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樓,二層。

已經安全,順利回來的郭騎雲,在看到王天風后,先是一驚,然後急忙軍禮。

“處長.”

王天風正品著錢文親自衝的手磨咖啡,淺淺的品著,看著郭騎雲輕輕頷首。

“胖了不少.”

錢文看向郭騎雲比在軍校紅潤了不少的臉頰,壞壞的笑了笑。

王天風這是在給下馬威呢。

剛剛也給他來了個小小的驚喜,可惜,他現在和王天風同級,應對自如。

郭騎雲緊張的臉部微顫,雙手貼於雙腿旁的褲縫,昂首挺胸,毫無挑剔的軍姿。

“我的突然到來,沒有打擾到你們吧.”

王天風見郭騎雲對他一如既往的敬畏有加,滿意的點了點頭,輕瞥一旁看好戲的錢文,不像這個傢伙。

口中叫著老師,心中想著什麼時候讓他喊聲長官聽聽。

王天風吐槽,‘這軍銜升的也太快了,現在都跟他平級了。

’不過想到連日寇中將都死在這個學生的手裡,少將都有數位,其它級別日寇軍官更是雙手都數不過來,還有他們軍統的死對頭特高課的課長,重要情報就更不用說了。

只能說,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王天風及欣慰自豪,又帶著點點無奈,這學生太難管了,逼的他不得不提前重返上海,讓他好多的打算,計劃都得重新佈局。

對王天風下馬威似的問話,郭騎雲只能更加挺直自己的腰桿,表示沒有。

而錢文,輕輕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淺笑接話道,“只有喜,沒有驚,老師的到來讓我們喜不自禁,有老師的帶領,我們一定能給予日寇更大的重創,為黨國建功.”

“看來,上海的伙食很好啊.”

王天風話裡帶話的說道,這官腔話說的。

郭騎雲繼續軍姿,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樣子,眼睛卻滴溜溜轉,這兩位長官他都惹不起,他是不是應該退一步讓二位說話。

話裡帶話的閒聊幾句,王天風已經確定,已經和他軍銜一樣的錢文,膽肥了,都有和他這個老師過過招的意思了。

“老師,這次您重回上海,除了重新執掌情報科,還有別的任務麼?學生也好盡力相助.”

幾日前,重慶方面來電,錢文這一組潛伏人馬脫離情報科a區小組,成為獨立的秘密攻堅小組,專門負責難啃的諜報工作,直接負責人上海站副站長毒蛇。

所以,錢文才會有這過於明目張膽的探究資訊的一問,他現在不歸情報科管,也不歸王天風管。

王天風的重返上海,讓錢文心中不安,雖然王天風給他發過一份‘你成功突破了自己的命運’的電報,可這也太模稜兩可了。

誰知道王天風是怎麼想的,對方可是連自己都可殺的人物。

王天風似笑非笑的看著錢文,沒有回答錢文的話,而是,“這處影樓我有用,給你們一天時間,搬出去。

電臺留下,一天後會有人給你們小組準備新的電臺,密碼本母本.”

“啊?我們退出影樓?”

錢文還沒說話,一直沉默是金的郭騎雲吃驚出聲了。

“怎麼?有問題?”

王天風凝目郭騎雲,那隻頑猴他鎮壓不了,你我還管不了了?郭騎雲出口後,就發現自己言行有些逾越了,他哪有參與話題的份,只有聽命行事的資格。

“沒有問題.”

郭騎雲急忙放低語氣,小心的瞥了錢文一眼,繼續沉默是金。

王天風重新看向錢文,錢文點了點頭,“沒問題.”

挺遺憾的。

王天風直接岔開了話題,沒有透露一絲一毫錢文東西,錢文心中遺憾。

要是能試探出什麼就好了,可惜王天風一點口風都沒開,他也不好過於明顯。

“嗯,人也見了,咖啡也喝了,事也說了。

看你們回來的神色微疲,應該是去完成什麼任務去了吧,我就不在這打擾你們上報了。

走了.”

王天風好似真的只是來串個門,告訴錢文一聲,他回來了,見個面就這麼簡單。

看著起身要走的王天風。

錢文摸了摸下巴,也跟著起來,同時笑著詢問道,“郭騎雲,老師你不要回去麼,他可一直是a區擺渡的負責人。

換個人,能用順手麼?”

此言一處,郭騎雲是冷汗直流。

突然說這個,還是這種陰陽語氣,話裡有話啊。

‘組長知道了?’郭騎雲心中驚道。

要走的王天風停步,扭頭,看郭騎雲那個樣子就知道他什麼都沒說。

看向面色平靜,沒有任何憤慨之色的錢文,王天風皺眉又好奇問道,“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話沒指明,什麼什麼時候知道的,該明白的自然會明白,不明白的,試探也試探不出來。

錢文上前拍了拍郭騎雲的肩膀,現在同郭騎雲說道,“別緊張,你也是聽命行事,我理解.”

郭騎雲下意識鬆了口氣,可接著,錢文的話讓他心臟一緊。

“可你隱瞞我這件事,讓我很不開心.”

接著錢文沒再敲打郭騎雲,說郭騎雲不可以吧,他恪盡職守,說他可以吧,他又做著兩面派的事,讓他這個組長很是不喜。

錢文看向王天風,看著對方饒有興趣的表情,錢文輕聲為其解惑道,“從郭騎雲不希望我過多掌控電臺開始。

尤其是每次收到擺渡的訊息時。

之後,真相很輕易就查到了,也就是眼皮子底下的事.”

話到這裡,王天風知道他這個學生知道擺渡下的真正真相了。

“你不憤怒?”

王天風意外問道。

錢文淡然笑起,“有用麼?”

王天風感慨道,“是啊,就是知道後有又什麼用.”

他這一刻,知道他這位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學生沒有弱點了。

王天風轉身走了,“郭騎雲你要留就帶走,不要就給我留下.”

郭騎雲絕望的看著長官王天風的背影,‘長官,你不可以這樣啊,我可是在為你賣命啊~~’錢文沒想到王天風是這麼個回答,讓自己選擇麼?錢文似笑非笑的望向郭騎雲,“你呢?”

郭騎雲一個挺拔的軍姿,昂首挺胸,硬漢一禮,“願為長官效死!”

王天風都走了,他還能怎麼選。

“嗯,洗了咖啡杯,發報吧.”

錢文沒有再敲打郭騎雲的意思了,聰明人自然知道以後怎麼做。

再說,郭騎雲真的很好用,別看是老油條,可用著很是趁手,況且還有新人需要他這位老人帶呢。

郭騎雲去發報,錢文走了。

王天風正式重返上海,他得好好思量思量後面的事。

………偽政府辦公樓下。

明誠開車,明樓坐在後座,黑色的轎車駛出偽政府大樓,往明公館開去。

車上。

明誠說道,“毒蜂今天抵達上海.”

明樓在閉目養神,沒有回應,可他微微變幻的呼吸,表示他也不平靜。

明誠遲疑了一下,問道,“這次毒蜂重返上海,明臺那邊……”“毒蜂是回來重新執掌情報科的,至於那個計劃………”明樓睜開眼,揉了揉眉心,“等我和毒蜂正式見面才能知道他現在到底怎麼想的.”

…………翌日。

天下起了小雨,清晨霧濛濛的。

吃完早飯,大姐明鏡坐在家中小客廳中,看著一份剛剛送來的報紙。

看到了hk區,有武道館被血洗的報道。

“上海是越來越亂了.”

明鏡說了句,就扔下報紙,沒心情看了。

“阿香,明臺呢?”

“大小姐,小少爺被大少爺叫去了.”

明樓房間。

錢文與明樓坐於沙發上,面前也扔著一份報紙。

赫然就是明鏡剛剛看的。

“怎麼搞的如此血腥!”

明樓嚴肅問道,他去了現場,真是不寒而慄,讓人驚悚,生恐。

就是一個簡簡單單的暗殺任務,威懾hk區的移民僑民,讓這些東瀛人有所收斂,讓他們知道這裡還是他們華人的土地。

可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小弟這次的行動,如此殘忍,讓他不敢相信這是自己那個純樸善良的幼弟造成的。

明樓不是在可憐日寇,日寇如何死他都不會升起一點憐憫之心,而是他不希望自己的弟弟變成冷血之人。

“額……”錢文看著登報的照片,撓了撓頭,報紙上的照片只是照了鋪上布的收屍現場,已經整理好的,看不出多少血腥,可錢文知道,明樓肯定是見了真實現場,才會如此問的,他在找合適的藉口。

啪~~明樓狠狠地拍了拍面前的實木茶几,嚴肅道,“說實話!不然家法伺候!”

這次,明樓真的憤怒了,他無法忍受小弟這樣的變化。

他如何跟大姐交代,如何跟小弟已經逝去的母親交待,如何跟小弟還未找到的父親交待!越想,明樓竟然在發抖,他竟然在害怕,面對再兇殘的日寇明樓都不會懼怕,可以做到面不改色,可現在他在顫抖。

錢文見狀,“大哥,我錯了.”

“說!怎麼回事!”

這次明樓沒有心軟,而是面色蒼白又嚴峻呵斥道。

錢文只好全部道來。

說了裴玉瑩的事,說了當初他對裴玉瑩的承諾,也保證他沒有動手,只是想讓組員裴玉瑩能釋懷一些而已,別讓仇恨把自己箍壞了。

“金陵沒破前,裴玉瑩的家境不比咱們家差.”

錢文嘆息道。

明樓也幽幽嘆了口氣。

裴玉瑩的檔案他當然看過,讓人惋惜。

“不允許再有下次了!”

明樓嚴肅道。

“知道啦,大哥.”

錢文保證道,之後小聲嘀咕,“日寇死不足惜.”

啪的一聲,明樓聽到錢文的嘀咕,狠狠地拍在桌面上,看著錢文的雙目,嚴厲並認真的道,“日寇是死不足惜,可任何時候我們都不能變成日寇。

以牙還牙,以血還血,可以。

可是我們要恪守一點,我們是有底線的人,可以殺死對方,但是不能讓自己變成對方。

別人我管不著,但是你,我明樓的弟弟,不允許變成如此冷酷,殘暴的人!戰爭早晚是會勝利的,日寇遲早會被驅逐,明臺你還有自己的人生。

血與硝煙不應該是你的全部,你的挺身是身為中華兒女應該做的,可你因此而變成冷血之人,是我,大姐,你的父母都不願意看到的!答應大哥,真正的答應大哥,不要變成那樣的人,大姐會傷心的,我也會心痛.”

錢文沉默了,真正的沉默了。

他感受到了濃濃的家庭溫馨,關愛,擔憂,與操心。

錢文在穿越到偽裝者這個抗戰背景的世界,就一直比較激進的融入著這個世界,他一直認為日寇死不足惜,如何慘狀都不足以彌補他們在中華大地上造成的傷害,創傷。

錢文不知不覺把殘忍當成了自己的標籤,認為把殘忍放到日寇身上是理所當然。

是,日寇慘狀如何都不會惋惜,同情,可自己因此變成如此殘暴,冷血的人………呼哧~呼哧~喘著粗氣,錢文猛然醒悟,他冷汗夾背,他驚醒了。

他怎麼能成為那樣的人,還是因為小鬼子。

小鬼子不配!錢文被明樓驚醒了,冷漠可以,冷酷亦無不可,可藉著藉口暴虐,殘暴,突破人的道德底線,是絕對不可以的,那樣和野獸又有什麼分別。

一隻有意識,智慧的野獸,殺人兵器麼?錢文喘著粗氣,猛的閉上了眼睛,回想著從穿越到這方世界到現在的種種………錢文發現,他其實已經隱隱約約被軍校中的教官洗腦了,不是王天風,而是那些專門負責思想的教官洗腦了,因為知道歷史,而沒有單方面忠於重慶,卻言傳身教,一堂堂課中無形的學習到了無情,殘忍,不把生命當回事。

成為了半個軍校教官希望的精英特工,冷血無情的一把槍。

“人,之所以稱之為人,不只是因為有著野獸難以企及的智慧,還因為……有著野獸沒有的道德底線,需要嚴於律己,需要恪守的道德底線.”

錢文徹底醒了。

抗日,報仇雪恨是沒錯,可明明有著足夠的手段,卻選擇無形弱化道德底線,釋放心中的惡魔般,用暴虐的手段抗日。

這不是他,也不應該是他。

在現代,有著法律的束縛,沒有硝煙環繞,他只是把自己當成一個特殊卻有能力的人。

可在人命如草芥的抗日背景世界,錢文放縱了。

把人人都會有的陰暗的一面不加以控制的讓其肆意生長。

讓裴玉瑩報仇沒錯,可如此殘暴的以牙還牙的方式,裴玉瑩最後是得到挽救,救贖,還是掉到無底深淵。

最終,裴玉瑩將沒有未來。

不是任何人在突破人的底線的時候,還能回頭的。

起碼,已經逝去的裴玉瑩父母,家人,一定不希望裴玉瑩變成冷血之人,成為只為報仇的一把兵器。

錢文也不希望自己變成冷血之人。

要有正確的善惡是非觀。

祖國人很刺激,可他卻很孤獨。

超人他很強大,他卻有血有肉。

“明臺?”

明樓見錢文大汗淋漓,急忙坐到他身旁,給其抹去額頭的汗水,明樓蹙眉,小弟額頭沁出的汗水冰冷。

‘我是那個有點小壞,有憐憫,心有敬畏,喜歡家庭溫暖,朋友相聚,愛咧嘴笑的大男孩。

’錢文想通了,急促的呼吸慢慢放緩,不斷沁出的冷汗停止了,緩緩睜開眼。

明樓正擔憂的看著他,“小弟……”錢文認真道,“大哥,我明白了.”

當然錢文也不會愚善,只是不會選擇讓自己一步一步變成冷血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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