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黃舟進入洪荒,沒有什麼阻礙。
兩人擔心的事,沒有發生。
而混沌好奇的往外看。
一點都沒意識到,它差點又要被放養了。
玄黃舟忽然出現在洪荒。
整個洪荒彷彿都是一靜。
一個個大神通大能力者都停下了一切,包括思維。
在消化這個事情。
時間彷彿被拉長,思維也變得很慢。
而一個本該動作很慢的人,卻很快。
一個龐大身影,一瞬便來到了九天。
是大個子,黃金力士。
他的身軀極其高大,如一座小山。
玄黃舟停了下來。
吳天走下玄黃舟,接著是一個大腦袋,探了出來。
一個很大的腦袋,有些好奇,又有些警惕。
它用鼻子嗅了嗅外面的世界。
哼哼了兩聲,好似有點不喜歡。
但還是慢騰騰的走了下來。
後面是弒神。
大概也有他在後面驅趕的緣故。
洪荒的靈氣,在混沌看來有些寡淡,沒啥味道。
確實,靈氣與混沌氣比是少了些東西。
而且還少了不少。
就像雞蛋剝去了蛋殼,又取走了蛋黃,它吃到的只是蛋清。
沒滋沒味的。
也沒啥營養。
又像一碗麵裡,少了鹽或醋,還沒有肉。
而它恰是一頭肉食動物。
所以混沌張了張嘴。
又晃了晃腦袋。
本想表達不滿。
但它看到了黃金力士。
忽然,它覺得,這個大傢伙,可能夠它吃一頓。
黃金力士單膝拜倒:“主人!”
他很高興,也有些激動。
“起來吧。”吳天笑著說道。
黃金力士起身,給後來者一極大陰影。
“叮鈴叮鈴……”
嫦羲牽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
後面跟著帝俊。
帝俊嫦羲一家三口。
黃金力士讓開。
吳天看到了她們,笑了。
嫦羲看到吳天,眼睛一紅,也笑了。
她叫了一聲:“大哥!”
又牽著小女孩上前,“快叫舅舅!”
小女孩卻忽然躲到了母親身後。
那動作極快,也極靈敏。
真像一隻受到驚嚇的兔子。
就連嫦羲這個母親都沒拉住。
吳天哈哈大笑。
嫦羲卻很無奈。
“十二月!”嫦羲叫了一聲,很嚴肅。
小女孩在她身後露出了半個小腦袋。
“叮鈴,叮鈴……”
她眨巴著眼睛,很無辜,也很天真。
她脖子上戴著銀項圈,項圈上掛著一個小鈴鐺。
吳天自然是看到了,但他也當沒看到。
“見過兄長,兄長安好?”帝俊上前,規矩見禮。
吳天點了點頭。
然後他往媧皇宮方向瞥了一眼。
因為女媧在看他。
女媧起身,稽首。
吳天點了點頭。
不吃驚,也不意外。
遲早的事情,沒有什麼好意外的。
女媧心裡可一點都不輕鬆,反而有些沉重。
那雙眼睛,吳天看向她時,她竟想避開。
和以前一樣,這種感覺,令她很不喜歡。
她已是聖人,天道聖人,她一日比一日強大。
她在熟悉,也在體悟新境界。
這個階段,給她的感覺無疑非常好。
可以說日新月異。
一日千里。
洪荒,老祖,大能,大神通者紛紛回神。
吳天瞥了一眼,說道:“都不用來了。”
那些欲要前來拜見的人,都止住了腳步。
吳天收回視線,又看向了嫦羲母女。
小女孩已經露出了半個身子。
不過她看向的卻不是吳天這個舅舅,而是吳天身後的大傢伙,混沌。
混沌無疑已經長成了一個巨獸。
比吳天高。
小女孩眨巴著眼睛。
也不知在想什麼。
但無疑比起吳天這個舅舅,她還是對混沌巨獸更感興趣。
“小月亮?”吳天叫了一聲。
“嗯?”小女孩很茫然的轉向了吳天這個對她來說很陌生,又有點熟悉的舅舅。
她最喜歡的項圈,母親說是舅舅送的。
但舅舅給她的感覺很危險。
非常非常非常危險的那種!
“很怕舅舅?”吳天笑著問道,那是濃濃的寵溺。
連眼神都是柔和的。
混沌伸出舌頭,舔了舔嘴。
它望著眼前一個個小傢伙。
想吃怎麼辦?
它又望了吳天這個主人一眼。
但似乎,又不能吃!
但它餓了怎麼辦?
混沌第一次為吃發愁了。
“兄長可到天庭暫歇。”帝俊提議道。
嫦羲也點了點頭。
吳天卻搖了搖頭,拒絕了。
“我先去不周山,他們都在等我。”
確實,清風已經到了不周山。
“那我們稍後再去拜見大哥。”帝俊說道。
吳天點頭,他又對十二月笑著說道:“要來看舅舅哦?”
小女孩歪著腦袋想了想,又看了吳天身後的混沌一眼,點了一下頭。
吳天笑了。
其實,他是很想抱她一下的。
但很顯然,他這個小外甥女膽子有點小。
還有些怕他這個舅舅。
那就……攢著吧。
吳天邁步。
黃金力士卻叫了一聲:“主人。”
吳天無奈,一步路的距離。
卻多了這麼多流程。
吳天退後一步,退上了黃金力士肩頭。
黃金力士咧開大嘴,滿意了,也高興了。
混沌吼了一聲,意思它也行。
玄黃舟也跑上前來湊熱鬧。
吳天收了玄黃舟,對混沌道:“下次。”
然後,黃金力士心滿意足的馱著吳天弒神。混沌巨獸跟在他們身後,顧盼自雄,看誰都想吃。
帝俊嫦羲沒有搭理它,十二月小朋友,則對它很感興趣。
也不知是不是小動物,都格外羨慕大型肉食動物的緣故?
不周山,大雪之中,又是一場久別重逢。
清風二祖見過禮後,迴歸本身。
吳天在雪中悟道,也是一次資訊共享交流。
黃金力士守護在吳天身後。
弒神帶著混沌巨獸在不周山散步。
大傢伙吃了一口雪,又吐了出來。
不好吃,一點都不好吃。
還呸呸,吐了幾口。
不過它在地上打了個滾,又打了個滾。
粘了一身的雪,卻咧開了嘴!
好玩,很好玩!
弒神輕輕一笑,向前邁步,沒有回頭。
他來到山崖邊,望向東方。
也不知上一次跟他同遊不周山的朋友可還好?
他已築基了。
他的證道之路可還順利?
火雲宮隱世,紅雲不見。
紅雲也不知道他們回來了!
當然,紅雲也不是一直閉關的。
他出來過幾次。
畢竟這麼久,一直讓他憋在火雲宮,他也受不住。
他可不是鯤鵬。
吳天眉心跳動。
帝俊也不平靜。
帝俊來回踱步。
嫦羲卻很平靜。
非常的平靜。
巫族,也稍稍安心。
妖族女媧成聖給他們的壓力很大。
更何況他們還打死了她大哥。
從女媧當時的反應來看,不報仇雪恨,那是不可能的。
將心比心,這事若是發生在他們身上,他們也得拼命!
所以祖巫殿氣氛很沉重。
直到吳天回來,他們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我想出去走走。”
后土開口說道。
其餘十一位祖巫都很詫異。
但還是都點了頭。
“我陪姐姐去?”玄冥說道。
“不用。”后土很溫柔的搖了搖頭。
后土起身,走向大門。
不知為何,所有祖巫這一刻都想開口挽留。
但最後,作為大哥的帝江還是說了一聲:“小心點。”
后土點頭,回頭一笑,很是溫柔。
后土走出了祖巫殿,她微微抬頭,吹著洪荒的風。
她的視線,在一旁的高臺上停留,然後微微一笑。
她又回頭,看一眼祖巫殿。
她邁開了腳步,一路向西,踏過巫族每一寸土地。
洪荒的風,吹起她的長髮,吹動她的衣袍。
她只是溫柔的抬起手,讓風從她指間滑過。
她走得不快,腳步也不大。
還是來到了不周山下。
她邁步登山。
一步一步,迎著風雪。
她的背影有些孤獨。
因為這是她一個人的路。
吳天站在山上,看著她,也等著她。
弒神已經離開了。
山上只有吳天。
黃金力士帶著混沌去天外進食了。
因為混沌快餓死了!
這是它說的。
吳天絲毫不擔心,它會吃了大個子。
因為它試過,沒咬動。
黃金力士可是八重天了。
實打實的八重天,一點水分都沒有。
真是一點水分都沒有。
大雪紛飛。
他們一人在山上,一人在上山。
他們,都很平靜。
而且越來越平靜。
因為他們的心都定了。
飛雪之中,至高山頂,吳天失神,望向遠方,他的眼裡有光陰長河流淌。
直到另一個人登上這洪荒至高峰。
站在了他的身旁。
她喊了一聲:“大兄。”
“嗯。”吳天應了一聲,慢慢收回視線,看向她。
她的身上頭上都落了雪,卻給人的感覺還是溫暖溫和。
因為她的眼睛如這大地,彷彿能包容一切。
“你可想好了?”
后土笑著點頭:“如果大兄沒回來,我還無法下定決心。”
“如今大兄回來了,我也就放心了。”
吳天卻搖了搖頭道:“你知道的,我不會介入。”
“但,大兄也不會讓她介入,對嗎?”后土眼裡閃過了睿智。
吳天笑了笑,沒有說話。
后土也笑了。
他們一起望向遠方,望向巫族所在的方向。
他們站了很久。
后土說道:“我該走了。”
吳天點了點頭,說道:“我送你。”
后土一瞬展顏望向吳天,她很欣喜,一瞬開心,笑得像一個十七八歲的孩子,但她眼裡閃著淚花。
這洪荒最偉大的女性,要踏上她的至尊之路了。
這條路無疑是孤獨的,也是不被同族理解的。
今天,她大兄卻說送她!
他說送她!
她很高興。
已經很高興了。
有他送她。
還有什麼遺憾!?
他們深入大地一重一重。
這一刻,鴻鈞,聖人,都看著。
直到一個彷彿能包容一切的聲音響起:“今日,我巫族后土,身化輪迴,補全地道,願洪荒眾生,都有歸處。”
“輪迴,立,地道,出!”
眾生一怔,紛紛拜倒。
天地凝玄黃功德。
功德無量量!
祖巫殿裡,卻發出了聲聲悲呼。
一個個祖巫衝出了祖巫殿,一聲聲質問傳入后土耳中。
“姐姐,你要丟下我們嗎?”
“后土,你要舍下巫族嗎?”
“后土,你忘了,你還是祖巫嗎?”
……
一聲聲質問,后土淚如雨下!
只有吳天站在一旁,不言不語。
沒有安慰,也不曾制止。
這是她該承擔的。
但看到他。
后土還是哭著笑,笑著哭,化去了祖巫真身。
點點祖巫淚,都是輪迴苦。
從此後土不為巫!
六道輪迴便是她的身軀。
她不再屬於巫族。
而屬於眾生。
眾生輪迴。
都朝此來。
“娘娘慈悲。”
鴻鈞稽首。
“娘娘慈悲。”
女媧稽首。
“娘娘慈悲!”
洪荒老祖,大能,大神通者,紛紛躬身朝輪迴方向行禮:“娘娘慈悲!”
洪荒天上地下修士,紛紛躬身行禮:“娘娘慈悲!”
“娘娘慈悲!”
“娘娘慈悲!”
洪荒到處都是:“娘娘慈悲。”
“娘娘大德!”
有靈眾生紛紛拜倒。
誰能不死?
誰能保證自己不死?
吳天無聲無息,離開了。
他一分功德都沒要。
他只是作為一個兄長來送一送自己的妹妹。
僅此而已。
吳天離開,冥河卻是長出了一口氣。
即便他的血海阿修羅眾被納入了輪迴。
他也連一個屁都沒敢放。
這可是吳天!
那個恐怖大魔王!
他蜷縮在血海中,連大氣都沒敢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