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賈璉重重嘆息一聲,“珍大哥又沒個孃舅壓著,當然不在乎了,可弟弟不行啊.”

賈珍聽完就哈哈笑了起來,“伯謙說溫泉谷的事,你覺得靠不靠譜?”

賈璉揚了揚手裡的契約,“這白紙黑字,加上親戚都不信,那珍大哥還是別做生意了.”

賈珍點點頭,“只是可惜今年來晚了,否則扣除伯謙送到我賈家的那些桃子,剩下的200多斤可是一萬兩銀子.”

“現在說那些有什麼用,只盼著今年的鮮桃,能在年前結果.”

“這倒是”,賈珍嘆息一聲,忽然想到,自己家好像只是吃了幾個桃子,就送了2萬兩銀子出去。

而且想拿到新一批桃子,還得等到今年冬天,或者明天1、2月份。

這萬一要是被騙了,、、、。

不會,不會,賈珍忙搖搖頭。

伯謙可是連中五元,有機會成為狀元的人,又是自家親戚,怎麼可能會騙自己。

隨後賈珍又想著,萬一溫泉谷出了問題,桃樹全死了。

那時即便伯謙答應歸還四萬兩銀子,可這錢被他花在了結婚上。

一時拿不出來的話,自己沒法逼迫不說,還等於借了四萬兩銀子給姑爺娶自己家和表親家兩位姑娘?把這話告訴賈璉後,賈璉沒好氣的說道,“放心好了,別忘了伯謙手裡還有香料生意。

退一萬步來說,會賢樓他可是投了1萬兩銀子的,加上伯謙想出來的那些糕點賣的很不錯。

會賢樓這些天的生意比之前好了兩三倍,每年不說賺三五萬兩銀子,兩萬的純利還是有的。

就憑伯謙佔了會賢樓一半份子,他現在要是願意賣,就是出價五萬兩銀子,弟弟都願意接手.”

“那就好,那就好.”

賈珍重重鬆了口氣,隨即想到賈璉在會賢樓上可是有份子的。

那不是說,他和薛蟠兩人每年也能分1萬兩銀子?而自己靠著祖輩傳下來的農莊,每年都收不到1萬兩銀子,賈珍心裡頓時嫉妒起來。

接著又想到賈璉說5萬兩買石仲魁一半股份的事,心裡一動,和賈璉回到寧榮街後,轉身他又回了石府。

聽完之後石仲魁差點笑了出來,酒樓本來準備是用來坑賈赦的,卻沒想到賈珍早一步跳了進來。

“珍大哥可知我那酒樓一年能賺多少銀子?”

賈珍立馬知道石仲魁嫌棄自己出價低了,“那要不7萬兩銀子?”

7、8年收回成本這價格差不多到了賈珍的心裡底線。

而這也是按照農田的收益來做的對比。

見石仲魁還是搖頭,賈珍靈光一閃,笑著說道,“賢弟乃是文曲星下凡,前途註定遠大。

但你想在婚嫁時大操大辦的話,這銀錢總得有個說的過去的理由。

否則御史臺的言官們,說不得就會參你一本.”

這話倒是提醒了石仲魁。

賈珍見他露出思索表情,忙再接再厲道,“而且賢弟也得注意點外界的議論,總不能真讓外人胡謅賢弟娶親,都要靠丈人家接濟。

這對賢弟的官聲可不利.”

石仲魁聽完差點笑了出來。

這話猛的一聽,確實很對。

吃軟飯不管在哪個年代都不是好名聲,可古代豪門鉅富嫁女兒還倒貼的事,真不要太多了。

只要自己官運亨通,未來的兒女還姓石,每年祭祖時,祖宗也還是石家先祖,這不叫吃軟飯,而是利益互補。

之前自家這座三進的宅子,名義上就是薛蟠買的,也沒見士林中有誰拿這事來嘲諷自己。

反而羨慕的人更多。

可這裡面也有個麻煩,之前自己還沒官身,但之後確實應該注意一點了。

裝作思索的樣子好一會,才說道,“這事小弟還得和薛蟠和璉二哥商議一番才行.”

“應該的、應該的.”

賈珍心裡大喜,可一切差不多談成時,他又忽然冒出後悔的念頭。

自己只不過是買桃樹,為何桃子沒吃到幾個,先花2萬兩銀子,又要再花7萬兩?可話都說出口了,賈珍只能患得患失的告辭。

送走賈珍,石仲魁第一時間就讓順兒去找薛蟠和賈璉。

而且還是先把薛蟠叫來,這才去找賈璉。

薛大腦袋一聽他要賣會賢樓的份子,哪裡肯答應。

可一聽他這是為了娶寶釵時,儘量把婚禮用的熱鬧一些,又不好意思再多說什麼。

好一會才勸道,“哥哥,就是公候之家婚娶,二、三萬兩銀子就已經夠奢靡了。

您手裡要是不方便,大可找兄弟支援點。

今後用酒樓的盈利來還,用不著直接賣掉啊.”

“道理是這個道理”,石仲魁對薛蟠能這麼說,還是有些感動的。

嘆息一聲說道,“但珍大哥的話提醒了我,以往只想著低調避禍,以至於外人眼裡,哥哥就是窮酸讀書人。

這忽然冒出婚娶花費上萬兩,甚至更多銀子,總不能還是你薛家和賈家支援的吧。

真那樣,我這一輩子的名聲算是毀了.”

“這、、”,薛蟠倒是想說這有什麼,可仔細想想,換成是自己今後做官了,大概也不願意被人說成是吃軟飯的。

隨後賈璉上門,聽了這番話,也沉默了起來。

薛蟠見狀,嘀咕道,“7萬兩少了,不如我和璉二哥去找珍大哥再商量、商量?”

石仲魁裝模作樣的嘆息一聲道,“我確實不好再談這事,畢竟都是親戚,為了點銀子鬧的生分了確實不好。

只是這事得先告訴老太太和我岳丈、政老爺一聲。

要是他們三位長輩也同意,我才賣,否則還是算了。

免得今後鬧出事端,連親戚都沒得做.”

賈璉、薛蟠對視一眼,心裡立馬就站在了石仲魁這邊。

賈珍悄悄跑回來提酒樓的事,確實有撿便宜的意思。

可石仲魁的心思很簡單,賈赦要是聽了,肯定會插一手。

即便老傢伙不接招,真賣給賈珍也不錯。

當天下午,賈母的屋子裡的小姐、媳婦們再次被請了出去。

賈赦、賈政在大家疑惑的目光中,急匆匆的走了進來。

賈政有些惱怒的對著賈璉、薛蟠問道,“這好好的剛說完桃樹的事,為何又牽扯上酒樓?”

等聽完賈璉和薛蟠的解釋,賈母三人這才鬆了口氣。

隨後又疑惑的問道,“那酒樓真那麼賺錢?”

“這事還能有假”,薛蟠囔囔道,“從開業到現在也就5天而已,每日三四百兩銀子的收入,扣掉本錢,純盈利不低於200兩。

按照老掌櫃的說法,即便今後的生意差一半,每年2、3萬兩還是有的,再說這事二嫂子肯定知道.”

賈母三人立馬看向賈璉,賈璉有些為難的點點頭。

事無鉅細的把所有事情都抖了出來,免得被察覺到自己有隱瞞,最後不僅酒樓的份子沒了,還得捱打。

賈母仔細一算,驚呼道,“那不是說,你和二丫頭加起來,每年有四、五千兩銀子的收入,而你們也就投了1萬五千兩銀子而已?”

賈璉撇了眼雙眼放光的賈赦,心裡一緊,忙看向賈政,想求他幫忙說話。

可賈政此時也被石仲魁送迎春份子,還有一年一千多兩銀子的事給驚住了。

不是賈政覺得這錢多,而是以往姑娘的在家中的份例也才2兩銀子,這有人忽然送這麼一大筆錢給自家侄女,確實讓他一時理解不了。

賈母忙讓賈璉把王熙鳳喊來。

王熙鳳看著一屋子的親長,只能說按照每天都坐滿,和只坐滿一半來算,確實和薛蟠說的差不多。

而且即便會賢樓不做菜餚,只做菠蘿包、蛋撻和兩種冰糕,每日也有7、80銀子的收入。

即便每日只賺40兩,光這些糕點一年也有一萬三、四千兩的純利。

甚至按照王熙鳳的想法,乾脆賣了酒樓,再找一間大一點的鋪子,只做糕點說不定賺的反而更多。

這下即便是賈政,心裡都開始算計著,石仲魁畢竟是女婿,而賈珍可是實實在在的賈家子弟,甚至還是族長。

這有好處,當然先想著自家人。

賈母很快點頭,“這事我做主,就按照、、.”

“等等”,賈赦急切的站起來說道,“伯謙是我榮國府的女婿,他手裡缺銀錢,不和我這岳丈說,已經是見外了,賣家產更是不該.”

賈母、賈政、賈璉、王熙鳳和薛蟠聽到這話,頓感意外。

這可不像嗜錢如命的赦老爺的做派啊!“璉兒,你這就去你妹婿家,告訴他缺銀子我這個岳丈先借給他,什麼時候有錢了,就什麼時候還.”

王熙鳳一聽就明白了賈赦的算計。

賈母隨後也露出瞭然的眼神,剛想阻止,可話到嘴邊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賈赦這話咋一聽,那是半點毛病都沒有,還得誇他。

“老大這次總算有了當長輩的樣子,璉兒,就按你爹的意思去辦吧.”

“是”,賈璉有些摸不著頭腦的走出屋子。

隨後薛蟠也告罪一聲,忙跟了出來。

王熙鳳倒是也想走,好告訴賈璉一聲,趁機交好石仲魁。

可她那點心思哪裡逃得過賈母的眼睛,笑呵呵的說自己腿有些酸。

賈赦和賈政忙告退時,王熙鳳只能乖乖的蹲在腳踏上,滿臉笑容的幫賈母捶腿。

-----石仲魁聽完賈璉的話後,根本就沒想過賈赦會好心,只覺得他這是鬼上身了?既然一開始就沒被賈赦的話誤導,更明白賈赦這種人只在乎銀子,稍微一琢磨,就明白了過來。

借錢應該沒問題,但既然先提起賣酒樓份子的事,自己再借錢的話,為了面子和信譽肯定要把酒樓一半份子押給賈赦。

以賈赦貪財的性格,百分百會以酒樓抵押給了自己,那今後酒樓的盈利他拿。

自己還得還錢還利息,賈家還得了好名聲。

一旦自己花掉了借來的錢,好幾年後都還不上。

到那時賈赦多拿幾年的分紅銀子,還看清楚酒樓的生意是否真那麼賺錢。

再催催債,就有了足夠理由,要求以酒樓抵借款。

好算計。

想完這些,石仲魁哈哈大笑了起來。

但即便自己明白這些,卻不能說出來。

因為這一切都還沒發生,說出來反倒顯得自己心思太陰暗,連親戚都不信。

薛蟠一見,頓時有些摸不著頭腦,可賈璉過了這麼久,差不多也明白了賈赦的意思了。

“伯謙、、.”

石仲魁伸出手,打斷賈璉的話。

“人道患難見真交,果然不假,哈哈哈.”

薛蟠根本沒聽出這是句反話,只以為石仲魁是在感激賈赦。

忙站起來說道,“哥哥缺錢,找兄弟借就是了,何必麻煩長輩.”

這話直接說的賈璉滿臉通紅。

石仲魁再次抬手,打斷薛蟠。

心裡不免對自己這個大舅子,有了些真正的親情。

而且這事是自己先算計賈赦,就不許他也算計回來?這世界沒這道理,更和什麼患難見真情沒半毛錢的關係。

但石仲魁可沒那麼容易放棄。

與人鬥,真是其樂無窮。

仔細想想,很快想到自己此時最好的辦法,就是以退為進。

不僅錢要拿,說不定賈赦還會氣瘋了。

笑呵呵的看著賈璉道,“二哥回去告訴赦老爺,小婿深感他老人家的恩德。

但錢就不借了。

當初我只投了1萬銀子,這次也1萬兩把會賢樓一半的份子讓給泰山大人,以謝賈家嫁女和援手的恩德.”

賈璉聽完不僅沒高興,反而有股深深的慌亂感浮上心頭。

會這麼做的人,要不就是傻子,要不就是有其他目的。

而石仲魁無論如何和傻子沒關係。

那就是說,他這是打算娶了迎春後,不再和賈家有任何牽連了。

就為了一點銀子,和一個狀元女婿鬧僵,怎麼算都划不來。

再說,石仲魁可沒說自己今後不做糕點生意。

“賢弟、、.”

“好了,就這樣吧”,說完石仲魁笑著對薛蟠道,“蟠哥兒替我鬆鬆璉二哥.”

賈璉有些失魂落魄的走出門,深深嘆息一聲後,忙催促馬車快點,而且只去見賈母一人。

果然賈母聽到賈璉的回稟,立刻意識到石仲魁也不傻。

但賈母心裡卻並不擔心,這話說出去,保管100個人裡有99個說賈家仁義。

可石仲魁一招以退為進,算是料定了賈赦是個貪財之人。

這要是真用1萬兩銀子賣下酒樓的份子,那事情和輿論就完全不一樣了。

ps:感謝一包辣條200塊的舵主,加更一章,感謝辣條一直以來的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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