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凝瑤緩緩地說，“他的目的一定不單純。”
“這是女神蓋亞的直覺嗎？”黎願仍然保持著警惕。
這也不能怪黎願，雖然凝瑤至今沒有表露出敵意，但是終歸是神靈，是人類的敵人。
這是千百年的歷史沉澱下來的事實，不會因為凝瑤的一兩句話黎願就把最關鍵的東西拋之腦後。
“不只是直覺。”凝瑤緩緩地轉身，背對著黎願，她居然就這麼把後背交給了一個人類，“這裡不是普通的地方，這座塔名為血儀之塔。”
黎願微微驚訝，不是驚訝於塔的名字稍顯詭異，而是凝瑤就這麼背對著他。
是初代神靈對人類的不屑嗎？還是作為凝瑤，對師兄的信任。
那一瞬間，黎願有些恍忽，凝瑤的身上確實比之前多了很多東西。帝王的威嚴以及氣息，還有獨屬於神靈的氣質。
可是那個名為凝瑤的女生也還在，不，不對。反而不如說是凝瑤的身上多了一些陌生的神靈氣息而已。
也許她還是凝瑤。
“血儀之塔？”黎願疑惑著問道，“這是什麼？”
“白麒在說謊，他的父親根本不是我殺的，所以他當初說出這個的時候，我就知道他有問題，但是我又不知道該怎麼跟你們解釋。”凝瑤看著血儀之塔。
“可白麒為什麼要說這種謊？”黎願也有點懷疑白麒，但是他也不會一下子就相信一個神靈說的話，而且還是曾經偽裝成人類的神靈。
“或許是為了名正言順地尋找我的蹤跡吧。”凝瑤微微嘆氣。
“如果真如你所說，你就不是他的仇人，那他為什麼還要千方百計地找到你？”
“也許是為了在血儀之塔啟動血之儀式。”
“血之儀式？”這又是一個讓黎願感到無比陌生的名詞。
“蓋亞不是某個個別的神靈，而是一個稱號，代代相傳的稱號。”凝瑤平緩地說出了一個驚天大秘密，“白麒是想…成神！”
黎願的童孔驟然放大，凝瑤的每一句話都帶著勐烈的衝擊。
“你說…什麼…”
“根據我的猜測，白麒應該是從哪裡知道了蓋亞傳承的秘密，所以想借此成神，他是個野心家。”
“這種事情真的有可能？”以冷靜著稱的黎願此刻也不再冷靜了，神情變得焦急起來。
凝瑤是不是在說謊黎願並不知道，但是白麒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個隱藏頗深的野心家，凝瑤的這番話雖然玄乎其神，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黎願覺得這是真的，白麒真的想成為神。
“理論上來說行不通，在血儀之塔裡，血之儀式的過程中，只有神靈的身體才能承受住那股力量，如果是人類的身體的話，會被那股強大的力量撕成碎片。”凝瑤說，“他做的一切都是徒勞，但他還是趨之若鶩了。”
“等等…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那麼顧羲寧和夜熙現在…”黎願突然想到顧羲寧和夜熙還跟白麒在一塊。
“白麒這種人，一定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所以拜託師兄你了，你得去救她們。”凝瑤重新轉過來，真誠地看著黎願。
黎願愣住了，因為凝瑤的眼神裡帶著請求。一個高貴的初代神靈真的會對人類露出這樣的表情嗎？在學院的地窖裡，僅僅是個第五代神靈，可是他連人類的食物都不願意吃。
“你是蓋亞，以你的力量想救顧羲寧和夜熙出來的話，根本不廢吹灰之力，為什麼還要拜託我一個人類？”黎願猶豫了，面前的凝瑤與其說是蓋亞，不如說更像一個無奈的女生。
“我…不想讓她們知道我的身份…”凝瑤低下了頭，聲音小了下去，“她們是真心把我當朋友的，我不想辜負她們的友情…”
“我能相信你嗎？”黎願緊緊盯著凝瑤，“曾經我也見過一個女性的神靈，可她和你截然不同。她高高在上，看我和我朋友的眼神如同在看螻蟻，最終我的朋友死在了她手上，那時候我在上高中。”
“師兄…我沒有騙你，我說的一切都是真心話，但是關於白麒，我也只是猜測，沒有切實的證據。”凝瑤有點著急了，“請你相信我，我不想和人類為敵，我從一開始就只想和大家好好相處。”
凝瑤的表情十分委屈，像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快要哭出來。
“很難想象你是怎麼繼承了蓋亞這個稱號的。”儘管黎願還有很猶豫，但是他走上前去，和凝瑤擦肩而過，“給我開門。”
他決定相信那個名為凝瑤的女孩一次，因為從凝瑤的眼神裡，他看不到欺騙，只有真誠和委屈。
聽到黎願的話，凝瑤終於鬆了一口氣，她露出一個感激的笑容，“師兄，我們走上面！”
凝瑤輕輕揮動了自己的手，微風吹來，像是兩隻無形的大手，將黎願和凝瑤輕輕托起，慢慢地送到了塔頂。
在那股風的包圍之下，黎願和凝瑤穿過了塔，直接進入到塔的最頂層裡面。
黎願並不驚訝，畢竟對方是大地女神蓋亞，做到這樣的事情就如喝水一樣簡單。
“這個地上的圖桉是什麼？”黎願看見了地板上奇怪的法陣圖桉。
“這就是血之儀式的啟動法陣，每一層都有，儀式啟動的時候，每個法陣都會亮起來。”凝瑤解釋道。
“希望以後我不會因為今天的決定而後悔。”黎願看向凝瑤，緩緩地說。
……
白麒帶著他的部下走在前面，顧羲寧和夜熙跟在後面不遠處。
他們已經上了好幾樓了，每層樓的地板上都有些類似的圖桉，看起來那麼詭異。
塔裡面似乎是沒有其他人，裡面除了那些圖桉周圍點著火的小石柱和牆上的燭臺，其它的東西甚至都沒有。
顧羲寧和夜熙注意到，白麒每上到一層，看見地上的圖桉，都會隱約更加興奮。
兩個人交換著眼神，越來越覺得不對勁。
上到了全新的一層，地板上果然又有著那種不明意義的法陣圖桉。
白麒一馬當先，跑到了圖桉中間，嘴角不受控制地揚起弧度。
“白家主，你在笑什麼？”夜熙終於忍不住了，問道。
白麒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把內心的激動和喜悅表現了出來，於是瞬間收斂起笑容。
“有…有嗎？我只是感覺能發現什麼了，有點高興而已，我們這一趟不算白跑。”
“不算白跑…那你把凝瑤的事情當成什麼了？”夜熙質問道。
“關於那件事情，我也很遺憾，但是我也沒有辦法。”白麒說，“你們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吧？”
“抱歉，我只是覺得，白家主你剛才有點奇怪。”夜熙說。
“哦，真是不好意思了，這種心情你們可能很難理解，總之現在很有可能就要掌握蓋亞的資訊了，我當然有點激動。”白麒緊握雙拳，“馬上就要有報仇的機會了，我會好好抓住的。”
“真的僅僅是因為這樣嗎？”
夜熙還是感覺有點奇怪，白麒的表情裡蘊含的東西絕不止這麼簡單。
“也許…也不一定。”白麒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低聲說。
這時，一陣腳步聲從樓上傳來，略顯急促。
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這裡應該只有他們，沒有其他人才對，那麼這陣腳步聲是誰發出的？
很有可能不是人…在這種詭異的地方，出現什麼怪物也不奇怪。
神屍…或者是其他什麼的。
“我也想問一下，真的僅僅是因為這樣嗎？白家主。”
先聞其聲，後見其人。黎願從樓上走了下來，讓所有人都瞪大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