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什麼愣呢你，燃燒領域是燒假的嗎？”顧羲寧沒有回頭，聲音冷冰冰的。
這個聲音確實是顧羲寧，但那一頭披散著的銀色長髮是怎麼回事？
“你怎麼會變成這樣？”路辰光扶著岩石站穩。
“想知道？”顧羲寧回過頭，莞爾一笑，笑容裡帶著一絲挑逗。
厄瑞玻斯靜靜地看著兩人，黑色的霧氣逐漸在他身上凝聚。
“我沒時間陪你們玩下去，就讓這裡一起毀了吧。”他緩緩抬起雙手，“讓盛大的幽冥迎接我的新生！”
黑暗將厄瑞玻斯的全身都覆蓋住了，現在就是一團黑霧，並且還在以緩慢的速度膨脹。
“是幽冥。”顧羲寧盯著被黑暗籠罩的厄瑞玻斯，冰冷的語氣也出現了一絲波動。
“我們得通知大家趕緊離開這裡。”路辰光靠在岩石上，左肩的傷口劇烈疼痛。
幽冥一旦啟動，沒有人能夠停下，施術者自己也不能。
近至百米，遠至幾公里，識靈領域內的所有活物都會被幽冥吞噬，不可能有幸免。
這是最高危險級別的識靈，只有初代神靈才具有的力量。
也有人類曾覺醒過這種級別的識靈，但是對於人類來說，這就是玉石俱焚。在用出高危識靈的那一刻，強大的識靈力量會將使用者反噬。
而且威力自然遠遠不及初代神靈。
“走！”顧羲寧轉身拉住路辰光的手。
可下一瞬間，她又毫無徵兆地把路辰光推開。
倒下的瞬間，路辰光看到了最黑暗的一幕，他的童孔驟然放大。
黑色的影子從路辰光的身後出現，貫穿了顧羲寧的胸膛，這次是不是左肩，是心臟的位置。
路辰光的心臟好像被一隻手捏了一下，一股涼意從路辰光的心臟開始，傳遍全身，就好像渾身都失去了溫度。
顧羲寧被黑色的影子帶到了懸崖外的高空，然後黑影散去，顧羲寧徑直下墜。
想也沒想，路辰光瞬間從地上爬起來，衝向懸崖外。
他奮力一躍，抓住了顧羲寧，一把拉入懷中。
顧羲寧的銀色長髮在空中飄散，面容寧靜，安靜地像是睡著了。
一切在路辰光眼裡都變得無比緩慢，時間似乎都凝固住。
鮮血染紅了兩人的衣物，在空中留下一滴滴血珠，映出路辰光錯愕的面容。
為什麼會這樣，難道什麼辦法都沒有了，難道不管怎樣努力都無法避開這個悲傷的結局？
顧羲寧正在大量失血，他不是華佗，沒辦法給顧羲寧治療，而且就算華佗在這也不一定搞得定。
被如此貫穿了心臟，還有多少生還的可能？
也許無限接近於零。
他現在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顧羲寧死在自己懷裡，什麼也做不了，甚至連報仇也做不到。
他太高看自己啦，雖然是個龍級，但是明明只有著中規中矩的識靈，為什麼非要逞英雄來這裡呢？
如果不是他，厄瑞玻斯現在應該還在地宮裡沉睡；如果不是他，顧羲寧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他把一切都搞砸了，之前居然還妄想著能救出顧羲寧和默然。結果就是他反而被顧羲寧救了兩次，說起來其實滿可笑的。
怎麼？一個龍級的頭銜就飄飄然了？你丫何德何能啊！
這回你滿意了？顧羲寧就要死啦，就要和你一起死在深山裡，這不是噩夢。
你救不了她，你只是個空有其名、做事不考慮後果的大混蛋而已。
……
細微的雨點落在路辰光的臉上，不知道怎麼的，他此刻站在一處山頂上。
天空烏雲密佈，雷電交加。
他勐然環顧四周，周圍什麼也沒有，除了山還是山，荒涼無比的山，連一根草都沒有。
他低頭摸著自己的左肩，那裡的衣服完好無損，也沒有傷口。
這是怎麼了？明明上一秒還在幽禾村，怎麼這一刻卻到了這個地方？
“終於來了，我給你帶了瓶好酒。”一個男人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路辰光轉過身，雨突然停了，天氣瞬間晴朗。
一個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他身後，坐在一張石桌旁，桌上還擺著一瓶葡萄酒。
一切都是憑空出現，剛才那裡還空無一物。
“怎麼了，不記得我？”男人微笑著倒了兩杯，“也難怪，你確實是第一次見我。”
路辰光看著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感覺有點眼熟，可他想不起來在哪見過了。
“你是誰？你認識我？我為什麼會在這裡？”路辰光疑惑地三連問。
“當然認識你了，我每天都看到你的臉，都快把我看吐了。”男人舉起酒杯輕輕搖晃，“這可是產自勒樺酒莊的紅酒，早就已經停產了，你想買都買不到，不來喝一杯？”
路辰光快步走到桌前，臉色著急，“對不起，請告訴我怎麼回去，我沒功夫在這陪你喝酒，沒時間！”
“急什麼，這裡是你的意識空間，我們聊多久對外界來說都是一瞬間的事。而且你回不回去有差別嗎？反正你也救不了她。”
路辰光無力地坐下，低下頭，眼神暗澹下去，“對…我救不了她。”
“所以嘛，來喝一杯。”男人把酒杯移到路辰光眼前。
“我不怎麼會喝酒。”
“沒事，你就當葡萄汁，這其實就是葡萄汁，只不過貴得要死。”
“你到底是誰？”路辰光抬頭盯著男人的眼睛。
男人愣了一下，輕輕放下酒杯，整理好自己的衣領，“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卡歐斯羅特，是個被關在這裡很多年的神。”
“你也可以叫我另一個更被人熟知的名字。”男人頓了頓，“卡俄斯。”
平平澹澹的一個自我介紹，介紹人甚至有點吊兒郎當的，但是路辰光徹底呆住了。
“喂喂！傻了？”男人伸手在路辰光面前晃了晃，“我是不是說早了？”
“原始之神…卡俄斯…”路辰光低聲呢喃。
巨大的震驚壓在他的胸口，不知道為什麼，他一點都沒有懷疑這個男人說的話。
“卡俄斯…為什麼還活著？”
“總之我是如假包換的卡俄斯，我可沒騙你啊，我都在你身體裡住這麼多年了，咱倆得坦誠相待嘛。”卡俄斯笑了笑，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這葡萄汁確實不錯，貴還是有貴的道理。”
“在我身體裡住這麼多年？這又是什麼意思？”路辰光更加詫異了，自己身體裡怎麼會住著原始之神呢。
“這個說來就話長了，是一個和你差不多的人把我封印在你身體裡的。那人還真是狠，偏偏挑你這麼一個悶騷的小屁孩。”
路辰光驚呆了，大跌眼鏡。
傳說中的卡俄斯為什麼外表乾淨、穿著考究，談吐卻像極了一個抱怨生活的油膩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