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諾拉的莊園晚宴時間是晚上八點。

六點不到,我們就到了莊園附近。

說是莊園,我覺得稱之為草原深處的城堡更為合適。

隔著柵欄,能看到莊園裡的高爾夫球場,草坪上,還有七八隻肆意奔跑的羅威納犬,一看就是價值不菲的純血。

狗群后面跟著一隊女僕,領頭的是個穿著燕尾服的男人,看樣子是管家,妥妥的英倫風。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金三角及東南亞地區的許多地方,在半個世紀前,都遭受過西方文化的洗禮。

這種意識形態上的改變,對上層人物的影響更為明顯。

為了合群,我也換上了一套合身的禮服。

坐在我身旁的,是同樣換上了晚禮服的童童。

本來我是不打算帶她的,奈何這丫頭吵著要來,抓著我的胳膊就是一頓搖:

“陸哥哥,你們兩個大男人去參加晚宴多可疑啊,別人參加晚宴肯定都是帶著女伴去的!”

沒拗過這丫頭,最後還是帶上她了。

由於她穿著高跟鞋和晚禮服,開車的任務就交給了秦凡。

一同來的還有徐梓軒,但他半路就下了車,提前偵查地形去了。

來到泰國之後,我才發覺這裡的形勢複雜遠超我的想象。

三哥失蹤的背後,有太多我不知道的東西了。

剛來兩天,已經充分的體會到了他們的“熱情好客”。

這裡武德充沛,比起金三角的軍閥割據,也絲毫不落下風。

靜水流深,平靜的表象中,往往隱藏著更深的秘密。

我不得不更謹慎一些,走錯一步,隨時就可能會粉身碎骨。

為了避免洩露身份,我們並沒有開昨天的凱美瑞,而是另外換了一輛賓士S600。

坐在車裡的,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

直到童童打著瞌睡,開始流口水的時候,我才終於看到有客人來了。

黑色的賓利,宛如優雅的雨燕,緩緩駛向了莊園的大門,停了下來。

門口的守衛湊了上去,賓利的車窗緩緩搖下。

可惜,車窗降下一半,就又升了上去。

否則以我的角度,一定能看清裡面人的身份。

守衛朝崗亭處打了個手勢,道閘橫杆緩緩升起。

賓利緩緩駛進了莊園。

令我疑惑的是,並沒有看到客人出示邀請函。

但賓利車牌上,那一長串的零,已經說明了來者身份的不簡單。

看來車主也許是和查諾拉熟識,刷臉就行了。

再等等看,摸清了邀請函的用處,再進去不遲。

這樣想著,賓利進去後,沒多久,就接二連三的有車駛向了莊園。

瑪莎拉蒂、蘭博基尼、法拉利、邁巴赫……

我認不出型號,卻也能勉強辨認出車標,這麼多的豪車,沒見過重樣的。

這樣看來,屁股底下這輛賓士S600也不算扎眼。

硬說起來,甚至有些寒酸平庸。

不過,這些客人亮出來的請柬,和我手裡的別無二致。

守衛也只是掃了一眼,並沒有細看,看來應該是不會查驗使用者的身份了。

一水的豪車過後,掛著軍牌的豪車、軍用吉普,竟然都是軍車。

我看了一眼腕錶。

不好!

七點半了。

越是壓軸來的,身份和地位應該是越不一般的。

混入狼群的哈士奇,往往格外顯眼。

我們是來打探訊息的,引人注目絕對沒好處。

我連忙對秦凡喊道:

“趕緊走,我們也進去!”

“好。”

他點點頭。

我們匯入車流,往莊園大門駛去。

車子停在道閘前,臉色恭敬的守衛湊了上來:

“先生您好,請出示一下您的請柬!”

我降下車窗,將有些溫熱的請柬遞給他。

他接過請柬,開啟看了兩眼,立馬又將請柬合上,雙手呈了回來:

“您的請柬,請收好,祝您晚宴愉快!”

接過他白手套上的請柬,我升起車窗。

前方的道閘橫杆升起。

秦凡輕踩油門,帶著我們進了莊園。

前面是一輛軍用吉普,我們跟在它的身後,駛進了地下車庫。

車庫很大,停放的豪車數不勝數。

要是沒人帶,恐怕真找不到地方。

跟著前面的吉普走了一根菸的功夫,它終於停了下來。

秦凡將車停在不遠處,我們下了車。

吉普車後座車門開啟,下來一個穿著軍裝的中年男子,面容硬朗,身材孔武有力。

目光對視,他朝我友善的笑了一下,帶著司機往地下車庫的門廊走去。

見狀,我連忙帶著童童追了上去。

為了防止意外發生,秦凡並沒有跟我們一起。

穿過門廊,男軍官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

面前是兩臺電梯,已經上去的那臺電梯,螢幕上顯示停在了三樓。

顯然,剛才的軍官是去了三樓。

就在我猶豫是否跟著去三樓的時候,一個穿著軍裝的禿頂老男人從門廊走了進來。

肩章上閃爍的五角星讓我有些驚訝,他竟然是個將軍。

在泰國這種政權穩定的國家,將官的含金量,可是比金三角那種地方高多了。

奈瑞金手底下數千人,勉強稱雄也就罷了。

但蘇素那種不入流的匪寇,也能自稱將軍,實在是拉低了將軍這兩個字的含金量的。

禿頂男人斜睨了我一眼,哼了一道鼻音,顯然是有些看不起我的意思。

我也沒有爭勇鬥狠的意思,且不說他肩上五角星的分量,我來參加查諾拉的宴會,也只是為了低調的打探訊息。

他按下電梯,閉著眼睛,站在了一旁。

“叮!”

電梯門開啟,他率先走進電梯。

我連忙帶著童童跟了進來。

看著他猛戳關門鍵的粗手指的,童童哼了聲,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禿頂男人雙目睜圓,又瞪了回來。

我心中叫苦不迭,連忙拉著童童站到了角落裡。

他這才罷休,按下二樓。

“叮”的一聲,電梯門開啟來。

他邁著短腿,走出電梯,往遠處走去。

我連忙跟了出來。

悠揚的交響樂中,燈火通明的大廳裡,人來人往。

頂上的水晶吊燈,揮灑著光明。

長桌上鋪著白布,白布上擺滿了美食美酒。

紳士們穿著優雅的禮服,貴婦們套著華美的長裙,每個人都好像彬彬有禮的貴族,端著紅酒杯,三五成群,在輕聲細語的聊著什麼。

這可比文氏山莊的晚宴要闊氣多了!

回過神來,不遠處的對話又將我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說話的人是兩名男子,一胖一瘦。

胖的跟個球似的,瘦的和麻桿差不多。

胖球憨憨的問道:

“最近怎麼回事,越來越亂了,上頭也不管管?”

瘦麻桿說道:

“左手打右手?你可收著點,這兩天他們跟瘋了一樣,昨晚城西的槍聲聽到沒,也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怎麼回事?”

瘦麻桿雙眼一眯:

“聽說塔裡察的弟弟被人殺了,昨晚就是在抓殺人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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