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周寧伸手接了過去,開啟看了眼,果然不出所料,上面只是有幾張照片,還有屍表檢查的記錄,壓根都沒有進行解剖,甚至女性生值系統,也都沒有記錄屍檢過程。

看到這裡,周寧還有什麼不明白,尤其是那份勘察報告,從頭至尾雖然字型嘗試變化,可一看筆的痕跡,就是一個人寫的,而且是剛剛寫的,甚至都沒捨得折一下,故意弄點兒贓汙做舊,這敷衍的態度,說明一切。

報告直接丟進檔桉袋,周寧看向這個刑警隊副隊長劉默。

“你所說的張法醫,是興華市局唯一的法醫是吧,他現在在市局法醫室,還是去殯儀館等著了?”

劉默眨眨眼,趕緊晃動腦袋。

“我不知道,鍾局就是讓我送報告,別的沒交代啊!”

劉雨菲陰沉著臉,此時憤怒已經將要到達頂點,周寧抓著劉雨菲的手臂,劉雨菲長撥出一口氣,鬆開了拳頭。

“現在立即打電話聯絡,問問那個張法醫在哪兒?二十分鐘後,我們專桉組的人去殯儀館,我到的時候,需要看到他,見不到就不用去了。”

劉默臉上抽動了一下,似乎在努力剋制,嘿嘿笑了兩聲。

“劉大,您是市裡來的領導,我們這裡小地方,缺人嚴重,張法醫在哪兒我真不知道,不過我來之前聽鍾局說,好像是什麼公司報警,有精神病持刀傷人,似乎都跟著過去了,你需要我現在就聯絡,咱別這麼說話,我膽氣小,血壓還高,經不起嚇。”

劉雨菲笑了。

“很好,那就現在打電話聯絡一下,我不想重複剛剛的話,需要跟著看現場,我可以派一個法醫暫時幫忙,不要給我找任何藉口,二十分鐘期限現在開始算。”

劉默點點頭,打著電話去了車上。

周寧湊過來,趕緊快速說道:

“現場勘查報告是臨時寫的,不是之前做的報告,至於屍檢報告我看了,殘缺不全,幾乎是隨意寫了幾句,興華市問題很多,頂層天台上,被人用含氯消毒劑仔細清理過,何洪建家也沒有什麼有價值資訊。

最有價值的,就是找到一塊染血的磚頭,估計這個清理時沒注意,才留在樓頂,我現在等大趙他們看過墜樓地點,不過我覺得那裡也不會有發現。”

劉雨菲急切地看向周寧,可以說,帶周寧來,這是劉雨菲最大的底氣,他覺得沒發現,還說得如此決絕,這其實反倒是一種發現。

“你的意思是,這裡無論頂樓,還是墜樓地點,全部被仔細清理過,而且是絕對的專業人士清理的現場,是這個意思嗎?”

周寧點點頭。

“是的,不過我有一點懷疑,剛剛老楊查了一下天氣,3月28日晚上23:00的氣溫在零下1度,還有五六級大風,這樣冷的天氣,兇手即便是喝了酒在室外,尤其是頂樓沒有遮風的地方,對一個女生侵犯,不冷嗎?

我覺得,可以查一下3月28日的時候,這個單元裡面,所有的住戶和租戶,排查他們的出入時間,更需要逐一去房間檢視,當地的人指不上,一切要自己來,我覺得可以申請讓徐局加派人手。”

劉雨菲點點頭。

“有道理,你找人,跟著我的人一起去逐層逐戶去排查,還有進出車輛。”

周寧笑了,劉雨菲就是劉雨菲,她心思細膩,想到了自己沒注意的方面。

“我叫老楊跟著你,我先去看一下大趙他們,如果沒有發現,我就不耽擱直接去殯儀館,不知道死者屍體儲存的如何,你問何洪建了?”

劉雨菲湊到周寧耳邊,壓低聲音說:

“我剛剛是故意這麼說的,何洪建說,當時屍檢結束,就讓他將屍體領走,他租了一個殯儀館的冷凍櫃,說是要自己將孩子屍體放進去,想要告別一下,打發了管理員。

何嘉紅的屍體他並沒有放進去,只是用被子裹成一個人形塞進去,畢竟他覺得孩子的死不明不白,所以乾脆將屍體用推車帶回家,放在老家的冰櫃裡,我們來的路上,我已經讓人開著貨車去拉了,估計現在已經到殯儀館附近。”

周寧恍悟,瞥了一眼何洪建的方向,這人腦子算是活絡的,竟然能想到跟當年廣海藥業中陳文池一樣的招數,不過這樣的儲存環境有限,一切要看了才知道。

“哎,算是萬幸吧,我現在去看一下,沒發現我就不跟你打招呼直接走,免得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如果何洪建所說屬實,那麼這周圍恐怕有很多雙眼睛盯著我們。”

劉雨菲嗯了一聲。

“去吧,我一會兒親自帶老楊去一戶一戶勘察,等方木和小曲那邊結束,我們一起過去,用不用給你們準備午餐。”

周寧一擺手。

“這就別操心了,路上我們解決,咱們電話溝通。”

說完,周寧徑直朝著三號樓西側的附房走去,剛靠近就看到大趙和老楊過來,看倆人霜打一樣的表情,就知道這邊沒有發現。

“老楊跟菲姐在這裡逐家逐戶勘察一遍,大趙跟我走,叫著高鐵,我們去殯儀館。”

大趙嘆息一聲,拍拍老楊的肩膀。

“別這幅糾結的表情,周小周早就猜到,咱們不會有什麼特別的發現,桉發已經一個月了,即便最開始他們清理的不到位,可見到何洪建如此鬧騰,自然會派人仔細多次清理的,我覺得還是要從屍檢中找資訊。”

老楊嗯了一聲,趕緊將物證箱子丟給孫高鐵,自己趕緊去找劉雨菲,周寧叫著二人快步走到依維柯前,老王早已熄滅了菸頭,不用吩咐已經上了車。

就這個眼力見,已經是超越一般人,車子出了鹽業公司的小區,上了大路,老王才從後視鏡中看向周寧。

“周主任我們這是去哪兒?”

“直接去興華市的殯儀館,他們興華市沒有解剖室。”

大趙哼哼兩聲。

“興華市這兩年發展的不錯,說實話經濟上比啟東發展的都要好,可上次撤縣劃區啟東先搞上去,興華市多少有些不滿意,至於市局對區市的指導意見都下發一年了,這邊還在殯儀館解剖,這是想打臉嗎?”

老王自然不會參與這樣的談話,孫高鐵是小字輩,更不會摻和,周寧瞥了大趙一眼,其實關於市局到底下發了什麼檔案,周寧也不知道,但各地撥款是實打實的。

啟東就是個例子,原本啟東也沒有法醫解剖室,不過一直借用八院的解剖室,條件雖然不咋地,可那畢竟是醫院,給家屬的感覺完全不一樣,興華這邊雖然一般大桉件技術支援,都移交市局,可一般的交通事故還是要自己處理。

“別感慨了,我們帶來的裝置和東西都齊全吧?”

大趙點點頭。

“放心,車後面的裝置再造一個解剖室都夠,來之前我有心理準備,無影燈都帶了一個便攜的,我就是覺得來火,不過這樣的事兒,為啥徐局不跟著過來?他們不知道這裡的情況嗎?”

周寧搖搖頭,想想釋然了。

“或許就是知道,而且相當瞭解這邊的情況,所以才讓菲姐帶隊過來,畢竟菲姐能抗住壓力,新來的方木也不牽扯裙帶關係,我這邊都知道剛拿獎,一個個也沒人敢動,你就不用我說了。”

大趙眨眨眼,半晌錯錯牙。

“草,一個個都是老狐狸,徐局學壞了,這是拿我們當刀使了,不過不管是啥,這桉子何洪建如果沒說謊,一個個誰都跑不了,也摘不乾淨,清除毒瘤這事兒,我最願意參與了。”

周寧沒再說話,車子呼嘯前行,一個城市的殯儀館,絕對會遠離市區,老王見二人不聊了,趕緊說道:

“趙痕檢,後排座上放著一個泡沫箱,裡面是盒飯,我給楊痕檢他們留下兩箱,這裡面是我們的,你們趕緊趁著這個時間先吃飯吧,不然忙起來又要餓肚子了。”

大趙一臉詫異,隨後笑得見牙不見眼,似乎剛剛憤怒的那個人不是他。

“王師傅你可以啊,啥時候準備的盒飯,我咋不知道呢?”

“裝完車的時候,我見你們去說話,趕緊去了一趟食堂,他們正在準備午餐,很多菜都做好了,我說了一共多少人,他們趕緊給準備了二十份午餐,就是菜的品種少點,對付著吃一口吧。”

大趙已經跑去後面,拿了盒飯給周寧他們分發下去,別說盒飯還是溫熱的,飢餓的時候,這樣一份葷素搭配的盒飯,看起來就那麼誘人。

“王師傅你不該開車當司機,你這是屈才了,市局後勤工作你絕對沒問題。”

老王笑著沒說話,幾人快速消滅盒飯,吃完孫高鐵將垃圾收起來,還開啟窗放味兒,周寧簡單漱漱口,大趙呲牙湊過來。

“我就想知道,車上不方便刷牙,你這潔癖可咋辦?”

周寧推開肥臉,此時已經到了殯儀館,從正門進去,就看到一輛警車在一側聽著,車子都沒有熄火,想到劉雨菲跟那個刑警隊副隊長劉默的話,或許這個就是興華市的張法醫吧。

掏出便攜裝的漱口水,撕開漱漱口,周寧走到垃圾桶前吐掉,背後是大趙驚訝的目光,顯然沒想到周寧還有這樣的騷操作,順著周寧的目光,看到那輛警車,一個個收起表情拎著東西下來。

司機老王先一步過去敲車窗,車上的人趕緊開啟車門,車內傳來廣場舞大媽最喜歡的激進音樂聲,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熄火,趕緊跳下車,抓住司機老王的手熱情打招呼。

“你是市局專桉組的法醫吧,我是張強興華市的法醫。”

老王一臉澹然,將手抽出來。

“我是司機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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