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之前說的那些是誰告訴你的?”

嚴一帥又丟擲了一個問題。

“我爸跟我爸說話的時候,我聽著的.”

邱國旺回答得理所當然,絲毫不覺得他說得有多怪異。

當然,在場的其他三人都明白,他指的是葉平和邱大龍。

他說得雖然含糊,卻與陸無川之前推斷出的卻是差不多。

葉平因為幾名死者的原因去了一個地方,得了病又傳染給妻子,致使這個家庭遭受了巨大的變故,家破人亡。

“這些事兒還有誰知道?”

嚴一帥問。

“沒人知道了.”

邱國旺極快地回答,可他的眼神中卻有些飄忽。

嚴一帥又拿了幾張照片過來:“你從這裡面把幾個死者挑出來.”

“剛才不是排過了嗎?”

邱國旺十分不解地問。

“讓你幹什麼就幹什麼.”

嚴一帥把照片平鋪到審訊椅的擋板上。

邱國旺手忙腳亂地胡整一通,唯一排對的就是王宏安的照片。

嚴一帥又重複了之前的動作,拍照留下證據。

“你還有個妹妹,是吧?”

一直沒有作聲的陸無川突然問道。

邱國旺微怔了怔,說:“有,但她跟我不是一個爸媽.”

“她多大了?”

陸無川又問。

“二……二十六.”

邱國旺說完,直勾勾地盯著他,就象要從他臉上看出什麼似的。

陸無川平靜地與他對視:“她現在在哪兒?”

“我不知道.”

邱國旺故作鎮定,但眼神中卻充滿了警惕與不安。

“她是你妹妹,你怎麼會不知道她在哪兒?”

“又……又不是親妹妹.”

邱國旺唬著臉,自認為很有道理地說,“就算是親妹妹,她都那麼大人了,也不歸我管.”

陸無川微勾起了唇角:“人是她殺的,你只不過是想替她頂罪.”

他的話讓在場的嚴一帥和蔣沐陽都暗吃了一驚,同時不自覺地看了他一眼。

邱國旺更是驚慌失措,雙手將審訊椅的擋板擂得咚咚直響:“你胡說!人是我殺的,跟她沒關係!她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你說謊,人就是她殺的.”

陸無川的語氣更加篤定。

“我沒說謊!你們這幫警察就會瞎說!她沒殺人,人都是我殺的!”

邱國旺的情緒變得異常激動,如果不是被審訊椅桎棝著,他恐怕早就一個高蹦起來了。

“喊什麼喊!”

蔣沐陽怒斥了一聲,“你要是沒說謊,這麼激動幹嘛!”

邱國旺雙眼通紅,反覆喊著:“我沒有,人是我殺的!都是我殺的!”

突然他尖叫一聲,身體向後仰去,並不停地抖動起來。

“我靠,什麼情況?”

蔣沐陽驚撥出聲。

陸無川顧不得太多,直接撐著審訊桌翻出去到了邱國旺面前,同時喊了聲:“鑰匙!”

嚴一帥趕緊跟門外的警員要來鑰匙將審訊椅上的手銬、擋板開啟。

這個時候陸無川已經解開了邱國旺的衣領和腰帶,和蔣沐陽合力將人平放到地上。

邱國旺腰部拱起,身子象張弓似的向後彎著,全身象觸了電似的一個勁兒地抖著,眼睛向上翻著,黑眼球斜著向上,露出大片的眼白。

陸無川掰開他的嘴,確定沒有嘔吐物,把他的頭扭向一邊,拿了一包紙巾塞進去一半,墊住了牙齒。

這一番動作下來,邱國旺總算是平穩下來,眼球移動了幾下,唾液順著嘴角淌了下來。

嚴一帥皺著八字眉,問:“是癲癇嗎?”

陸無川“嗯”了一聲,點了點頭,俯身去檢視邱國旺的眼睛:“這只是間歇,還會發生陣攣。

沐陽,叫救護車.”

話音未落,邱國旺再次急劇抖動,反覆了幾次之後才漸漸平息。

大概又過了兩三分鐘,他的眼睛終於轉回到正常的位置,但還是呆滯著沒有焦點。

“這是緩過來了?”

嚴一帥壓低聲音問。

癲癇他聽說過,但還是頭一次親眼看到癲癇發作,說不緊張那是假的。

“應該沒事兒了,先別動他,等救護車來.”

陸無川直起身來,朝門口看了一眼,大聲說道,“都別圍著,保持空氣通暢!”

圍觀的警員迅速散了個乾淨,將門口露了出來。

救護車很快將邱國旺拉去醫院,這次提審就在這種情況下被迫中止。

嚴一帥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這特麼的是犯衝啊,一審這小子就出狀況.”

回到特案隊辦公室,端末遞了一包消毒溼巾給陸無川。

她知道他有輕微潔癖,剛剛又是在沒戴手套的情況下進行急救,如果不馬上消毒,他肯定會不舒服。

陸無川一根一根仔細擦拭著手指,說道:“東銘,把邱敏華的資料調出來.”

剛才的場面過於慌亂,嚴一帥這才想起來問:“對了,無川,你怎麼會想到她?”

“邱國旺並不擅長說謊,他說沒有兄弟的時候,從他的神色上來看,應該是真的。

兇手用那麼極端殘忍的方式為葉平報仇,除了至親不可能是別人。

邱國旺不是兇手,他又沒有兄弟,那就只能是姐妹了.”

陸無川把溼巾丟進垃圾桶,又抽了一張新的:“是我們先入為主把兇手定義為男人,尤其是張連義說他看到過一個奇怪的男人之後,我們就更堅定了這個想法。

其實不然,你們仔細想想他描述的那個男人的體態外貌.”

錦繡園小區的那個啞巴張連義曾跟陸無川進行過一段手語對話,據他說那人不到一米七三到一米七八左右的身高,體型偏瘦。

穿著連帽衫,帽子扣在頭上擋住了大部分的臉。

當時手裡還夾了支菸。

這些特徵自然讓人想到的就是男人,可一米七幾甚至一米八的女人雖然不多,卻也並不少見。

抽菸這一習慣,更是不限男女。

當時天黑,又有帽子擋住了臉,看不清容貌。

現在想想,女人的可能性也是很大的。

“可邱敏華只是葉平妻子的侄女,兩家又不在一個城市,就算是父輩的關係好,她也不至於跟姑姑一家有那麼深的感情,非得殺人為他們報仇吧?”

端末提出了心中的疑問。

不僅是她,其他幾人也同樣抱有這樣的想法。

他們都看過案發現場,實在難以把那種血腥的場面與一個年輕姑娘聯想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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