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迷迷糊糊中,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中間看守來送了幾次吃食。

我們兩人每次都只是隨便吃了幾口,就繼續躺回床上。

從醫生來的那天晚上算起,應該差不多兩天,這個地方看不見太陽,白天和晚上沒什麼兩樣。

這幾天裡,我幾乎沒睡過,不是不想睡,而是睡不著。

即使強迫著自己閉上眼睛,也只能處於一種半夢半醒的狀態,精神備受煎熬。

隨著時間的推移,我的注意力越來越難集中,心底升起一股慾望。

這股慾望,像一條小蛇,有些猙獰的,在心底蠕動,橫衝直撞,在渴求。

心底的慾望,如同綿延不絕的潮水一般,在不停的衝擊著我的內心。

沒過多久,心底那條慾望化作的蛇,逐漸變成巨蟒,在我的身體裡翻騰,伴隨著身體裡的潮水湧起一陣陣的,巨大的空虛感。

我感覺有些冷,忍不住蜷縮起身子,試圖溫暖自己,沒什麼用。

我感覺有些冷,打著寒顫,下意識的蜷縮起身子,想要讓自己暖和一點,但沒什麼用。

不一會,寒冷的感覺消散。

我又感覺有些熱,身體裡更深處的地方,似乎有火焰在升騰,由內而外的,燒的我口乾舌燥,滿身大汗。

身體裡,面板下面,彷彿有沉睡的螞蟻開始扶蘇,在裡面爬行,讓我又癢又麻。

我忍不住抓了一把瘙癢的部位,卻如同隔靴搔癢,毫無緩解。

我知道,這還只是個開始,戒斷反應要來了,也就是常說的,“癮”犯了。

我感覺整個人,一會被扔進火裡烤,一會又被扔進冰窟窿,渾身還有螞蟻爬。

耳邊彷彿有許多人在呢喃,可我又聽不清他們在說些什麼。

慢慢的,我感覺渾身的瘙癢,也沒那麼難受了,因為太痛了!

我感覺渾身的骨頭,都變成了心臟,隨著心臟的跳動,一陣陣像潮水一樣的疼痛,從骨髓中散發出,牽動著全身上下的每一根神經。

我咬緊牙關,坐起身子。

“嘔~嘔~”

生理上的極致疼痛,讓我有一股幾欲作嘔的感覺,捂著嘴乾嘔了兩下,卻什麼也沒吐出來。

我看向對面的楊山,他閉著雙眼,躺在床上,也不太好受。

他攥緊的拳頭,指節都已經捏的發白,顫抖的身子,如同觸電一般。

“哐哐哐!!!”

外頭的聲響將我驚醒,似乎是有犯人在撞門。

我忍著身上的劇痛,走到門口,透過門上的鐵窗,向外看去。

“咚咚咚!”

“嘭嘭嘭!”

“放了我吧,你們要什麼都可以……”

“給我,給我,我要……”

亂七八糟的撞擊聲,伴隨著此起彼伏的哭喊聲,在整個地牢中迴盪,牢房的看守,似乎對這種情形早有預料,此時已經消失不見。

外面的哭喊夾雜著耳邊的呢喃,讓我覺得有些吵鬧,但骨髓裡的疼痛更讓我認清了現實,我沒見過地獄,不過這裡好像地獄。

我靠在門上,咬著牙承受著身體裡的痛楚,卻感覺好像有人從門外走過。

轉頭一看,竟是蒲沙!

他來做什麼?

蒲沙經過我的牢房,並沒有注意靠在門上的我,畢竟現在的監牢,發瘋的人太多了,像我和楊山這樣安安靜靜的,已經算是極為不正常的了。

蒲沙經過我的牢房,並沒有注意靠在門上的我,徑直走向隔壁奈瑞金的牢房。

他停在門口,朝身後計程車兵招招手,身後計程車兵上前去開啟牢門。

緊接著,我就聽見奈瑞金怒氣衝衝的聲音:

“你來做什麼!”

蒲沙沒有回答奈瑞金的話,而是朝身邊計程車兵揮揮手,似乎是讓他們先離開。

領頭計程車兵低聲說了幾句,卻沒有離開的意思。

蒲沙憤怒的說道:

“難道我說的話一點都不管用嗎?!”

領頭計程車兵神色有些不甘和憤懣,但還是帶著幾名士兵離開了。

蒲沙看著士兵的身影消失在轉角處,轉身走進奈瑞金的牢房。

沒過多久,我就聽見奈瑞金有幾分顫抖的吼聲:

“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我真後悔當初救了你!”

“嘭!”

沒有蒲沙的聲音,緊接著,就是一陣摔東西的撞擊聲。

蒲沙衣服有些凌亂的走出奈瑞金的牢房,將牢門關上,臉色也有幾分不太好看。

看著蒲沙的神色,我心中一動。

蒲沙從我這間牢房的門前經過時,我擠在鐵窗上面,小聲的喊道:

“蒲沙將軍!蒲沙將軍!!”

喊第一聲,他還沒反應過來。

第二聲終於是吸引了蒲沙的注意力,他轉頭朝我的方向看來,神色帶著疑惑。

我對他招招手,示意靠近點。

等他靠近了鐵窗,我小聲的說道:

“蒲沙,你是來幫奈瑞金逃跑的吧!”

蒲沙聽完我的話,臉色微變,眼睛死死的瞪著我,卻沒有說話。

我看見蒲沙的樣子,就知道,這事八九不離十了。

我笑著對他說道:

“放心,這事我不會告訴別人的,不如你去幫我問問奈瑞金將軍,還記不記得楚河漢界的故事,相信我,他會開心的。”

蒲沙盯著我的眼睛,問道:

“你是誰?!”

我搖搖頭,說道:

“你不用管我是誰,只管去告訴奈瑞金將軍就行了。”

蒲沙沒有再說話,沉默著轉身,走向奈瑞金的牢房。

他在牢房的鐵門上敲了兩下,對著裡面說了幾句,隨後好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臉色一變,向我這邊牢房的方向看了一眼。

蒲沙走到我的門口,靠近鐵窗,主動出聲問道:

“奈瑞金將軍說他知道了,還有什麼事情嗎?”

“能讓我和奈瑞金直接溝通嗎?”

我直視著蒲沙的雙眼,想從他的表情裡看出些什麼。

蒲沙的神色先是疑惑,然後是為難,最後好像想到了什麼。

他轉頭看了看左右的兩邊,確定沒人,掏出一把小巧的軍刀,從視窗扔了進來,對我說道:

“衛生間是相通的。”

我點點頭,將刀子收起。

蒲沙見我不再多說什麼,也點點頭,便轉身向外走去。

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視野裡,我靠在牆上,緩緩的坐了下來。

“嘶~~”

我吸了一口涼氣。

沒有了轉移注意力的事物,像潮水一樣的,發自骨髓的疼痛,開始一點點侵蝕我的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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