女媧道友……緣何會找上通天這個主謀？”
“難道說……”老君手中的拂塵微微搖動：“女媧道友才是聯盟的主導者？！”
“……嘶……”“道友果然好算計！”
種種因果和往事開始在道心覆盤，只是剎那之間，老君的眉頭便飛揚起來。
“慈悲！慈悲！”
“女媧道友，深藏不露啊！”
老君越想越對，也越想越歡喜。
棋逢對手，將遇良才。
若果是女媧聖人佈局，那麼，就說明女媧聖人這些會元並非枯守太素天，而是在積極佈局，積極聯絡。
這讓老君欣慰不已。
昔日的小師妹，終於長大了啊！合該如此！合該如此！至於其他的？老君根本不放在心上。
此刻的聖人道心，只有喜悅。
為小師妹的成長而高興，也為小師妹的覺悟而感慨。
餘者，皆是浮雲，皆為虛幻。
這是聖人胸襟！海納百川，包容一切。
不以物喜，不為己悲。
看盡三界，觀盡滄海，歷經萬劫，終證道果。
這也是老君的個性。
上善若水，水利萬物而不爭。
夫唯不爭，故三界莫能與爭。
不爭，無為，清靜，自然。
人教核心！於是，老君歡喜不已，也不在去想元始的事情。
直接騎牛而前，太素天的氤氳，在聖人之前，一一敞開。
老君見著，點頭讚道：“果然是小師妹的手筆！”
再不稱道友了。
這代表著老君的認可！認可女媧聖人，再次成為那個昔年紫霄宮中最受他溺愛的小師妹。
而不是如今困守太素天，為了妖族不敢插手任何事情的女媧聖人。
聖人無為，故無所不為。
無為只是表象，無所不為才是真諦！……女媧聖人與通天教主，看著騎牛而來的老君。
也都是站起身來迎接。
“見過大師兄……”兩位聖人稽首。
老君微微頷首。
玄門之中，無論鬧得怎麼樣，見面還是要以師兄弟相稱。
這是體面，紫霄宮的體面。
道祖雖已合道。
但誰要是讓道祖不體面的話，那麼，道祖就會讓他不體面。
老君緩步從青牛背上落下。
他的眸子，看著眼前的兩人。
感受著這兩位聖人之間，交織在一起的道韻。
他微微頷首。
聖人道韻交織，這基本就是聯手的象徵。
因為，這通常代表著彼此道統的認可。
而對聖人來說，一切皆虛，唯道統不虛。
既然真實都已經認可。
那麼，事實上就已經聯手。
而按正常流程，要達到這一步，沒有數百年的試探和磨合，幾乎不可能做到。
畢竟，聖人之道，常常彼此南轅北轍。
想要交織在一起，彼此不分，互相接受。
沒有數百年的磨合，沒有數百年的妥協，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封神大劫之前，老君與元始，也未能做到這一步。
所以，才退而求其次，讓老君代為執掌闡教，以示誠意——我弟子都給你教了，你總該相信我的誠意了吧？老君當時是信了的。
哪知，卻為人算計。
如今，見著通天教主與女媧聖人之間的道韻交織之景。
老君難免唏噓了兩聲。
“女媧師妹，看似柔弱慈悲，不意竟已有著如此謀劃！”
“也是……”“巫妖大劫，闔族遭難！”
“妖族文明，從此崩塌！”
“就連扶桑木都幾乎枯死！”
“從此，群星之子，墮落為妖孽……”“即使小師妹天性仁善，卻也不得不學會算計，學會城府！”
想到這裡，老君就對著女媧聖人微微頷首。
但他哪裡知曉，女媧聖人之所以和通天教主的道韻能彼此交織。
乃是截教大道和妖族命運糾纏在一起的緣故？也是華國接納和承認了妖族作為一個平等互利夥伴的緣故！這是經過了數百萬人族公議，得到天地見證的結果。
自然這些因果會反饋到聖人道果之中。
於是，女媧聖人的道果，就會自然而然的偏移起來。
女媧聖人本身也沒有拒絕這個變化。
甚至樂見於此。
所以，聖人道韻交織。
但老君那裡知曉這些？當著通天教主和女媧聖人的面，老君也不好深入窺探和觀察。
加上，此地乃是太素天，女媧聖人道果之所，扶桑木生長之地。
老君也無法單靠自身感應更多。
於是，他見到的，就是他想要見到的。
妖教果然與截教聯手。
只是……“這道韻交織，怎地似是以通天為主？”
“女媧師妹，似是主動配合……”“怪哉！怪哉！”
老君道心念頭翻轉，便稽首而禮：“通天師弟，女媧師妹……”“貧道冒昧打擾了！”
通天教主看了看女媧聖人。
女媧聖人也看了看通天教主。
兩人都在心中遲疑了一下，同時生出一個念頭：“太上不是與道友（道兄）為盟了嗎？”
“緣何如此？！”
這念頭只是跳動了一下，兩位聖人就同時露出微笑，女媧聖人稽首拜道：“師兄請上座！”
通天教主則默默站到一旁，觀察著太上和女媧。
然後默默的道心之中頷首：“果然……”“太上與女媧道友，早已暗中聯手……”“只是，還未真正定盟！”
“這也正常……”“女媧道友素來謹慎，不肯輕易站隊！”
“揹負妖族，她也不會輕易站隊！”
對女媧聖人來說，貿然開罪其他任何一方，都是極為不智的。
然而，通天教主卻不知曉，也是在這個瞬間。
那太素天深處，女媧聖人化身的妖皇之軀，在此刻悄然睜眼，從因果痕跡之中，捕捉到了通天教主悄悄打量她的那一眼。
那巨大的蛇尾，因此悄然捲了起來。
“兩位道兄，果然早已暗中聯手！”
聖人知道，自己已經得到了確鑿的暗示。
於是，女媧聖人心中最後一絲擔憂放下。
既然人教和截教已經聯手。
青萍劍與太極圖已經站到了一起。
天地玄黃玲瓏塔和誅仙劍陣合璧。
那麼，還有什麼好怕的？不敗的陣容！若算上她，山河社稷圖與紅繡球的加入，足以使得另外三位聖人不敢再有任何想法。
因為，這是不可戰勝的組合！防禦、攻擊、因果、氣運、底蘊齊聚！最重要的是道統！如今在人教的道統，是巫妖大劫後，妖族迄今為止所能得到的最大希望。
那源源不斷反哺而來的功德，本身就足以讓女媧聖人站隊！何況，如今已經證實人教與截教之間，確已聯手。
那就不需再顧慮了。
女媧聖人知曉，若再遲疑、猶豫。
恐怕絕非良策！於是，在將老君請到席位上後，女媧聖人便輕輕一搖身軀，腦後功德金輪顯化。
一件靈寶，從中躍出。
正是女媧聖人隨身所帶的至寶，昔年分寶崖上，道祖特別留給這個唯一的女徒弟，用做底牌的至寶：山河社稷圖。
託著這寶貝，女媧聖人悠悠的坐下來。
通天教主和老君一看，便明白了過來，同時在心中說道：“是了……看來，今日果然是女媧來做這個中人！”
山河社稷圖，連聖人也能困住片刻，讓其不得掙脫。
但其最大的妙用，卻是可以將聖人之間的談話，徹底遮蔽在天機與因果之外。
連天道也不能察覺、記錄。
也正是因此，道祖才要賜給女媧。
不是為了防身，而是為了讓這個女徒弟，能夠藉助此寶，遊走諸聖之間，超然物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