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覺得吳雙姐這次做的是對的,就應該有人擺點顏色給曹總看看,不然他還以為全世界都必須圍著他轉,遭受他的欺凌.”

王暮雪轉頭看了柴胡一眼,“‘欺凌’這個詞有點過了,畢竟曹總要求的工作,吳雙姐確實沒做好.”

霓虹之下,他們二人剛出地鐵站,正走在通往吳雙家的路上。

柴胡反駁道,“但業務部門本來就無法考勤,這種工作是沒有意義的.”

“你這個結論有意思,可以引出一個問題,如果領導佈置了一項你認為沒意義的工作,你做還是不做?”“我肯定不做.”

柴胡想也沒想就直接道。

王暮雪眼睛眯了起來,反問一句:“那你為什麼還這麼努力的寫公眾號?粉絲數有意義麼?”

“當然有!寫公眾號可以提高我的自我價值和社會認同感!而且還可以讓我歸納總結專業知識,關注圈內動態,加深行業理解,提高工作技能!”

柴胡一股腦說出了一大堆冠冕堂皇的理由,其實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為了擁有廣大粉絲,這樣在文章裡隨便打幾個廣告就可以收入頗豐。

柴胡認為賺錢這件事比任何其他目的都來得實際,生活中的大部分問題,只要有錢都不是問題,何況在賺錢的道路上還能昇華自我、啟迪他人以及警示社會,何樂不為?王暮雪因為沒有特別瞭解新媒體寫作,不知道其中潛在的收入來源,故她此時只是嚴肅地回應道:“那當時曹總罵吳雙姐的時候,你怎麼不幫她說話?你怎麼不當場跟曹總挑明,大聲告訴他老人家考勤這項工作是沒有意義的?”

“懟人也得自身夠格啊!”

柴胡提高了音量,“我一個三級菜鳥,去懟人家十級大佬,豈不相當於自殺?!再怎麼樣也要等我練到十級再說.”

王暮雪輕笑一聲,“等你練到十級,人家大佬都退休了,你哪裡還懟得著……”柴胡本想回嘴,但他靈機一動,突然停住了腳步,“我覺得我們今晚別去了,回去吧.”

“為什麼?”王暮雪一臉不解。

“因為我覺得這次吳雙姐越晚回去,效果才越好,吳雙姐是跟了曹總十年的老員工了,如果連她都這麼輕易妥協,冷戰時間這麼短,那曹總鐵定還會跟原來一樣,說不定還會變本加厲,以顯權威,那我們這些人接下來就更加沒好日子過了.”

王暮雪本想直接否決這個提議,畢竟如果不去,是公然違抗“聖旨”,吳雙手機依然關機,而人力資源部的系統記錄中並沒有吳雙家人的聯絡方式,僅有的就是家庭住址。

曹平生下午的命令如此清晰:“今天晚上務必找到吳雙,明天她必須來上班!”

王暮雪自然也希望曹平生可以有所改變,所以她有些猶豫地問道:“我們如果不去,那明天曹總問起來怎麼辦?”

“就說去過了,沒人在家.”

柴胡臉色很平靜。

“那萬一曹總事後突然問起吳雙姐我們有沒有去過,不就穿幫了?!”

“她又不知道我們什麼時候去的,而且現在的防盜門這麼厚,一般的敲門聲根本聽不到,她又關機,我們完全可以說我們確實去了,只不過敲了很久的門都沒人應答,所以只好走了……”王暮雪將手插進口袋裡,來回搓了搓口袋中的鑰匙,不置可否道:“這有點冒險吧……萬一她家有門鈴,或者門並不厚呢?”

正當王暮雪說到這裡,一個冷冷的聲音從他們身後傳來:“若想讓一個謊言不被戳穿,最好的方式就是別去製造它.”

做賊似的二人猛地一回頭,身後居然是木偶律師王萌萌!王萌萌穿著一件黑色偏職業的衣褲套裝,雖是職業風,但材質卻較為鬆軟,並非為傳統西裝樣式,這件套裝王暮雪很熟悉,熟悉到只要一看到它,就能斷定眼前人十有八九是王萌萌。

而在柴胡眼裡,王萌萌無疑是那種小地方出來的窮女孩,不僅從不打扮,而且連換衣服的錢都沒有,合作兩個專案,時間跨度將近一年,她90%的時間都穿著這身看起來很廉價的衣服。

柴胡之前看到網上很多律師吐槽:律師,看似律政先鋒,實際收入不比農民工。

合夥人制度下,律師的獎金全看合夥人臉色,而王萌萌的衣著明明白白地告訴柴胡,她目前跟著的老闆,肯定不大方。

“怎麼在哪兒都能看到你?”

柴胡皺眉一句,他想起了差點被曹平生掃地出門的那天,自己在明和大廈旁邊的街心公園撞見王萌萌的尷尬場景。

“為什麼不能看到我?再走幾步就是我家.”

王萌萌指了指前方不遠的一個小區,“你有進步啊,至少這次沒哭.”

柴胡聞言立刻提聲道:“誰哭了?!你要回家請便!”

王萌萌此時居然笑了,“人行道就這麼點大,你們堵在路中間不走,我怎麼回?”

因為王萌萌剛才所指的小區正是吳雙所在的小區,於是王暮雪一邊側身讓位,一邊問道:“王律師,你跟吳雙姐住一個小區麼?”

“她住我對門.”

王萌萌簡短地答道,此時穿過了王暮雪和柴胡的中間,但才走兩步便主動停了下來,回頭問道:“你們是來找吳雙姐的?”

柴胡直接把頭扭過一邊,不想與王萌萌對視,更不想再搭理這個一看就討厭的女人,而王暮雪卻坦然道:“對,我們找她有點事.”

“那你們不用上去了,她搬家了.”

王萌萌說完回身正要走,誰知手被王暮雪拉了住:“等下!你說什麼?!她搬家了?什麼時候?!”

“昨天吧,我昨晚回來看到房子是空的,房門開啟著,一目瞭然.”

“那前天呢?”

驚愕中的柴胡順勢問道。

王萌萌白了柴胡一眼,“我怎麼知道?!我前天還在出差.”

“吳雙姐為什麼要搬家?”

柴胡鍥而不捨。

“這我就更不知道了,平常都忙,沒聯絡這麼緊密.”

王暮雪在一旁愣著沒說話,心想吳雙姐不至於因為跟曹總吵架,連家都搬了吧……難道她以後真的徹底不來上班了?!但她要離職總得回來辦離職手續才行啊……見眼前二人都沉默了,王萌萌補充一句:“可能搬了有幾天了吧,也有可能更早,我沒太注意.”

“你能不能打下她電話?”

柴胡語氣有些急。

王萌萌眉頭一擰,“你自己不會打麼?”

“我……”柴胡不知道要不要把吳雙得罪大領導,從而關機玩消失的事情告訴王萌萌,如果告訴她,跟一個外人牽扯的事情就未免有些多了。

王暮雪倒是直接解釋道:“我們工作上找她有點事,來取一份檔案,但一直聯絡不上.”

王萌萌意味深長地看著王暮雪,律師的敏銳力和邏輯推理能力告訴王萌萌事情沒那麼簡單。

眼前的這位王暮雪,雖然跟王潮一樣也是做投行的,但她明顯不擅長撒謊。

想到這裡,王萌萌也沒再繼續追問,而是直接拿出手機撥打了吳雙的電話,但電話那頭提示:對方已關機。

王萌萌表示自己也幫不上忙,正要走,怎知王暮雪突然問道:“對了王律師,你認識王潮麼?!金權投資集團的,以前也在我們明和證券.”

王萌萌怔了一下,有些奇怪地打量著王暮雪。

王暮雪慌忙解釋道:“哦,上次我跟我男朋友吃飯,在一家西餐廳,無意中看到你和一個像他的人坐一起,當時我有點急事,就沒過去跟你們打招呼,不確定我看到的是不是他.”

“你看錯了.”

王萌萌面無表情直接來了這麼一句,“我不認識什麼王潮.”

說完她徑直走了,腳步比先前快上了許多。

王暮雪目送著王萌萌乾瘦離去的背影,內心一陣唏噓,自己那天觀察了那麼久,不可能看錯,明明就是王潮,但為什麼王萌萌要否認呢?認識王潮這樣的行業精英,投資大佬,不應該是一件丟臉的事情啊……在回家的路上,王暮雪百思不得其解,王萌萌究竟想掩飾什麼?而且那天她明顯是十分不悅地突然離席的,她究竟跟王潮之間有什麼矛盾?突然間,手機鈴聲響了,王暮雪掏出一看,來電人正是王萌萌。

“他是我表哥.”

王萌萌簡單說完,便結束通話了電話,留下了在風中凌亂的王暮雪。

“失蹤24小時以上,就可以報案了,要不你讓小趙幫我找找吳雙姐在哪兒?”

回到家裡的王暮雪朝魚七道。

魚七目光仍舊盯著會計專業書籍,隨意一句:“小趙是幹經偵的,這種人口失蹤案,是轄區派出所管.”

“那你能不能讓轄區派出所找人幫查查吳雙姐的地理位置,我知道,就算她關機,只要她手機電池板沒有拆下來,就還是會不斷給運營商發射訊號,所以運營商才知道她是關機還是開機,根據這個訊號,你們警方可以直接查到她的位置.”

魚七聞言將書放下,咬牙彈了彈王暮雪的額頭:“小雪知道的還真多啊,但我告訴你,你報案了他們也不會馬上管的,她這種明顯是故意讓你們聯絡不到,不屬於無故失蹤,而且她是一個成年人,有判斷能力,還不是億萬富翁,被挾持或者遇害的可能性很小……”“哎呀我知道!”

王暮雪滿臉不耐煩,直接坐到了魚七的大腿上,“所以我才沒有去報案,我也不想搞大,你就幫我查查嘛!我想當面勸吳雙姐回來!明天如果曹總再見不到她,我就要死了!你看部門裡女生就我跟她,如果她真走了,曹總突然讓我頂後臺的位置,我就要哭死!”

“你不是女生了,你是女人.”

魚七岔開了話題。

“這不是重點!”

王暮雪明顯沒被魚七擾亂思緒:“我剛才都告訴了你那麼重大的新聞,你就不能禮尚往來啊!”

“王萌萌是王潮表妹,對我而言並不是什麼重大新聞,我跟他們不熟……”王暮雪聞言雙手直接掐著魚七的脖子,威脅道:“你幫不幫我查?!”

魚七沒說話,僵硬地搖了搖頭。

“你不查她真跑了,到時候我做後臺了全都怪你!”

王暮雪怒喝一句,誰知魚七直接將她的腰緊緊摟了起來,壞壞一笑,“後臺好啊,做後臺你就不用出差了,每天按時回家,時間還那麼早,我們……”眼看魚七要搞事,王暮雪直接跳開了身,嚷嚷著讓魚七想都不要想之類的話,小跑回屋砰的一聲關上了房門,留下餐桌旁一堆書前的魚七。

魚七很清楚這招對王暮雪百試百靈,此時他的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不過這笑容並不僅僅因為成功擺脫了無厘頭的王暮雪,更是因為他今晚得知的新線索。

王潮的表妹究竟是不是城德律師事務所的王萌萌律師,親屬關係很容易查明,就算是,可能對於魚七的案子也沒有直接幫助。

但整件事情有趣就有趣在為什麼王萌萌一開始在王暮雪面前要矢口否認?如果是正常的表兄妹關係,當被外人問起時,王萌萌完全可以非常坦然的承認:“對,我當然認識王潮,因為他是我的表哥.”

但王萌萌沒有這麼做,她選擇先否認,再逃離,再承認……這樣的態度讓想不重點查她的魚七都多了幾個心眼。

因為跟陳冬妮是同學,所以魚七自然明白資本監管委員會稽查總隊的立案邏輯。

如果案件來源不是地方證監局現場檢查的結果或是新聞媒體報道的文章,電話實名舉報需要提供一定的事實性證據。

陳冬妮之前告訴魚七:“現在實名舉報的太多了,報上來的公司是不是真有問題,真的值得查,需要經過我們情報科評判,如果他們分析後認為企業確實有實質性問題,會寫一個報告提交他們的複核會,各個領導審批透過了,才會移交到我們稽查總隊.”

魚七轉了轉手中的黑色水性筆,心想如果王建國和陳海清的對話裡沒有關鍵詞彙,銀行流水不僅時間對不上金額又太小,那麼從這個木偶律師下手,會不會有意外的收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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