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天和弒神踩著厚厚的枯葉走在竹林間的小徑上。
兩人腳下枯葉發出細細的破碎聲，一下一下，很有節奏。
襯托的竹林很靜。
他們的心，也很靜。
彷彿天地之間，就剩下了他們腳下枯葉的聲音。
兩人就這麼安靜的走了很久。
直到走到竹林盡頭，也是小徑盡頭。
兩人眼前豁然開朗，是無盡的天地。
吳天撥出一口氣，做了一個伸展運動，又原地蹦跳了幾下，開口，問：“可有什麼感想？”
一直安靜站在一邊，望著遠方的弒神，收回視線，轉頭看向吳天，看了一眼，他又收回視線，繼續看向遠方道：“大勢之下，便是聖人，也無法抗拒！”
這是他最大的感受。
也是因為他好不容易才殺入了聖人層面。
所以封神大戰後，看著聖人一個個歸隱，聖人時代結束，落幕，他感慨良多，也大為唏噓。
吳天笑了笑，沒說什麼。
不同的高度，關注點不同，看到的東西不同，感觸也不同。
他就沒這種感觸。
也沒有這種感慨。
終不能感同身受。
見吳天不開口，弒神轉頭問了一句：“難道不對？”
吳天笑著搖頭，然後說道：“感受不深。”
弒神無奈，笑著點頭。
吳天的意思，他自是明白。
但也帶出了一個真相，不同境界的人，聊天都聊不到一塊去。
他說的東西，吳天明顯不感興趣。
“那西風二狗他們的感覺呢？”
弒神故意問了這麼一個問題。
自從來魔羅福地後，弒神明顯開朗了很多，話也就多了。
以前是，能不開口就不開口。
現在卻是，能開口就儘量開口。
所以吳天有些被懟了。
吳天輕輕一笑說道：“他們很激動，也很興奮！”
還有些意猶未盡。
就像看了一場百年的電影。
大片！
他們的感受，他想起來就想笑。
果然都是孩子。
其實在此之前，他們在不周山看過一場場面更大的大片。
天地巫妖神聖大戰！
他們也看得很興奮。
表情是極其的豐富生動的！
這一次的封神大戰，其實場面也不小。
參戰人數，絕對可以用人山人海來形容。
人神龍鳳麒麟妖魔鬼怪仙人聖人那是層出不窮。
異術，神通，法術，法寶，大陣，那也是一陣一陣，層出不窮。
甚至可以說高潮迭起，一潮高過一潮。
那是絕對的過癮。
對小傢伙們來說。
絕對精彩。
他們還都學了幾手。
比如打架，要先祭靈寶！
要快！
不然要吃大虧！
這都是經驗之談！
那些明明很厲害的仙人，因為沒來得及祭寶，被靈寶打死打傷的，看得眾小都牙疼！
都替他們喊冤！
還有，打架要一起上！
破陣，不能往前衝！
這些可都是收穫！
小傢伙們只覺收穫滿滿，都裝進了肚子裡。
都是寶貴財富。
便是十二月小姑娘也是這種感受。
起初還有些失落，沉默，想起自己父母叔叔的小姑娘，眼睛越來越亮，發出驚呼，比西風二狗混圓他們還要振奮。
因為這樣的大場面，她還是第一次看。
天地巫妖量劫終戰，她在月桂樹下沉睡。
第一次巫妖大戰，她還沒出生。
第二次巫妖大戰，是妖族伐巫，她在天上，被保護的很好。
所以，她就是個小公主，不曾涉世，比二狗他們還要小白。
當然，小白感觸就多了。
他參加過第一量劫。
深知量劫大劫的殘酷。
也想起了很多在他面前倒下的同族。
所以小白沒有笑。
即便大劫結束，小傢伙們歡呼，他扯動嘴角，扯出的笑也很勉強。
他，終歸，已不是孩子。
甚至有時候比吳天還要沉默。
龍力就更不用說了。
封神大劫和劫後龍族去留，都要他做主。
至今，還未脫身。
至於白虎祖地，小白偷懶，有他爹白虎祖王在。
況且封神大劫，與他們白虎族並無關係。
他們白虎族不像龍鳳麒麟三族介入那麼深。
當然虎族晚輩，有在其中，也在所難免。
比如被收為坐騎的那些！
這都是聖人開的好頭。
結果龍鳳麒麟白虎族旁系流落在外的血脈雜種都成了仙人坐騎的首選。
比如，金龍，青鸞，火鳳，玉麒麟，墨麒麟，黑虎……
封神大劫中，凡有身份的仙人出場都有坐騎。
彷彿沒有坐騎，不坐著出來，就低人一頭。
尤其是以聖人元始天尊排場最大。
仙鶴開道，九龍拉攆。
童子左右。
老子坐下有青牛。
通天坐下有夔牛。
便是女媧娘娘這個妖族聖人，也有綵鳳坐騎。
可以說跟風很嚴重！
十二月高興了，吳天自然也高興。
即便他這個外甥女，還是不親近他，有些怕他。
但看著她跟小傢伙們玩得開心，他也就很高興了。
畢竟，她父母都不在。
吳天忽然開口：“有沒有想過出去走走？”
弒神詫異，反問：“你想出去走走？”
吳天搖頭，“是你。”
“我？”弒神疑惑。
吳天點頭。
“你可知，你和聖人最大差距在哪裡？”
弒神開始想，認真想，最後他說道：“我沒有走通洪荒道？”
吳天搖頭，“你以為他們就走通了嗎？”
吳天說道：“他們後面走的是天道。”
“天道鋪平了讓他們上。”
“便是如此，他們也是藉助了大功德成聖！”
“斬屍證道，只有鴻鈞走到了最後一步，但也不是盡善盡美，證道混元，而是直接證道成聖！”
“證道混元！”
“何其之難！”
這絕不是吳天自誇。
就看天道像下蛋一樣一口氣出了六位聖人。
如果算上鴻鈞這個天道第一聖，便是七位。
而整個洪荒，從古到今，才出了吳天這一個混元就知道了。
整個洪荒，知道斬屍證道法門的老祖大能，最多也只斬出了第二屍，卡在了斬第三尸上。
可見此法，是先易後難之法。
比之羅睺的以力證道，恐怕，難度也不會低多少。
反正吳天沒看到鴻鈞證道混元，而是直接成聖了。
所以他有理由懷疑鴻鈞和他的證道法門沒有走通。
畢竟他吳天才是提出混元的第一人，並且他走得比誰都快，也比誰都遠。
雖然是循序漸進之法，但不斷在前進，也不斷在圓滿。
他不僅走到了鴻鈞這個道祖前面，便是他大哥那個魔祖也被他超越了！
結果，他還未證道，鴻鈞證道了。
憑什麼？
要說道魔之戰他鴻鈞贏了，但他什麼也沒贏去啊！
反而天道，還被他驅逐了。
西方，不是還有他這個魔道二祖嗎？
便是鴻鈞這個道祖，斬三尸都走得那麼艱辛，他有理由懷疑他沒有走通，最後藉助了外力。
這些聖人，憑什麼斬屍那麼容易？
至於斬屍證道成功？
吳天根本就不往那裡想！
因為只以道論，他還沒證道呢！
如果鴻鈞都沒有斬屍證道。
那麼洪荒，至今還沒有證道法門！
因為他大哥以力證道失敗。
失敗的法門，只能證明此道不通。
也便不是法門。
他還沒證道，或者說還沒完全證道。
所以他的證道法門，也還沒證道。
鴻鈞那個極大可能是個大餅！
便是盤古都沒證道！
那麼洪荒的證道法門在哪裡？有誰證道，出來走兩步！
當然，成聖法門是有的。
不僅天道有，地道有，人道也有。
人道第一位聖人，禮聖，誕生了。
他為天下制定禮樂，也就是規矩。
人道規矩！
他的神像被人族搬進了人道聖賢殿堂。
在此之前，他把人族三祖三皇五帝一眾人族聖賢的神像都搬了進去，包括鼎定天下的他的兄長。
後來，他的神像也被後人搬了進去。
並且置於了最中央！
禮聖，人道第一位聖人。
包括吳天在內，都沒想到會這麼快！
這就有些打天道臉了。
不過吳天也只是笑了笑。
繼續他跟弒神的話題。
吳天也不繞圈子了，直接說道：“你和他們最大的差距，在心境。”
“他們的心境有天道聖道圓滿。”
“而你僅憑殺道，要殺出來，我看難！”
有一句話吳天沒說出口，就怕你還沒殺出，殺著殺著，把自己給殺沒了。
徹底淪為弒神，弒殺之神。
弒神皺眉，然後開口：“我該怎麼做？”
還是那麼的直接。
“一是往上，一是往下。”
弒神仔細聽著。
吳天說道：“往上，就是破境，不斷破境，你的問題就不是問題。”
“也就是問題，跟不上你破境的速度！”
弒神點頭，然後想了想，又搖頭。
在神魔世界中征戰時，他是有過這種感覺！
但也不是不斷破境。
不然，他的問題，也不會至今沒有解決，反而還越來越嚴重了。
“做不到。”弒神直接承認，承認自己做不到。
“那就向下。”吳天指向大地，指向芸芸眾生中的一個人，準提，說道：“向他學習！”
準提有感回頭，微微一愣，然後雙手合十，笑著一禮。
然後又回過身去，融入眾生之中。
弒神皺眉，半晌說道：“他的力量，確實，很平和。”
吳天看了弒神一眼，最後還是沒說什麼。
他讓他看的是準提的為人行事，他注意的卻是準提的力量。
當然，佛道力量，對他們都有一定的幫助。
包括他自己。
當然，也有剋制！
這就像藥和病的關係！
藥能治病，是因為能剋制病毒。
但吳天還是追求自愈。
弒神想了想道：“那我去找他！”
吳天就更無言了。
但他還是沒說什麼。
在弒神看向他時，吳天點了一下頭。
因為紅雲之後，好像也就是準提了。
脾氣好，樂於助人！
現在還很接地氣。
所以，他沒有阻攔的道理！
很快，準提身邊多了一個殺神！
無論他多麼和善，眾生都會躲得遠遠的，怕得厲害。
吳天在山上看得樂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