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俊跟我對視一眼，臉色一變。
我對周俊比劃手勢，兩人緊貼山洞牆壁，躲了起來。
聽著外頭越來越近的的腳步聲， 我卻感覺到不對。
剛才審問張龍的時候，他交代說過，楓林村寨的大部分守衛都已經被派出去抵抗島上其它幾個行動組的進攻，寨子裡剩下的人手不多，也都知道他在這裡審問犯人，弄出天大的動靜也不會有人來理會。
正是因為他交代的這些，我不緊不慢地折磨完他，還敢留在這裡。
周俊的到來確實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我沒想到他能找到這裡來，那外頭的人難道是秦凡和徐梓軒找來了？
我暗自搖頭，很快又否定了這一想法。
外面人不多，但也絕不止兩人，他們絲毫沒有小心翼翼、掩藏行跡的想法，絕對是塔裡察的人！
洞室門口的腳步聲一頓，外頭傳來一道聲音，笑呵呵地說道：
“張先生，您事情忙完了嗎？島上的形勢可不太妙，我手下的人傷亡不少，這樣下去可堅持不住多久了，您看……不好，有人進來了！”
話說一半，笑呵呵聲音主人的語氣一緊，似乎發現了山洞裡的狀況，警惕起來。
來者不善！
來人能這麼快發現山洞裡的異樣，我並不奇怪。
張龍的屍體就靜靜地躺在石臺上，死狀悽慘。
在聽見外頭來人的第一時間，我沒想過遮掩，也來不及遮掩。
洞室跟普通房子沒有多少區別，站在門口，幾乎對房間裡的景象一覽無餘。
外頭忽然變得安靜，我和周俊相視一眼，都感覺到了不妙。
在這種沒有退路的地方，被對方圍住，除了死戰一場，我們再沒有其它的路可以選。
兩人沒有發出一絲聲響，卻都默契地掏出槍，屏息凝神。
我只遲疑一秒，又從身上摸出一枚手雷，決定先下手為強。
周俊瞧見我的舉動，沒有多說什麼，卻也摸出腰間掛著的手雷。
納察這傢伙雖然不靠譜，但給我們的裝備支援十分充足，該給的武器一樣不落下，手雷彈藥這玩意兒，更是我們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咔嗒！"
我拔掉插銷，默數一秒，將手雷扔了出去。
周俊的動作如出一轍。
兩顆手雷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撞在山壁上，向外頭彈去。
“手雷！！！”
外頭一陣驚呼，亂糟糟如同炸窩的雞圈。
“轟！”
“轟！！”
兩道悶響，掀起一陣煙塵。
我們兩人迎著尚未消散的煙塵，徑直衝出。
“噠噠噠！”
“噠噠噠！”
槍口噴出火舌，也吹散了幾縷煙塵。
硝煙中，幾道悶哼和慘叫證明出膛的子彈確實落到了實處。
周俊站在原地，捧著槍，還在傻傻地掃射。
我卻只是掃射一輪，便拎著手槍衝了出去。
眼下的情形不在於我們能趁亂殺死幾人，而是不能讓對面形成合圍之勢，繼續待在山洞，對方無論是在洞口守株待兔，還是扔幾顆手雷進來，我們都是等死的下場。
千鈞一髮之際，我也沒時間提醒周俊，只能拎著手槍獨自衝進人群中。
洞外，離得稍遠的幾人躲開了手雷的爆炸，毫髮無傷，起身就想要反擊。
我舉槍對準人影位置，扣動扳機。
“砰！砰！！”
兩槍下去，反應最快的兩人倒地不起。
我心下鬆了一口氣，卻又聽見煙塵中傳來一道喊聲：
“殺了他們！趕緊給我起來，殺了他們！！”
煙塵濃密，我一時間沒聽清從哪傳來的喊聲。
緊接著，硝煙中瀰漫火光，似乎同時有數人向我扣動了扳機。
“噠噠噠！”
“……”
來不及多想，我抱著頭滾地葫蘆般翻身躲開。
還未起身，又一次聽見那道聲音喊道：
“殺了他們，誰能殺了他們，獎金二十萬！”
二十萬泰銖嗎？
我的命就這麼不值錢嗎？！
我心中冷哼一聲，已經聽出聲音位置離我不遠，這人也正是剛才在洞外笑呵呵稱呼“張先生”的人。
槍聲如雷，不絕於耳。
硝煙中亂作一團。
此時，我已經顧不上週俊在做什麼，拎著槍便往那道聲音的方向摸了過去。
擒賊先擒王，射人先射馬！
弄死咋咋呼呼的這傢伙，剩下的人自然就是樹倒猢猻散！
只是，我藉著硝煙才摸過去幾步，那人卻好像察覺到了不對。
一陣腳步聲過後，他離我更遠幾分，高呼道：
“你們這群蠢豬，人都已經摸過來了，就在臉上，還不趕緊開槍，都看什麼呢？！”
呼喊聲咋咋呼呼，緊隨其後就是一陣猛烈的槍聲。
“噠噠噠！”
“……”
儘管感覺那人已經近在眼前，我還是不得不暫避鋒芒。
高手怕板磚，武功怕菜刀。
我不怕他們槍法準，就怕他們沒有槍法。
在這滿是硝煙的亂戰中，身處其中，根本沒辦法預料子彈會從什麼地方飛來，也根本沒辦法及時閃躲。
戰場中，最危險的不是瞄準了再射的子彈，而是毫無規律的流彈。
不講道理的流彈，就好像施加了某種神秘因果律的武器，它隨時存在，無處不在，又不知道在何處。
再厲害的高手，在戰場中死於流彈，也只能感慨一聲，命該如此！
要想避免死於亂戰的流彈中，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摻和這種亂戰，不立危牆之下！
我也自然是這種做法，在聽見那道喊聲的同時， 就已經朝著另一個方向衝了出去。
儘管放棄了擒住為首之人的機會，但卻也避免了被打成靶子的危機。
果不其然，剛一避開，身後那片立身之地，已經落下如雨點般的子彈。
我倒吸一口涼氣，聽著這密密麻麻的槍聲， 對方起碼還有七八人，槍猛火力足！
憑藉我和周俊兩人，想要抵擋這七八人，恐怕很難！
如果撤退的話，對方倒也攔不住我們。
但撤走是不可能撤走的，這輩子都不可能！
我和周俊一撤，還在山洞的三哥會落得個什麼下場，我不敢賭！
可這個局，該怎麼破……
“嘭！”
“嘭！！”
心焦之時，我聽見兩道沉悶響聲，彷彿有什麼東西砸在地上。
緊接著，煙塵中慘叫聲此起彼伏，那些槍手似乎陷入了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