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是老頭的孫女。

女孩十四五歲的年紀,她的臉上帶著慌張,卻還能勉強保持鎮靜。

在我看來,已經算得上心志堅定了。

老頭神色緊張,眼神中帶著迷茫,他焦急的扯了扯女孩的衣袖。

我並沒有阻止兩人的交流。

女孩看了我一眼,低聲對著老頭說了幾句越南語。

也不知道她說了什麼,很快老頭神色放鬆下來,站到了一邊。

對上女孩堅毅的眼神,我問道:

“你會華夏語?”

女孩點點頭說道:

“會說一些。”

發音不是很標準,但交流應該沒什麼問題。

我點點頭問道:

“你認識我嗎?”

“認識,上次在山裡,你和一個女人。”

她說的是蘇莫離。

我微眯著雙眼,盯著她的眼睛,問道:

“你們那天還有沒有遇見其它人?”

女孩不假思索的答道:

“沒有。”

“哦?”

我始終盯著她的眼睛。

從她的眼神中,我沒有看出來說謊的跡象。

正在我思考的時候,女孩兒遲疑著說道:

“如果你是說和你們一樣的人,我們沒見過……遇到你們之後,爺爺就馬上帶著我回家了,只是下山的時候遇見過我們村子裡的人。”

她的眼神沒有一絲動搖,也沒有躲閃。

難道誤會他們了?

如果是誤會,那最好。

“我知道你們不是普通人,爺爺也知道,所以碰見你們之後,爺爺才會馬上帶我回家。”

女孩看了一眼童童,繼續對我說道:

“你們的敵人肯定也不是一般人,如果我們碰到了他們,就算將你們的行蹤告訴他們,他們也不一定會放過我們,畢竟……你們放過了我和爺爺,是好人,那你們的敵人,就一定是壞人!”

她的眼神清澈純淨,話語有些稚嫩,卻又不缺乏邏輯。

我點點頭,選擇了相信她。

打動我的並不是她的大眼睛,而是她符合邏輯的推理。

如果真是他們倆告的密,那些鬣狗沒理由放過他們倆。

它們可不是大善人。

我轉頭看向遠處,說道:

“你們走吧。”

女孩道了聲謝,拉著老頭向遠處走去。

看著他們遠去的身影,我對身旁的眾人說道:

“走吧,回去。”

“好嘞!”

童童作怪似的拉長了音,似乎覺得有些無趣。

眾人回到車上。

童童發洩似的一腳油門下去,引起眾人的一陣驚呼。

窗外的景物幻影般的倒退。

但經過了老闆娘的洗禮,如今的我只覺得有些波瀾不驚。

到地方的時候,天色已經黑完了。

童童將車停在巷子裡。

跟著眾人下了車,童童帶著往一棟居民樓走去。

進了居民樓,我才發現裡面別有洞天。

看起來普普通通的居民樓裡,牆上掛著好幾個民宿的招牌。

招牌上面,清一色的華夏語。

樓棟口的沙發上,臺子裡,坐著好幾個濃妝豔抹的大媽。

見我們進來,連忙迎了過來。

她們火辣的眼神和花枝招展的樣子,讓我有些懷疑,從嘴裡蹦出來的下一句會不會就是:

“小帥哥,快來玩呀!”

還好,並沒有。

走在前面的童童,從兜裡掏出一把花花綠綠的牌子,在這群老鴇的眼前晃了一下。

她們的熱情頓時熄滅,像被潑了一盆冷水。

老鴇們重新坐回沙發,又聊起了八卦。

豪放不羈的嗓門中,是純正的華夏語。

原來都是來越南謀生的華夏人。

跟在童童的身後,我們徑直朝樓上走去。

一路上到三樓,走在前面的童童終於停下腳步。

她轉過頭來說道:

“陸哥哥,整個三層都被我們包下來了,空著的房間,你可以隨便選。”

“我想先看看秦凡他們。”

童童點頭說道:

“我帶你去。”

說完,童童徑直朝前走去。

我連忙跟上。

童童停在一個房子門口,她掏出剛才那些五顏六色的牌子,選了起來。

原來這些牌子上都是房間門鑰匙。

童童拿出其中一把,開啟了門。

剛進入房間,就聞到一股熟悉的消毒水味道。

唔……也有可能是醫用酒精的味道,這是胖護士說的。

剛進房間,我就聽見了楊山激動的聲音:

“對三!”

過了一會,響起的是秦凡的聲音:

“要不起……”

看來秦凡的牌應該很差。

眾人面面相覷,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並沒有看到秦凡和楊山兩人奄奄一息,躺在病床上的樣子。

恰恰相反,他們恢復的很好,正坐在地上鬥著地主。

房間裡的最後一個人是老闆娘。

似乎是聽到了我們的腳步聲,楊山頭也不回的喊道:

“博哥,今晚的菜是什麼?”

秦凡抬頭看著我,滿眼的難以置信。

他將手裡的牌一把扔在地上,臉上洋溢著激動。

“哎哎哎,不是吧,凡,你怎麼能趁博哥來送飯就耍賴啊,是不是玩不起!”

楊山的聲音中充滿了怨氣,很是不滿的說道。

秦凡站起身,朝我喊道:

“陸哥!”

楊山嗤了一聲,說道:

“你唬我呢吧,那傢伙指不定這會在山裡跟哪隻母猴大眼瞪小眼呢,哪有這麼快……”

嘴上這麼說著,他還是轉過頭來。

跟我對上眼神的那一刻,他剩下的話,卡在了喉嚨裡。

直到這時,我們才看清。

三人裡,只有楊山的臉上跟糊牆紙似的,貼了滿滿一臉的“王八條”。

另外兩人的臉上,乾淨的讓我以為剛洗過。

“陸……陸哥?”

楊山結結巴巴的說道。

看著他目瞪口呆的樣子,我笑著點了點頭。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楊山連忙轉過頭去。

他雙手呼呼啦啦在臉上一頓抹,沒一會,又轉了過來。

看著他們激動的樣子,我問道:

“你們恢復的怎麼樣了?”

楊山點點頭說道:

“多大點事,都說頭掉了碗大個疤,要我說,打不死我的,都會讓我更加強大!”

說著,楊山還耍寶似的比劃了一下肱二頭肌。

秦凡看著楊山的樣子,又看向我,也重重的點了兩下頭。

我想了想,對兩人說道:

“既然這樣,那再休養兩天,我們就回去吧。”

楊山抱怨道:

“別說兩天,就是現在回去都行啊,這些天,我們待著都要生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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