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點,”蔣沐陽接茬道,“他那輛東風風行開走之後,就再也沒出現過.”

“不僅是他的車,冷鏈車開走之後也沒再回來.”

嚴一帥說道,“從冷鏈車開走,這兩個人就徹底消失了.”

陸無川一直在紙上勾勾畫畫,這時把筆一放,說道:“尚凡平是在說謊,但他卻沒有推卸罪行,反而想讓一切儘快結束。

你們想想,這會是什麼原因?”

“樸順愛家客廳的面積並不大,除去沙發、茶几等傢俱,並沒有多少空間。

尚凡平說他是在樸順愛與李善貞扭打過程中,薅著李善貞的頭髮把她丟出去,才導致她的頭磕到了茶几上。

我想了很久,也沒找到合適的角度.”

他把那張紙往前推了推,“這是現有的疑點,你們再補充.”

端末湊過去看,一張a4紙幾乎被寫滿了,有剛才他們提到的,也有沒提到的,原來他剛才就是在寫這個東西。

經過一系列的討論,終於定出了審訊方案,陸無川看了看時間:“下午一點半,提審樸順愛.”

……吃過午飯,端末換好了警服,坐在辦公桌前看資料。

這是她第一次參與真正的審訊,雖說只是跟著進去學習,多少也有那麼一丟丟緊張。

“有些日子沒見陸哥穿警服了,還是那麼帥.”

蔣沐陽的口哨聲將她的注意力從資料上吸引過去。

抬頭看到從小隔間裡走出的男人,不禁暗暗讚歎。

這是她第一次看見陸無川穿警服的樣子,整套衣服穿在他的身上,即不顯得鬆垮也不會緊繃,完全就象量身定做的一樣,襯得他的身姿更為挺拔頎長。

大簷帽下如星的眸子和帽子上的警徽一樣熠熠生輝,鼻樑挺直,薄厚適中的唇輕抿著,嚴謹中帶著堅韌。

自從上大學之後,見到最多的就是穿警服的人,不得不承認,他是最吸引眼球的一個。

陸無川的目光從端末臉上掃過,雖然只是那麼一瞬,卻被他捕捉到了小丫頭眼中的驚豔之色。

他不動聲色地轉向蔣沐陽:“別說那些有的沒的,去把人提出來.”

“得嘞,小的這就去.”

蔣沐陽笑嘻嘻地說道,“小學妹,陪哥走一趟唄.”

無論人是在看守所還是在局裡的羈押室,提審都有嚴格的流程。

其中一條規定就是,每提審一名在押人員,提審人員不得少於兩人。

嚴一帥從桌上抄起警帽扣在了頭上:“小端看資料呢,還是我跟你去吧.”

等他們兩人走了,陸無川踱步到端末的辦公桌旁,雙手撐在桌沿上,問:“崔英花在站臺上都跟你說什麼了?”

“啊?”

端末沒想到他會突然問這個,抬起頭眨了眨眼睛,“她說樸順愛不象表面看著那麼老實,讓我留點兒心.”

“還有呢?”

在站臺上的時候,陸無川看到崔英花跟端末耳語,當時還往他這個方向瞟了一眼。

“還有……她讓我有機會再去二道溝,好好帶我玩玩.”

“沒了?”

“嗯。

有什麼問題嗎?”

陸無川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片刻,直起身:“沒什麼.”

端末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問這些,把在站臺上跟崔英花的對話又仔細回憶了一下,突然想起她還說過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便說道:“英花姐還說了句話,我沒明白.”

準備回自己辦公桌的陸無川立馬轉回身來:“什麼話?”

“她說……”端末撓了撓眉毛,“她說能遇到個真心護著我的人,不容易,要珍惜.”

“不明白?”

陸無川抿了抿唇,心想,崔英花的眼光還真是犀利,一共也沒說過幾句話,居然被她看出來了,難道是自己表現得太明顯了?端末懵懂地搖了搖頭。

“傻丫頭.”

“誒?你知道她是什麼意思?”

陸無川深邃的雙眸在她臉上停留了片刻,轉身回了自己的座位:“自己慢慢琢磨.”

“嘁!還以為你知道呢.”

端末不屑地撇了撇嘴。

又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她才不費那個心思呢。

……樸順愛被帶進審訊室時跟之前一樣,面無表情,目光呆滯,被按坐在審訊椅上也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把她的手銬上.”

對面審訊桌後的陸無川沉聲說道。

女警依言把樸順愛的手銬在了擋板上,檢查審訊椅,確定沒有問題後,退了出去。

陸無川朝端末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可以開始了。

按照正常程式,首先要詢問姓名、出生日期、居住地等基本資訊。

端末一連問了幾句,樸順愛就是一言不發。

兩隻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檔板,就象要把那塊板子盯出窟窿似的。

第一次參與審訊就遇到這種情況,也夠心塞的。

正不知如何是好,就聽陸無川說:“沒關係,咱們先看點兒東西.”

嚴一帥起身走過去,把一張照片放到了樸順愛的面前:“這個姑娘你認識吧?”

樸順愛的眉頭驟然縮緊,隨即又放鬆下來,還是沒有吭聲。

陸無川嘆了口氣,似在自言自語般說道:“二十歲,正值花樣年華,可惜啊!”

“誰說不是呢.”

嚴一帥無比惋惜地附和,“挺漂亮的姑娘,說沒就沒。

去年有個交通肇事案,死者也是個二十出頭的姑娘,騎電動車被輛大貨給撞了,腦袋破那麼大一洞,滿地的血呀,堵都堵不住。

那慘狀,嘖嘖……”“被車撞的,怎麼腦袋破個大洞?”

陸無川問。

“勁太大,撞飛出去,腦袋正磕在馬路牙子上,那血呀,咕咚咕咚往外冒,當場就死了.”

嚴一帥描述得聲情並茂,他和陸無川一唱一和,很容易把人帶入到場景當中。

樸順愛的臉色變得慘白,身體不停地打顫,額頭開始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嚴一帥踱回到她面前,微俯著身,手撐在檔板上。

他雖然瘦,但個子卻很高,彎著腰站在那裡,擋住了吸頂燈投下來的光。

周圍很亮,唯有眼前一片陰影,給人以極大的壓迫感。

即便低著頭,樸順愛也能感覺到面前的人一直在盯著她,那種感覺讓她如芒在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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