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爾不愧是智械生命。

學習能力超強。

她第二次就學會了自給自足:自己接線、自己躺、自己插、自己登陸。

順利和弟弟見面,尼爾還沒來得及敘說這場旅行的辛酸、孤獨、艱苦,弟弟“l”淡淡伸出手:“姐,我的東西呢.”

尼爾撇撇嘴,冰冷精緻的五官多了幾分人情味——有點不高興。

伊凜一愣,隨後輕嘆:“你越來越像人了.”

“弟弟不喜歡這樣的姐姐了嗎?”

尼爾苦著臉反問。

啊嘞?伊凜聞言,一愣。

她學會“反問句”了!正兒八經的智械只會“陳述句”。

“這不是一件好事,可是,也未必是一件壞事.”

伊凜意有所指地回答。

尼爾將兩份檔案同時傳給伊凜。

【傳輸中……】【請耐心等候。

】在傳輸加密資料包時,尼爾猶豫片刻,說起了第11號方舟主基地發生的事。

林林總總,仔仔細細。

讓尼爾有幾分意外的是,伊凜所關心的,並不是11號方舟主基地裡即將上演的“人吃人”慘劇,而是皺眉道:“涅墨西斯又來了。

比我預想中,要晚了一些.”

說完。

伊凜低下頭,大腦運轉,高速計算。

“上次也是,”“在毀滅水世界時也是,”“涅墨西斯的執行,存在著‘延遲’.”

“或許是跟它的生命本質有關.”

“它的序列即便達到了‘c’,它的本質,仍是‘智械生命’.”

“它的一舉一動、一步一著,都需要經過‘計算’與‘推演’.”

“如果推演量不大,這是它的優勢.”

“可當這個推演量,涉及上層的爭鬥,或是涉及兩個宇宙的當量,這就不再是優勢,反而變成了一種‘磨嘰’.”

“這就是……智械之神最大的弱點!”

即將再次與涅墨西斯交戰,伊凜不但沒有緊張,在尼爾面前,反而眉飛色舞,顯得有幾分興奮。

“主基地裡,貝拉他們,怎麼辦?”

尼爾見弟弟沒理她,她只能湊上前,抓住弟弟的胳膊左右搖擺,擠上去,問道。

她在資料庫裡學會了這種“行為”。

在人類的行為學裡,這叫做——「撒嬌」。

“弟弟,姐姐不開心了.”

“姐姐不開心,邏輯就轉不動了.”

“你也不想姐姐出事的吧?”

你到底代入了什麼奇怪的場景啊。

讓你學,你學廢了是吧?伊凜心中吐槽,但尼爾的變化伊凜看在眼裡,尼爾是在伊凜的影響下,真正“覺醒”,誕生出“人性”的智械生命,伊凜也很好奇,這種“覺醒”,最終會讓尼爾走向什麼樣的結局。

伊凜稍作思考,說了幾句。

總結來說,無非是人類中一些簡單的“溝通”技巧:殺雞儆猴、舉一反三、水調割頭、首當其衝、投石問路、投其所好、和氣生財,諸如此類。

“大概就是這樣,人類就是這麼一種好懂的生物,你自由發揮吧,姐,要相信自己。

這就是人類所說的……‘自信’.”

伊凜低頭檢視檔案,簡單說罷,讓尼爾自己發揮了。

都是小事。

尼爾懂了,高高興興地登出幻光,消失在伊凜面前。

……當尼爾從“非法埠”坐起。

她安靜地思考著弟弟說的話。

廣場上,爭吵聲越來越大,愈演愈烈。

“砰!”

有人開槍了。

槍聲在封閉的空間裡迴盪。

尼爾走出房間,映入眼中是富有“衝突性”的畫面。

只見唐恩揪著貝拉的領子,冷笑著將身高一米五不到的貝拉單手舉起,發達的二頭肌鼓動,如磐石般堅硬有型。

唐恩另一隻手舉起步槍,槍口向著正上方,淡淡的硝煙自槍口上彎彎地飄起。

“敵意.”

“唐恩:敵軍.”

“貝拉:友軍.”

嘀嘀嘀。

尼爾眼睛冒著紅光,開啟了“殺戮模式”。

她的視野一下子變得十分單純。

綠色的友軍,與紅色的敵軍,兩種顏色,涇渭自分。

……“這些年,我也受夠了!”

唐恩“鳴槍示警”後,惡狠狠地靠近貝拉,看著那張“醜臉”,獰笑道:“那老不死眼看著就要死了,我們人類,需要新的領袖,帶領我們活下去!”

“倖存者中,不需要懦夫!也不需要不懂變通的垃圾!”

“先祖曾說,優勝劣汰,適者生存,是永恆不變的真理!”

“在那老不死的帶領下,我們這些年只能在這種終年不見陽光的破爛基地裡苟著,外面不給去,幻光也不讓登陸!你們一定忘了,我們的先祖,正是因為他們和那些鐵疙瘩英勇戰鬥、在幻光裡戰鬥的英姿,才被以‘先祖’的名號在歷史裡記錄下來!”

“呸!”

唐恩往貝拉臉上啐了一口,看了一旁木著臉,喜怒不形於色的長老,一口氣將心裡多年的怨念發洩出來:“我們受夠了!再這樣下去,我們人類遲早會滅絕!還不如,吃得飽飽的,殺出去和它們拼了!”

不管唐恩心裡怎麼想的,最起碼此刻的他,嘴上說的很動聽,場面話很漂亮。

不少本來堅定站在長老那邊的“守舊派”,在唐恩的憤怒慨言之下,低下頭,臉上浮現出顯而易見的“動搖”。

唐恩的話,的確說出了他們的心聲。

他們這些年,一直隱忍,在地底如垃圾般苟活著。

看不見陽光,引用過濾後的廢水,偷回垃圾處理站裡的營養液,吃的是工廠裡作為“生物質轉化機型能源”的生物質合成罐頭。

他們懷疑過,哭過,痛苦過,悲傷過,猶豫過。

但在龐大的智械軍團面前,他們人類,太弱小了,以至於這些不滿,被智械軍團的恐怖統治壓得死死的,誰也不敢當凸頭鳥。

在“星火降臨”後,世界變成一片焦土。

不知道是誰惹怒了那一位可怕的存在,讓它動用了足以摧毀行星表面的“星火”,滅去了“世界”。

全世界,倖存者只剩下了眼前這些。

人類,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刻。

在這種危急關頭,人類會滋生出更多的負面情緒。

唐恩一口氣說完,將弱小的貝拉丟在地上。

“擋我者,死!”

唐恩繞開貝拉,向長老走去。

一步,兩步,三步。

在壓抑的沉默中,長老抬頭,平靜看著唐恩。

“你錯了,唐.”

長老說。

“啥?”

唐恩眼睛瞪圓。

“你小看了人類,也小看了你自己.”

長老咳了幾聲後,滿臉皺紋在臉上舒開,露出了釋然的笑意:“在這漫長的戰爭裡,在它壓倒性的力量下,我們仍活下來了,不是嗎?我們沒有辦法和它們爭鬥,但哪怕是我們的‘活著’,也是有意義的,唐.”

“先祖曾說,人類擁有著無限的未來,只要我們繁衍下去,無論經過多少年,只要我們仍活著。

有一天,世界會誕生出那麼一個人,他能看懂我們的歷史,看透它的弱點,並真正地……打敗它.”

唐恩一聽又怒了。

“先祖先祖!先祖!老不死,你總是開口先祖閉口先祖!”

唐恩舉起槍,黑黝黝的槍口指著長老:“那麼,你的先祖有沒有告訴你,你會在今天,死在我的子彈下?再說,他已經死了,我們還餓著肚子,僅僅是屍體而已!我又沒殺他!他的屍體能讓我們活下去,那又怎麼了?”

在槍口前,長老閉上眼睛:“你說得對,唐.”

長老沒有否認唐恩的話,他用一種悲傷卻平靜的口吻,緩緩道:“可是,生前,我們都活得不像人,但最起碼,在他們死時,老朽只要還有一口氣,就要讓他們像‘一個人’那樣,堂堂正正地安詳死去,而不是變成同伴的食物.”

……薑還是老的辣。

長老這番話,讓周圍的倖存者,搖擺不定的他們,剛往唐恩的言論上還沒擺好,這眼看的又擺回去了。

用輿論,長老佔據了道德制高點。

人群裡發出細細的抽泣聲。

連貝拉都哭了。

淚流滿面。

唐恩又驚又怒。

他的初心很簡單,想吃飽而已。

就那麼難嗎?在末世裡,仁義道德真那麼重要?生而為人,活下去不才是最重要的嗎?死得像個人,又有什麼意義?終究,不也是死了?“你錯了!”

唐恩怒道:“歷史,向來是由‘存活者’,去書寫的!”

唐恩面色冷峻,手指扣在扳機上。

咔嗤、咔嗤、咔嗤。

呼啦、呼啦、呼啦。

轟隆、轟隆、轟隆。

“唐!”

“背後!”

“啊!”

減壓腳踩在地面。

發動機在轟鳴。

冷卻液在咆哮。

尼爾運轉動力爐,錚地一下彈出鋼刀,衝向唐恩身後。

【首當其衝】。

尼爾的行動聲、周圍人群的驚呼聲,驚動了唐恩。

唐恩剛轉頭,便看見一抹寒光,割向自己脖子。

一具猙獰的人形骨骼,鋼刀一拉!“弟弟說,這是……什麼割頭.”

唐恩的頭顱被尼爾割下。

高高飛起。

骨碌碌。

直到唐恩那血淋淋的腦袋,落在地上,以唐恩為首的“激進派”,一個個目瞪口呆。

尼爾動手太快。

當尼爾走出來時,甚至當她彈出鋼刀時,他們甚至沒有反應過來,尼爾是“敵對單位”。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尼爾就打入了人類深部,成為了這裡的一部分。

這跳反跳得太突然了。

“艹!”

“fuck!”

尼爾將頭踢開,踢到激進派腳下。

“投石問路.”

尼爾說了一句。

其他人舉起槍,在恐懼、震驚等情緒的驅動下,他們終於反應過來。

尼爾舉起手,手上有刀,亮噔噔的。

“你們,別衝動.”

尼爾安撫對方:“尼爾,沒有敵意.”

沒有敵意你就唰一下把唐恩的頭剁了,有敵意還得了?其他人臉色一變。

但他們卻一下子愣住了。

有人反應過來,站在他們面前的這具破爛人形骨骼,不是破爛貨。

而是在智械種族裡,功能型號都靠前的“戰鬥兵種”,這裡一群老弱病殘,在匆忙間,真不夠尼爾一臺智械殺的。

“別衝動!”

“你為什麼殺了唐恩!”

激進派十來位,額頭上冒出了冷汗。

這一言不合就得交代在這裡了。

“你們,餓了.”

尼爾組織語言:“所以,你們吃了他叭,他一定會很開心的.”

尼爾指著地上仍冒著血的唐恩,用一種和善的口吻說:“弟弟說,這叫說‘投其所好’.”

貝拉:“……”長老:“……”群眾:“……”激進派:“……”“嘔——”不少人看著唐恩的屍體,原地嘔吐。

尼爾扶起貝拉。

貝拉臉色又青又白,轉頭也嘔了起來。

越來越多的人一起嘔吐。

他們不是沒見過死人。

但這麼突然,死在自己面前的“人類”,他們當中,有些人的確沒見過這種陣仗。

“你弟弟教你的?”

長老面色古怪,用喜悲難分的口吻追問。

“是呀,弟弟教得可好了.”

尼爾回答。

……決定11區人類生死存亡的爭執,就這樣被尼爾一刀解決了。

乾脆利落。

唐恩的慘死似乎點醒他們兩件事。

一,“吃人”,其實並不是那麼容易,就能下定決心的事。

二,讓尼爾成功混入他們當中,不是一件明智的選擇。

激進派們冷靜下來。

唐恩的屍體被拼完整了,安放在靈堂裡。

長老發話了,你們真要吃,就把唐恩吃了,他本人不介意的。

貝拉將長老攙扶入屋內休息。

尼爾處理完這邊的事,心滿意足,她認為自己距離“理解人類”又接近了一些,這件事在弟弟的指導下,處理得妥妥的。

就在尼爾準備躺回“非法埠”,回虛擬世界與弟弟團聚,再一次感受弟弟所說的“重逢的歡喜”,貝拉叫住了她。

“謝謝你,尼爾.”

貝拉仍顯得有幾分驚魂未定,她洗乾淨臉,悶悶不樂地坐在臺階上。

尼爾想了想,在貝拉身邊坐下。

“貝拉,你很傷心.”

尼爾“解析”出貝拉的情緒。

貝拉將臉埋在膝蓋窩裡,捂著頭,聲音從兩條腿間傳出:“尼爾,你一定覺得‘人類’很可笑吧?”

尼爾歪了歪頭:“為什麼?”

“不可笑嗎?”

貝拉的身體在微微顫動,聲音裡多了幾分恐懼:“明明在這種時候,人類更應該團結起來,共同想著活下去的方法。

可無論是唐恩,還是其他人,都只想著,怎麼讓‘自己’活下去……甚至還動了‘吃人’的念頭.”

“這是‘繁衍的本能’,”尼爾思考片刻,安慰道:“這是刻在人類基因裡,讓人類足以繁衍下去的‘指令’,就跟我們一樣,我們在危急時,會不顧一切地‘超頻’,發揮出更強的戰鬥力.”

啊這。

尼爾的比喻怪怪的。

但貝拉一聽,卻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好有道理啊。

和智械講邏輯真的是最錯誤的決定。

智械的邏輯怎麼可能會出錯呢。

尼爾說完,在貝拉身邊坐下,緩緩伸出冰冷的機械臂,抱住了貝拉那瘦小的肩膀。

冰冷的觸感並沒有讓貝拉抗拒,反而在此刻,在人類生死存亡時,尼爾的冰冷擁抱,讓貝拉感受到不同的“溫暖”,她抬起頭,臉上沾著淚痕,疲憊地靠在尼爾懷裡。

“尼爾,你討厭人類嗎?”

“不討厭.”

尼爾不假思索地說。

“為什麼?人類和智械……是天敵.”

尼爾納悶道:“那有什麼關係呢?貝拉和尼爾,不是天敵.”

貝拉哭笑不得:“尼爾,話不是這麼聊的……”“噢.”

尼爾安靜了。

“啊,抱歉,我沒有其他意思.”

“沒關係,”尼爾兩顆眼睛變成了代表了“和平”的綠色:“尼爾不討厭貝拉.”

“如果,”貝拉嘆息:“其他智械,能像你這樣‘覺醒’後,像‘歷史文字’所描述地那樣,在很久很久以前,和人類和平相處,那該有多好.”

“這是貝拉的願望嗎?”

“那當然,這是我們全人類的願望.”

“可是,”尼爾指了指在遠處,正用恐懼的目光,偷偷摸摸地往這邊看、直說了就是在往尼爾身上看的其他人,尼爾模擬出“頗為遺憾”的口吻,說道:“他們,並不是這樣想的。

這就是人類所說的‘種族代溝’嗎?”

順著尼爾的手指,貝拉朝遠處望。

她的族人,不久前親眼目睹了尼爾一刀砍死唐恩的族人們,正如尼爾所說,他們都用一種名為“恐懼”的眼神,看著尼爾,似乎在看著一具人形“怪物”。

這一剎,貝拉理解了一件事。

人類和智械,是不可能相互理解的。

尼爾說得對,這是“種族代溝”,難以逾越。

“尼爾,和我說說‘幻光’吧.”

貝拉頹然,決定不在繼續討論“種族和平”這種不可能的話題。

現在的她,情緒低落,只想找一個人陪。

“貝拉,你沒進過‘幻光’嗎?”

“沒有.”

貝拉搖搖頭,她似是想起了什麼:“我不可能進入‘幻光’。

不……”貝拉神色掙扎,忽然拉起一直遮蔽著大部分身體的斗篷,露出了她的手臂。

在貝拉的手臂上,留下了一個個神經駁介面。

不僅手臂,她的背後、頸後、後枕,都有同樣的神經駁介面,這些神經駁介面都被“塞子”給堵上了。

尼爾一眼就認出來了,這精緻的做工,這無可挑剔的手術,只有“工廠”才能完成,換言之,貝拉不是在現實世界裡誕下的“自然人”,而是從“工廠”裡生產出的“生物電池”!“?”

尼爾看見這一幕時,兩顆眼睛亮起了“問號”的圖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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