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痛了可以告訴我
此時他不再是哥哥的替身，安寧是在跟他說話。
沈御之連忙去解襯衣的袖釦，拉起有些緊的衣袖，讓宋景處理傷口。
安寧見狀皺眉：“下次不要穿襯衣了，你喜歡休閒服就穿休閒服。”
沈御之忐忑又認真的問：“我喜歡什麼樣的裝扮都可以嗎？”
安寧點頭：“嗯，都可以。”
沈御之眼眸在發亮，不用再偽裝成哥哥了，他可以做沈御之，可以叫自己的名字，穿自己喜歡的衣服。
沈御之手腕上勒出來的傷口很深，宋景已經開始縫合了。
他這身體，對麻醉藥幾乎是失效了，就這麼消毒之後生縫。
沈御之卻像是感覺不到痛，因為安寧的兩句話，他臉上甚至帶著一種心滿意足的愉悅。
這讓安寧看得越發心酸。
這個被大家當成魔鬼的人格，卻因為一點小小的好處就滿足了。
等宋景把沈御之手腕的傷痕縫合好，沈御之依舊乖乖的坐著。
沈御之身上還有很多傷，在之前的失控中，他能做到的僅僅是不傷害安寧，對自己幾乎是一種自虐式傷害。
宋景還想去觸碰其他傷的時候，沈御之身上的戾氣有些控制不住的起伏。
沈御之的狀態並沒有完全恢復，他只是意識清醒了，但過於空曠的大廳，太多的人，都讓他處於一種緊繃防備的狀態。
如同狼崽一樣的沈御之，防備著所有的人，唯獨安寧，被他當成最親密的。
安寧也看出沈御之的狀態，對宋景說道：“把藥箱給我，我帶他上樓處理。”
宋景立即收拾好藥箱，遞了過去，現在的情況最好不要有半點刺激到二少。
安寧抱著藥箱，看向沈御之道：“我的腳扭傷了，沒辦法走路。”
沈御之一臉歉意心疼，完全沒反應過來安寧的意思。
安寧無奈的朝著沈御之伸出一隻手：“你倒是扶我一下呀！”
沈御之這才反應過來，伸手習慣性就想去抱安寧。
安寧搖頭拒絕，認真的喊了一聲：“沈御之。”
這聲沈御之，是在提醒沈御之的身份，不是那個可以對安寧隨便親密摟抱的沈御唐了。
沈御之有些無措。
安寧把一隻手搭在沈御之的胳膊上，沈御之又從那種無措中回神，連忙拿過安寧手裡的藥箱，一手扶著安寧，一手提著藥箱。
樓下大廳裡的人看著他們的背影，全都莫名安靜。
等人上樓看不到之後，陸凌突然說了一句：“安寧的精神狀態是不是已經恢復了？”
宋驍一臉茫然。
宋景點頭：“是的，我想已經恢復了，少夫人喊的是沈御之。”
陸凌皺著眉：“以安寧的性子，要是恢復了，不應該這麼風平浪靜才對。”
宋景猶豫了一下道：“少夫人她……或許知道得更多，我想已經知道大少雙重人格的事情了。”
陸凌心中一驚：“她知道了嗎？那為什麼沒反應，她想做什麼？”
宋景搖頭，神情嚴肅的看著樓上。
……
二樓沈御之的房間，滿室狼藉已經收拾好了。
沈御之扶著安寧坐到了沙發上。
安寧平靜的道：“先去把你的衣服換了，寬鬆點的衣服方便處理你身上的傷。”
沈御之快速的去衣帽間換了一身休閒服。
然後乖乖的坐在安寧面前。
他任由安寧挽起他的衣袖，撩起他的衣襬，拉開他的領口。
消毒液塗抹在傷口和淤青上，有一種冷颼颼的刺疼，但沈御之卻覺得臉在發熱，阿寧離他好近，他能聞到阿寧身上的香味。
安寧看著沈御之這渾身的傷，處理起來都心驚肉跳，忍不住道：“以後不要隨便受傷了。”
沈御之臉上的熱度褪去，感覺到了冷颼颼的疼，啞聲問：“是因為這身體哥哥要用，所以我不能隨便弄傷嗎？”
安寧的手一抖，不小心失誤按在了沈御之的傷口上。
這樣的失誤，理應很疼的，但沈御之沒有任何反應，他只是看著安寧，想聽安寧的回答。
安寧抬起頭來，看著沈御之的眼睛，認真的道：“不止是這樣，現在身體裡的是你，受傷了你會痛的。”
沈御之有些愣愣的。
許久之後，他才問了一句：“我會痛不是正常的嗎？”
安寧突然有些說不下去，她覺得她可能需要去跟宋景談談，瞭解一下沈御之的過往。
此時安寧搖頭認真的說：“沒有誰應該理所當然的承受痛苦。”
“可是我本就……”
“沒有可是……以後你痛了可以告訴我，我會護著你。”
沈御之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因痛苦惡意而生，從來他都是面對惡意和傷害的那一個，如今卻有人告訴他，可以不用承受痛苦，會護著他。
沈御之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像個乞丐，得到了一顆精緻的糖果，無措的不敢相信。
他甚至不敢開啟吃，不敢去嘗這個糖果到底是什麼味道。
安寧心酸，低聲道：“你趴下，背上也有些撞傷。”
沈御之聽話的趴下。
安寧深呼吸一口氣，調整好腦子裡那些情緒，掀開沈御之的衣服，看向他的後背。
滿是疤痕的後背，又多了兩處撞擊的淤青。
這一刻的安寧，清晰的意識到，這具身體裡有著兩個不同的人格，他們受著不一樣的傷。
該怎麼辦呢？
沈御唐，你教教我。
我現在該怎麼做……
安寧給沈御之處理好身上所有的傷，沈御之已經趴在沙發上睡著了。
或許是昨晚沒怎麼睡，也或許是此時的氣氛讓沈御之內心安穩，他就這麼睡著了。
同一張臉，沈御之睡著之後都帶著一種隨意的野性，而沈御唐睡覺中規中矩一動不動。
安寧拿了被子給沈御之蓋上，就這麼安靜的在一旁坐了很久。
許久之後，安寧才走出房間，找到了宋景。
宋景像是知道安寧會找他，今天一直沒出門。
兩人在書房，連宋驍和陸凌都沒能進來。
安寧也不耽擱，開門見山的問：“跟我說說，沈御之這些年到底是怎麼過的吧。”
宋景一聽心中瞭然，少夫人果然都知道了。
他嚴肅的開口道：“二少的人格是在大少受傷時，才會出現的。那時大少還小，我和宋驍也剛到大少身邊，在沈家這麼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大少無法自保，所面臨的惡意外界很難想象，初現的二少並沒有現在這麼暴戾，他比我們都勇敢，無所畏懼的去對抗那些惡意，此後的每一次，我們都讓他來面對這些，漸漸的大少能掌控一切了，二少卻逐漸失控了……”
安寧安靜的聽著。
聽著沈御之那出場不算多的人生。
在傷害和惡意中成長成了現在偏執病態的樣子。
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一聲慌張的喊聲：“阿寧！”
安寧起身：“沈御之醒了，今天就談到這裡。”
宋景也跟著站起來，連忙問了一句：“少夫人，您想怎麼做？”
安寧的手已經放在了門上，沒有回頭的說了一句：“我只想讓沈御唐回來。”
“那二少他知道您的想法嗎？”
“他……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