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神色極為鎮定,又對他的話不甚明瞭,鳳俏乾脆地說道:“有話直說!本將軍不喜歡繞圈子!”

蕭宴不禁笑道:“鳳將軍果然是爽快人!在下極為欣賞、喜愛。”說了這話,他自己也是略微縮了縮脖子,覺得對這個蠻橫的女將軍,沒必要說這些。

鳳俏的眼睛立刻瞪起,好歹想著周生辰叮囑的話,暗呼口氣,和緩地說道:“你剛才到底想說什麼?”

“哦,”蕭宴重新撿起話題,緩緩地說道,“我是說,我當初與妻室和離的決定是對的。”

“嗯?”鳳俏的眉頭蹙起。

“我實在是怕了女人了。”蕭宴接著說道。

“你!——”鳳俏梗著脖子近前一步,逼視著他,“本將軍也是女人。”

略微打量了她一下,蕭宴退後一步合掌說道:“的確。所以,在下才這樣說的。”

鳳俏的眼珠在眼眶裡轉了轉,自知說不過這個人,只得轉而說道:“你一個偌大男人,又是曾經的南蕭皇子,更還帶領過千軍萬馬,卻只做對了那樣的決定。”

原本以為自己的嘲諷必會讓對方難堪至極,但鳳俏沒想到的是,蕭宴並不理會,而是自顧走去屋外。

見他徑自向院外走去,鳳俏覺得又羞又惱:也不接自己的話,卻還顯得鎮定自若!

“王府裡是你想自由來去的地方嗎?”說著,她氣惱地跟了上來。

到了院門口,蕭宴合掌說道:“我要去拜見我王。”

鳳俏先是覺得他找藉口,再聽到他認真的稱呼,不禁詫異起來:“你,”

點點頭,蕭宴鄭重地說道:“我考慮清楚了。又還不能讓鳳將軍嘲笑,我要把自己的決定,告訴我王。”

鳳俏見他說得認真,不敢再說笑,連忙回道:“請蕭將軍跟我走!”

到了小南辰王所在的正堂,蕭宴邁著坦然鎮定的步子,走了進去。

周生辰見他神色肅然,也放下了手中的公文,停止了辦公。

“蕭兄請坐。”他伸手示意道,“是鳳將軍照顧不周嗎?本王會再教訓她。”

連忙擺手,蕭宴回道:“是在下想要拜會我王,不關鳳將軍的事。”

周生辰看著他,默默地點了點頭:“本王公務繁忙,若是要緊事便說,否則,”

“要緊事。”蕭宴說得澹定。

周生辰擺擺手,連帶伴在他身邊的漼時宜,以及鳳俏等人,相繼退了出去。

屋內安靜,周生辰說道:“蕭兄才來,就能夠有所感悟,果然是胸懷天下的人。”

蕭宴也不答話,而是站起身來,再認真地拜倒在地:“自今以後,蕭某謹遵我王之命。”

周生辰也不說什麼免禮的話,仍是澹然地問道:“蕭兄只是為報仇的事?”

“蕭某思慮再三,心中唯有報仇的心思。此生若能報得大仇,其餘不再顧及,甘願事成出家為僧!”蕭宴伏地說道,“我王仁德無人可比。安定天下,不就是為了百姓安樂嗎?既然如此,蕭某何必再貪戀偏安之皇位,又或許使得我們兄弟再次仇對,致使天下百姓遭受屠戮流離!”

從公桉後面站起來,周生辰走到他的身邊,伸手把他攙扶起來。

看著他,周生辰說道:“天下安定,豈能少了蕭兄的左助?暢享人生,本王更怎能讓蕭兄去伴青燈古佛?!”

蕭宴看著他清亮的眼神,心裡為之感動:“一切聽從我王之命就是!”

周生辰握著他的手臂,默默地點了點頭。

兩人坐在一起,蕭宴再低聲說道:“我王又有那樣的誓言,卻還有安定天下的心思,這可如何解決呢?”

並未做直接回應,周生辰反問道:“本王若令蕭兄與鳳將軍結拜為兄妹,未來你們就一直會以兄妹相稱嗎?”

蕭宴立刻臉紅,隨即再哈哈大笑道:“都說小南辰王言行不羈。現在與我王接觸越多,越感到歡暢無比!”

兩人說笑不斷,外面等候的鳳俏和漼時宜終於忍不住了。

“小師妹,你進去看看。”鳳俏低聲催促道,“師父明明和那個蕭宴放肆說笑,哪裡有什麼正事要說、要辦?!那個蕭宴跟我說有什麼決定要報告殿下,看來是我被他騙了!”

漼時宜連忙後退一步,低聲回道:“師姐都不敢進去,我怎麼敢啊?!”

“害,師父說了,你這個小師妹,和我們這十個徒弟不一樣的。”鳳俏大大咧咧地說道,“你別不信。我和師姐、師兄和師弟們,哪個被他抱著上下屋頂了?”

她說得毫無顧忌,漼時宜早就紅了臉。

囁嚅了一會兒,她低聲說道:“師妹我倒也沒見你對哪位將軍,有對才認識的蕭將軍那麼在意。”

“那是因為師父命我看著他的。”鳳俏隨口說完,立刻覺得不對。

看向漼時宜,她咬牙說道:“好啊,你敢取笑我?”

“沒有、沒有,不敢、不敢。”漼時宜連忙擺手說道。

鳳俏自然不敢打罵她,但還是伸手撓她的癢癢。漼時宜偏又最怕腋下被抓,一邊笑著一邊急著躲避。

兩人的說笑聲,又引起了屋內的那兩人注意。

“我要出去看看,或許是鳳將軍在欺負十一了。”說著,周生辰立刻起身,匆匆地走了出去。

蕭宴也是身形矯健,竟然跟不上他的腳步。走了幾步,蕭宴站住腳,看著他的背影暗笑道:甜美情意,即便是小南辰王,也是不能禁止的。還問我與鳳將軍結為兄妹會怎樣,我倒想問問你——你與小徒兒最終要如何?!

到了院裡,周生辰見鳳俏與漼時宜笑鬧,忍不住說道:“鳳將軍為何要欺負小師妹呢?”

“哈,師父,我哪裡敢欺負她了?”鳳俏只得停住了手,再走到周生辰的身邊,低聲說道,“我只是說,我和大師姐,還有其他師兄弟,都沒被你抱去屋頂。”

“再敢亂說,必定罰你去清理馬廄!”周生辰嘴上喝道,臉上也是發紅。

漼時宜不敢開口勸說,但也連忙對他使眼色,示意自己並未受到師姐的欺負。

鳳俏自然不敢再多說,連忙吐了吐舌頭,退到了一邊。

又看到蕭宴笑眯眯地走了過來,她覺得要把火氣轉移給這個人才好:“蕭將軍,你騙我把你放出來,卻只是與殿下說笑,豈不是耽誤了殿下的公務?”

“我何時說過要囚禁蕭兄的話了?”周生辰再次低喝一聲。

鳳俏連續被呵責,簡直委屈得真要哭了。

蕭宴連忙近前說道:“不關鳳將軍的事,都是在下沒有說明。”

“不用你做好人!”鳳俏恨恨地說道。

“好了。”蕭宴不多解釋,“我請示了殿下,現在已經沒事。就勞煩鳳將軍,把在下押回住處吧。”

“你還想令我捱罵嗎?殿下剛說了不是囚禁你!”鳳俏氣呼呼地說道。

“不是囚禁,卻說了要你隨時保護他。”周生辰忍住笑說道。

“是。”鳳俏噘嘴領命,施禮答道。

蕭宴與周生辰施禮道別後,自己先邁步走去“牢房”,鳳俏恨恨地跟上。

看著這兩人走去,漼時宜不禁暗呼口氣,低聲說道:“小師姐好厲害。”

“正好震住蕭宴。”周生辰笑著說道。

近來一切安定,周生辰也就有了與漼時宜更多的相處時間。那邊的蕭宴與鳳俏,彼此因為脾氣秉性相投,也是熟悉得更快。

蕭宴對於住在王府裡很滿意,也曾去和小南辰王說及那件秘事。

周生辰對此並不在意,只是笑著回道:“本王自有安排。但機會卻是天賜的,我們安然等待即可。”

蕭宴一向欽佩他智勇雙全,現在自己雖然著急,但見他沉穩,只得從命等待。

果然,有的時候,機會不是爭來而是等來的。或者,這兩點也無法分開辨別。

南蕭皇子蕭宴被小南辰王所擒的訊息,由西州呈報給中州的朝廷之後,再次引發了朝廷群臣的爭論。

有的說應該視他為敵國皇子,處死即可;有的說他或許只是假做棄國逃走,而實際是來北陳做細作;再有的說,這個人畢竟是南蕭皇帝蕭煦懸賞要帶回的人,可以當做談判條件,換來一些錢帛。

眾說紛紜,大將軍劉元和趙騰也覺得很棘手。畢竟,隨意處罰,甚至殺死本國朝臣很容易。但若輕易處置蕭宴,或者會引發兩國的戰爭,那損失可就太大了。

朝廷的各位大臣,即便現在可以暢所欲言,卻也不能說出對此事的明確意見和建議。

眾人爭論不休,小皇帝劉徽坐在皇位上,聽著、看著也是過去了幾個月,卻仍沒見到有明確的主意確定下來。

今天同樣如此,他只得在趙騰的示意下,宣佈暫時退朝再議。

劉徽登基的時候只有六歲,目前過去了六年,也只有十二歲。但作為皇帝來說,他遠比普通的少年要早熟得多——無論是身體還是心理。

身體方面,自然與他營養充足的錦衣玉食生活有關;至於心理,每天處在戰戰兢兢之中,他豈能不為此苦思解脫之策?

又,“太子”劉子行,此時已經十五歲。這個少年本就通明事理,此時也能獨立思考旁人認為很縝密的事了。

又因為這兩個少年朝夕相處,彼此都有通病相連之感,關係親密非常。

回到後宮,小皇帝正在鬱悶,劉子行近前低聲說道:“陛下,這事可以解決。”

劉徽見他神色隱秘,立刻屏退了一眾內侍、宮女。

劉子行不敢耽擱,立刻低聲繼續說道:“小南辰王忠義,請陛下派我去西州。我到了那裡,自會與他定好‘清君側’之計!”

不用多說,劉徽的眼圈立即發紅。

他被趙騰等人逼迫,敕命見母后戚真真囚禁於冷宮,不得隨意出入;

原本那兩人說,就此可以讓他親政。卻直到如今,他仍是坐在龍椅上的透明人。趙騰、劉元更還逼迫連連,再又當眾誅殺重臣,逼走了太傅漼廣;

這樣已是羞辱,更何況那兩人還時常用眼神、言語威嚇,令劉徽每天都活得心驚膽戰,又也還威脅到了他的好哥哥、虛名太子劉子行。

結合來說,劉徽當然想要擺脫,甚至以牙還牙地處死劉元、趙騰兩人。

劉子行此時密報獻計,劉徽當即認同,並囑咐他一定多加小心。

“請陛下發一道聖旨,就說此事難以抉擇,派我親自去審問蕭宴。”劉子行接著說道。

“皇兄前去,一定千萬當心。”劉徽握住他的手說道,劉子行隨即滿含熱淚著連連點頭,以示為陛下甘願冒死的決心。

劉徽內心柔和、仁慈,對劉子行滿是關愛。但他不會料到,將來的某一天,這個被他極為看重的皇兄“太子”,會和太后戚真真一起,相繼奪了他的天下。

劉徽很快頒發了聖旨,大將軍劉元和太府卿趙騰,也都認為這是個可行的辦法——劉子行前去審問之後,如果還不清楚,就可以把蕭宴押解來京城再議。

另外一個原因,就是不能直接由朝廷派兵去接管蕭宴。畢竟那裡是小南辰王的地盤,朝廷也要給足他的面子。

劉子行準備出行西州,但還不能就此放心。太府卿趙騰頗為陰險,必會對此事要做出額外的安排。

果然不出劉子行所料,他下朝後出了大殿,走進宮中小巷中的時候,看到那個可惡至極的閹人,帶著四名面色陰沉的侍衛,早就站在遠處。

被他攔住了去路,劉子行倒也提前有了心理準備。

即便在寒風中因為眼前情景嚇得發抖,劉子行還是要做出澹定的樣子,拱手施禮道:“太府卿找本王有事?”

冷冷地笑了笑,趙騰漠然地說道:“陛下派太子前去西州,我擔心你在那邊,以及來往路上會有什麼意外的危險,就派這四名大內高手,隨時貼身保護。”

劉子行心裡暗很,但總想著會有合適的機會請求周生辰,就微笑著拱手承命:“謝過太府卿關懷。”

趙騰狂笑幾聲,留下這四名高手之後,揚長而去。

他桀桀的笑聲像是鬼魅的嘶嚎之聲,令劉子行倍感顫慄的同時,倒也提示了他更要加倍小心從事的心思。

凜冽的寒風中,劉子行在這四名高手的監視下,率隊前往西州。

西行多日以後,一行人經過了潼關,逐漸接近了西州的長安城。

遠遠地望著風雪之中的那座雄偉的城,劉子行默默地在心中念道:我的皇叔在這裡;陛下的安危在這裡;北陳的未來在這裡;我的妻子在這裡;我的天下,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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