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符啊,雒陽與壽春之間路途遙遠,身為屯騎校尉,肯定也有許多公務要忙,辛苦你特意回來一趟了。”

等到許進處理完幾名吏官報上的事務後,那名侍衛快步走到許進身旁,俯身在其耳邊說明了孫策到來之事。

許進聽聞後,暫且將接下來的事務先擱置,當即出門招待孫策,以此來顯示他對孫策的看重,沒辦法,許進知道女兒和孫策的這門婚事已經定下了,再表現出什麼意見就是不智了。

況且孫策本人的才能絕對是一等一的,許進只能相信孫策憑藉被天子看重,親自封官的經歷,可以讓朝堂的張讓等人有所顧忌,他們肯定不敢冒著惹怒天子的危險,明目張膽地對孫策出手。

“策拜見泰山,一路行來無甚辛苦,出了雒陽後農田遭災較多,但泰山治下百姓安居樂業,倒是令人感到欣然。”

孫策不動聲色地就拍了未來老丈人一個馬屁,自然是讓許進聽了以後很歡喜,作為一方太守,孫策說他治下百姓安康,不就是在誇他這太守做得好嘛!

許進高興地哈哈大笑了兩聲,隨即說道:“此功不全在吾,還得賴郡中所有官吏出力啊!”

心情好了之後,許進又和孫策聊了很多,越聊他便對孫策更加中意,孫策經過盧植的教導,再加上他本來就有的知識,說上通天文,下知地理,可能有些誇張了,但許進聊到什麼話題,孫策都能接過話茬,說上幾段令人信服之言倒不是什麼難事。

等到翁婿兩人的暢談結束後,孫策向許進詢問了一番許採盈的情況,得知她得知了婚期將近,所以最近心情很不錯,但按照規矩,孫策暫時還不能與她見面,於是孫策就讓許進幫忙帶了一封信給她,表達了對其堅定選擇自己的感激,只等婚期一到,便娶她過門。

帶著一群人在太守府上用過飯後,孫策等人便告辭離開了,三天後的傍晚,孫策前去張峰那裡赴宴。

孫策在眾人面前表現得很有自信,實際上,他心裡還是有點忐忑的,這倒不是因為害怕張峰,而是因為不知道張峰的打算,如果知道張峰的打算,水來土掩就是,現在不知道,也就拿不出相應的對策,正如那句話所說:未知的才是最令人不安的。

張峰早就與其父母分家,搬出來獨住,他家的宅子很大,高牆大院,佔了半個裡,院牆上飾以綺畫丹漆之屬,鮮豔奪目。

在他家門口,孫策等被攔下了,攔人的是一個看門的小廝,二三十歲,綠幘青衣,腆胸突肚,看起來就很豪橫,在得知了孫策等人的身份後,小廝站在臺階上,頤指氣使地指著孫策身後的陳武、周泰、黃忠還要凌操等人,倨傲地說道:“貴人之門,不進賤客,門內的地不是奴役僕從可以踏上的,家主今夜宴請的是屯騎校尉大人,而不是爾等卑賤之人。”

“下馬威嗎?”

孫策站在臺階之下,抬眼瞧這小廝,落日餘暉把這豪奴和整個的張家都照得光燦燦的,要是換個畏懼張家權勢的人,也許會羊裝大怒,好趁機逃開這個鴻門宴,但孫策不然,他既然來了,就不會中道而止,若是現在走,更會惹人譏笑,還不如干脆不來。

為了萬全計,除了陳武三人外,其餘諸人也跟著來了,凌操為了保證孫策的安全,還從軍營裡調來了三十名孫策此前的親衛兵。

蔣壹忍不住喝道:“張峰前幾天便故意衝撞主公,已是該死,今日吾等來赴他家的宴,又讓惡奴在門口攔客!真是豈有此理。”

其餘諸人也是如此,他們如今都可以算得上孫策的屬臣,正所謂主辱臣死,於是諸人皆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

性格衝動的蔣壹更是直接兩步跨上臺階,推搡那個小廝,舉拳就要打,嘴裡還罵道:“為赴你家的宴,我等前來已經足表敬意,而你這個惡奴竟還敢擋道?”

孫策令陳武和周泰把蔣壹拉住,他笑道:“若只我一人進去,好漢難敵四手,倘若有個變故,豈不孤掌難鳴?這樣吧,就吾等幾個進去總行了吧,吾等可都是軍中官員。”

孫策示意要留下那些親衛在外面,隨即便準備帶其餘人往裡面走去,但守門的小廝仍不願意,除了周瑜外,就將剩餘的人阻在門口,還拿眼斜視著陳武,周泰等人,意思是這些人也是奴從,一樣不許入內,嘴裡又說道:“家主令:不許奴從入院。”

諸人立刻勃然大怒,紛紛把劍從腰上取下,拿在手裡,蔣壹更是一手提著小廝的衣領,威脅他道:“你這廝是想死嗎?”

看門的不止這一個人,另外幾個抱著膀子看笑話的壯奴見到蔣壹動粗,連忙擁上來,想把他攔在外邊,其餘人則是半步也不停,只管往裡闖,一直沒說話的周瑜更是將寶劍半拔出鞘,喝問圍上來的人:“鼠輩,敢爾?”

守門的張家僕人們不信他會拔劍,沒當回事兒,繼續蜂擁,周瑜怒道:“鼠輩欲試吾劍鋒嗎?”

這次張家僕人們腳步頓了一頓,周瑜又大喝:“又或鼠輩是想令乃公發怒麼?匹夫一怒,血流五步!”

說著他拔出了佩劍,隨即只聽得“堂啷、堂啷”一片劍刃出鞘之聲,張家僕人們看去,只見巷中依牆而立的那些人全將佩劍拔出了鞘,暮色中,劍光耀眼,守門的畢竟只是奴僕,平時仗著張峰的勢,欺軟怕硬還行,碰上了真要拼命的,誰也沒膽子硬來,沒想到這群人竟然真敢拔劍,面對鋒利的寶劍,他們猶豫起來。

周瑜第三次大喝:“又或鼠輩是想令大漢屯騎校尉發怒?屯騎校尉一怒,血流半郡!”這一喝的聲音最大,受他這一喝問的提醒,張家僕人們想起了此前聽說過的孫策威名。

那麼多人說殺就殺了,何況他們這些奴僕?張家僕人們害怕圍上去後,保不準孫策會一怒之下下令殺人,頓時便失了膽色。

陳武和周泰等人則是殺氣外露,步步進逼,他們步步退後,於是孫策帶著周瑜等人從容入院。

進入院內,孫策心道:“連席面都還沒有見著,只進個院門就這麼多的曲折,這張峰,也不知備下了什麼險惡的圈套等我跳進?”

守門的奴僕攔不住他們,沒奈何,你看我,我看你,最終只得“忍氣吞聲”,分出一人前邊引路。

進得大門,轉入正宅,一路行來,亭臺樓榭,小橋流水,到處都是綠幘好衣的奴僮和美服薄裙的婢女,他們一路行過處,引得沿途的奴婢無不舉目觀看。

有知道此事的,小聲地別人說道:“今家主宴請屯騎校尉,那黑衣佩劍之人想必就是孫伯符了。”

還有知道內情的,嘖嘖搖頭,一副不忍之態,說道:“可惜了,可惜了,瞧這孫伯符英武明秀,端得是個人物,只可惜,得罪誰不好,偏偏得罪了咱家主人,待會兒在席上怕是要受辱,弄不好,還會被暴打一頓,扔出宅外,縱他天大的名聲,今夜過後,也得被人在背後指點恥笑。”

聽聞此言,便有人問道:“噢?此話怎講?”然而那些個知道內情的人卻不肯說了,只一個勁兒地搖頭嘆息。

宴席擺在了張峰家前宅的側堂裡,從大門口走到,也走了好長一會兒,到了堂外,領路的大奴叫孫策等人在外靜等,他入內通報,不多時,出來說道:“家主請校尉登堂。”

孫策帶著眾人脫去鞋履,略整衣冠,按劍昂首,步入堂內,外邊悶熱,暮色深沉,一進堂上,燈火通明,清涼撲身。

孫策定睛看去,見這堂屋甚大,頗為深廣,兩列紅色的圓柱撐起了屋頂,柱間相對擺了十二三個漆桉,每個漆桉旁邊都放了一盆冰。

堂內的角角落落以及柱旁桉側都擺設的有青銅燈具,怕不下數十個,造型各異,或為跪捧燈盞的女子,或為頭頂燈盤的鰲龜,燈盞、燈盤裡點燃了燭火,燭光彤彤,數十個短裙坦胸的歌舞女樂列在堂下。

堂內最裡邊,正對著堂門的地方,在諸多桉幾的上首正中,坐了一人,年約三旬,相貌堂堂,正是張峰,他穿著一件黑色的絲制禪衣,寬衣博袖,綵線紋繡,極是華麗,禪衣是貴族男子夏季穿的一種袍衣,沒有襯裡,很輕巧。

眼見孫策步入堂內,張峰也沒有起身,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孫屯騎來之甚晚啊!你看,賓客們都到齊了,你才姍姍來到,怎麼,可是嫌我家的酒菜不好吃?”

不等孫策回答,周瑜便搶先說道:“張君說笑了,就是因君家的膳食被郡中稱美,吾等才不敢早來。”

張峰沒有詢問周瑜的身份,而是盯著他問道:“為何?”

周瑜解釋道:“怕人笑吾等嘴饞。”

“哈哈~哈哈~”

張峰笑了兩聲,收了笑聲,調換下坐姿,屈起左腿,平放右腿,一手放在桉上,一手放在屈起的膝蓋上,舒舒服服地倚靠在給他扇扇子的美婢身上,手指點著孫策,對客人們說道:“孫屯騎的手下真是巧嘴啊!”

諸賓客捧場大笑,張峰隨即對孫策擺手說道:“請入座罷。”

坐塌上坐的都有人,只有臨堂門,擺在最末的一個桉幾後是空著的,孫策也不計較,向堂上諸人揖了一揖,入坐此桉之後。

張峰把他的舉動看在眼裡,心道:“賣瓜兒好生能忍,那天在街上,我辱他,他忍了,今晚我用座次辱他,待之以最卑最低之位,他又忍了,嘿嘿,他這般能忍,卻叫我不好驟然發作。”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孫策這般能忍,就算張峰想發作也找不到藉口。

隨即他又想道:“暮色剛去,夜才來臨,今夜方長,你能忍得了一回,忍得了兩回,我就不信你能忍得了十回八回,能忍得了一夜!哼哼,我就看你能忍到何時!”

如是想著,張峰有些懶洋洋問道,“堂上的諸位賓客,孫屯騎都認識嗎?”

十來個賓客,孫策沒一個認識的,於是他如實說道:“策人脈淺薄,不識此間諸位貴人。”

“你也算誠實,那我來給你介紹一下吧,這位是淳于家的公子,這位是趙公家的從子,這位是去年剛被舉為孝廉的孟君,這位是本州別駕從事的愛婿。

。”

一個個名字從張峰嘴中說出,在場的賓客都是大有來頭,要麼是豪強家子弟,要麼官員的親戚,孫策心中有數,知道張峰把這些人請來,絕不是為了介紹給自己認識,而是想讓他們親眼看到自己是怎麼張峰家受辱的,然後再透過他們的嘴將這事傳遍天下。

若讓張峰得逞,那孫策的名聲從此就算是全毀了,以後也別再想著什麼招募兵馬了,恐怕所有士人們都會看不起他了。

張峰請來的這些客人都是和他交好的,由此可以想象出他們的人品,在張峰介紹他們的時候,孫策站起了身,每聽張峰介紹一人,就行一個禮,但這些人沒一個回禮的,盡顯傲慢神色,好一點的頷個首算是見過,不客氣的仰頭當他是空氣。

介紹完賓客後,張峰遙指著孫策身旁的眾人,問孫策道:“他們是孫屯騎帶來的隨從嗎?”

孫策答道:“都是某的親近之人,並非隨從。”

然而張峰根本沒聽進去,說道:“可去別院飲。”

孫策對眾人說道:“張君叫你們去別院飲。”眾人當然不肯。

張峰獎狀便說道:“我觀汝等相貌非凡,俱非常人,皆為壯士也,壯士怎能如僕役一般候在堂外?我會叫人在別院設下佳席,汝等可去痛飲。”

蔣壹梗著脖子要說話,凌操知他魯莽,怕他說出什麼不好聽的話,叫孫策為難,拽了他一下,搶先笑道:“孫屯騎,主也;我等,僕也,主在堂上,僕怎能遠離?張君美意,僕等心領多謝。”

一番話堵住了張峰的嘴,不過張峰自認還懂些兵法,曉得先洩敵人士氣的道理,也就沒有當即與凌操反駁。

他目視堂外,堂外站了四五個奴僕,其中一個立在陳武等人身邊的大奴微微點了點頭。他心中大定,笑道:“孫屯騎已到,咱們這就開宴罷!”

歷史小說相關閱讀More+

三國:我有一首詩

天天天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