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沐陽做著記錄,問:“發現什麼異常情況了嗎?”

“沒有啊!要不我哪敢把車停這兒呀!”

想到車底出現的那具女屍,車主的臉色很是難看。

不僅是他,其他幾個把車停在附近的人也都是一幅吃了蒼蠅的表情。

經瞭解,昨天最晚停在這裡的是外排的紅色兩廂車,車主是個開化妝品店的女人,她說昨晚店裡有客人,關門晚了些,差不多九點才回來,實在沒地方,就把車停在了第二排上,還特意留了電話號碼牌在車窗前,以便隨時挪車。

問她回來的時候有沒有發現裡面的車下有東西,女車主都快要哭了,她說她停好車,還真就是從棕色小轎車和微面之間穿過去上的人行道。

當時天黑,有沒有東西她沒留意,但現在一想自己有可能是從屍體旁邊經過的,那種感覺只能用毛骨悚然來形容。

幾個車主的詢問筆錄做完,環衛工老張的情緒還是很緊張,他們環衛所的所才接到訊息趕了過來,在旁邊安慰了老半天,他這才好些。

磕磕絆絆問了半天,老張總算是將發現屍體的經過說明白。

蔣沐陽收了筆錄去向陸無川彙報情況:“幾個車主的筆錄都做完了,報案人……就那個環衛工人情緒還不太穩定,問了半天,情況大致搞清楚了。

他的領導來了,問可不可以先送他回家休息?”

“行,你安排吧.”

陸無川站起身,問,“運屍車來了嗎?”

看樣子現場屍檢是結束了,蔣沐陽點頭應道,“來了,我這就叫他們過來.”

早高峰已經來臨,這條路本來就不寬,兩側還停了車,現場這邊再拉起的警戒線致使道路更加擁堵。

附近交警和轄區派出所的民警過來幫著維持秩序,這才通暢了一些。

回到局裡,陸無川簡單佈置了一下任務,和端末一起去了法醫鑑定中心,準備進行屍體解剖。

解剖室裡,運回來的女屍已經放在瞭解剖臺上。

助理法醫高明在做準備,鍾凱則是垂著眼角倚在窗臺上,眼看著快睡著了的模樣。

看到兩人進來,他不滿地哼了一聲:“昨晚加班到十一點,一大早又把我叫過來,真是沒人性.”

“屍體情況比較複雜,我覺得你應該參與一下.”

陸無川邊說邊把解剖服套上,端末上前把他身後的帶子一一系好。

兩人以前也是這麼做,但鍾凱總感覺今天有些不一樣,他挑了挑眉,投過去一個詢問的眼神。

陸無川裝作沒看見,和端末都做好準備後,說:“可以開始了.”

鍾凱撇了撇嘴,把掛在下巴上的口罩拉好,晃著步子站到了解剖臺旁邊。

他這個人別看平時總是吊兒郎當,只要進入到工作狀態,馬上就不一樣了。

面對解剖臺上拿掉白布的女屍,他的兩眼簡直都放著光。

“剛才沒仔細看,果然很特別!”

高明看著那張損毀嚴重的臉,嚥了口唾沫:“鍾老師,陸隊,這是被潑硫酸了嗎?”

“硫酸、硝酸、鹽酸都有可能.”

鍾凱俯近湊近了去看女屍的臉,“破壞不嚴重,濃度應該不是很高.”

“都看不出人形了,還不嚴重?”

高明額角直抽。

鍾凱睨了他一眼:“濃度夠高,連骨頭都不剩。

不信,你試試.”

高明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必了,多謝.”

鍾凱招了招手:“仔細看看,這就是死後傷.”

高明握了下拳,做好心理建設湊了過去:“鍾老師,怎麼判定是死後傷?”

“很簡單.”

鍾舉勾了勾女屍的手指,“看這纖纖玉手.”

高明直起身,不解地問:“手跟臉上的傷有什麼關係?”

鍾凱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你傻呀!別說硫酸了,有人用水潑你,你不躲也不擋,就讓人潑?”

“鍾老師,我都被你繞進去了.”

高明悶聲悶氣地說道,“除了臉別處沒有傷只能算是客觀推斷,我想問的是生前和死後被潑硫酸,傷口有區別嗎?”

“當然有.”

鍾凱把他扯過去,對著女屍的臉吧啦吧啦開始講了起來。

端末也湊過去聽,陸無川無奈地抱著肩膀,等鍾凱終於講得差不多了,說道:“還能不能開始了?”

鍾凱用商量的語氣說:“老陸,這個我來,怎麼樣?”

“可以啊.”

對於誰來主檢,陸無川並不在意,爽快地答應了。

正式解剖前要進行拍照測量及體表檢查,女屍身上的傷很多,面部和小腹被酸性物質腐蝕,胸部有九道傷口,為利器所傷。

但傷口都不深,而且全部都是死後傷。

這一系列工作完成後,鍾凱站到解剖臺前,神情突然變得認真而嚴肅。

他用解剖刀沿著女屍胸腔的正中線切開,將面板、皮下脂肪和胸大肌緊貼肋骨面向兩側剝離。

用鑷子提起腹膜切了一個小口,左手食指和中指探進去,用刀在兩指間切開腹膜,又沿著肋弓切斷連於胸壁下緣的肌肉,擴開腹腔。

一整套的動作如行雲流水,手法乾淨利索。

接下來又是一番熟練的操作,揭去胸骨露出胸腔後,他抬了下頭:“高明,準備拍照.”

在剖驗中發現有損傷或者病變的器官,要將其完全暴露出來,在原位進行拍照,然後才能再切取。

在場的四個人當中,端末是唯一一個非專業人士,但她跟著做了那麼多次解剖,多少也能看明白一些。

女屍的肺部明顯有淤血,水腫,心臟看起來也不太正常。

解剖有條不紊地進行著,高明將切取出的臟器沖洗乾淨,放在事先清潔好的臺子上,旁邊放好比例尺進行拍照。

針對不正常的部位,還拍了特寫照片。

陸無川提取了女屍的心血、胃內容物以及胃組織,以備後續做毒化分析。

當檢查到小腹以下部位的時候,高明問:“鍾老師,死者是不是被侵犯過?”

“你怎麼這麼關心這個問題?”

鍾凱手裡不停,反問道。

“我這不是推理一下嘛.”

高明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送過來的時候沒穿衣服,兇手要不是想那啥,脫人衣服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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