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崎中學。

深夜。

因禿頭大軍的亂入,陷入了一片混亂中。

光說他們生猛,或許很難想象。

他們生猛到什麼地步?只見神崎寺禿頭們,一邊頌唱著詭異的經文,渾身泛起金光,如同是武俠小說裡的少林寺十八銅人,橫衝直撞,刀槍不入、水火不侵、控制技能還控不住,一禪杖掄下來,骨頭被打斷都是輕的。

甚至有幾個倒黴的,沒來得及跑、或是頭鐵迎上去,一眨眼就被將金色禪杖掄得呼呼生風的神崎寺禿頭,敲破了腦袋,白花花的腦漿從裂縫中混著血液擠出,看起來像極了伴著辣椒醬的豆腐腦,撒了一地。

“風緊,扯呼!”

有人在通訊頻道里大喊。

禿頭大軍的生猛,在使徒間一傳五,五傳十,短短十分鐘不到的時間,在下水道各個角落裡探索的使徒,都知道了有這麼一票禿頭強者的亂入,行動更加謹慎,一個個都從心地苟了起來,不敢輕易與禿頭們硬拼。

“雲峰上人?”

下水道某處,工藤信二身邊跟著卓不群,思考著目前的局勢,忽然咬咬牙:“我們難道又被姓伊的給坑了?”

卓不群呼呼喘著氣,他剛與其中一位僧人交過手,雖然能全身而退,可爪刀落在他們面板上,只能留下淺淺刀口的一幕,仍讓卓不群感覺到心驚不已。

他快速讓自己平靜下來,聽工藤信二說完,卓不群冷冷笑道:“我們這群人,本就沒有信譽可言,誰坑了誰,誰坑死誰,不是再正常不過了?”

這句話說得好有道理,工藤信二無法反駁。

可他心裡不舒服,趁著有空,連忙開啟通訊錄,編輯了一大段暗藏嘲諷陰陽怪氣的話,給伊凜發了過去。

坑不坑的什麼並不重要,先從嘴上把場子找回來再說。

發完百字長訊息,工藤信二頓時心裡舒服不少。

他側耳傾聽,分辨一陣陣沿著管道傳來的打鬥聲、嘶喊聲、打鬥聲、爆炸聲,聽著聽著,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等等。

有些不對勁.”

卓不群:“?”

工藤信二看了卓不群一眼,因為大家是組隊關係,還有用得上的地方,工藤信二這也就沒有隱瞞自己的想法,將自己的推測合盤托出:“這個神崎寺,很有可能就是一直隱藏在試煉裡的高階戰鬥力了。

我就一直奇怪,明明是永夜級試煉,可表面上看起來,這個試煉世界的戰鬥力如此孱弱,原來是要滿足一定條件了才會觸發.”

“然後?”

“順著這個想法,會不會是,我們的失蹤案,其實在背後都有人在釋出任務,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躲在我們的身份背後,給我們釋出任務的神秘人,很有可能就是跟神崎寺有關.”

卓不群懂了,他雖然不是精神側,可也沒有傻到腦子裡長滿了肌肉的地步。

他琢磨片刻,忽然驚聲道:“你是說,我們其實只要順著最開始的線一直往下走,遲早會觸發神崎寺那邊的線索,甚至能……加入他們?”

“對啊.”

工藤信二想通了重點,鏡片後的雙眸亮起了自信的光芒:“打不過就加入他們!這不是很正常嗎?在試煉裡,除了個人實力之外,學會借勢也很重要。

別忘了,這個試煉最危險的地方,就是無處不在的詭異,班晨甚至連求救的時間都沒有,說死就死了,死後還成了那種怪物。

如果神崎寺的僧人,還有那個雲峰上人,實力強大,且又擅長對付詭異的話……”“他們就是通關的關鍵!”

“沒錯!”

兩人在暗處商量時,一人一句,將試煉的線索重新捋順。

“走!去找他們!”

“找他們?”

“想辦法加入他們!”

工藤信二語氣一頓,又道:“而且,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

他們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我們集體進入下水道後,組團出動。

很有可能就是,我們的行動,觸發了某種‘事件’。

所以才導致了禿頭們的出場.”

卓不群眼中透出訝異之色:“你是說,那個……盒子果然就在這裡?”

工藤信二呵呵一笑,推了推眼鏡,嘴角微微上揚,流露出一副“真相只有一個”的表情,輕笑道:“沒錯。

如果只是單單找到盒子,對於精神側來說,搜尋線索、分析線索、確定目標,這根本沒有太大難度,而且時間也很充裕。

別忘了,這已經是主線任務二了。

所以,真正的難度體現,應該就在禿頭們身上.”

“禿頭的出現,同時也讓我確認了另一件事.”

自信的光芒在工藤眼中匯聚,只見工藤信二的鏡片鏘地一亮:“神崎寺的禿頭們,他們清楚知道盒子所在!”

“真相,只有一個!”

…………“真相併不重要.”

下水道里。

武藤伊凜檢視著管道里的狼藉,遠處橫著一具腦殼被敲開的使徒屍體,武藤伊凜對身後的許安靜、織田舞、李長歌三人笑著說道:“重要的是,隱藏在真相背後,更深沉的真相.”

許安靜目前雖說因為種種理由,暫時跟著假伊凜行動,可她心底卻沒有放鬆警惕,小聲說道:“你果然有真會長的記憶,說的話和真會長几乎沒啥兩樣,挑不出半點毛病。

話說這次試煉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會長和小舞姐姐說裂開就裂開了?”

她難以想象,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才會出現一位與真伊凜幾乎真假難辨的山寨貨。

這假伊凜,太逼真了啊!武藤伊凜目光從地面的屍體上移開,回頭看向許安靜,問:“在雲峰上人身上,你察覺到什麼了嗎?”

說起此事。

許安靜下意識打了一個冷顫,她回想起自己在雲峰上人頭頂上所見,她本想問假伊凜“你怎麼知道”之類的話。

可一思及這個假伊凜,擁有真伊凜所有的記憶與智商,一切都不奇怪了。

看了假伊凜一眼,許安靜沒有隱瞞,說道:“灰色,我在他們頭上,看見了灰色.”

“灰色?代表了啥?寂寞?”

李長歌撓撓頭,他一直覺得許安靜老是神神叨叨地念著“什麼色什麼色”,有點古怪。

沒有許安靜的血統,根本無法理解,在精靈的視角里,能夠從“顏色”、“味道”分辨一個人的善惡,到底是何等體驗。

許安靜搖搖頭:“我也說不上是什麼感覺。

那種顏色,給我的感覺,很不舒服。

像是比‘惡意’更加純粹……或者是更奇怪的東西,但那種‘灰色’,比單純的‘黑色’更讓我覺得噁心.”

許安靜的描述,說實話沒幾個人能理解。

連她自己本人,也無法準確用語言去描述。

“你說的,”從進入通道後,就一直盯著武藤伊凜背影默然不語的織田舞,此刻終於忍不住,抬起頭,寒聲問:“‘染黑這個世界’是什麼意思.”

武藤伊凜笑了笑:“顧名思義.”

許安靜:“……能不能說人話.”

其實這個問題,李長歌與許安靜早就想問了。

可貿貿然問出口,會讓他們有種智商上被碾壓的錯覺。

武藤伊凜呵呵一笑,直視織田舞的眼睛。

“你不是一直另一個我在哪裡嗎?”

織田舞點點頭。

“另一個我,的確在另一個世界.”

武藤伊凜豎起兩根手指,手指交纏,難捨難分。

武藤伊凜作出手勢示意後,開心笑道:“這兩個世界存在著某種聯絡.”

“如果說這邊是‘純白’,那麼那邊就是‘純黑’.”

“純黑,可是好危險的呢!在那邊死了,可就真的死了哦!”

“可要想那邊變成純白,就必需將這邊變成純黑.”

“嘶——”許安靜天生對“黑啊白啊”什麼的比喻特別敏感,這一聽,頓時有那味了。

她倒吸了一口涼氣,想起試煉中種種詭異事件,在武藤伊凜的比喻下,她想到了一種可怕的可能性:“那你說的染黑這個世界的意思是……”“所以我說顧名思義啊,就是染黑啊,如果是你的話,做你最擅長的不就好了.”

武藤伊凜笑得更開心了,咧開嘴,露出森森白牙:“這個世界越黑,那邊也就越白,不然我也不會出現在這裡.”

“懂了.”

織田舞點點頭,說罷,快速踏入黑暗中。

…………智哉屋。

小小的後院裡。

有人在挖土。

“嗚嗚嗚……新的毛毛又走了!”

小女孩一身睡衣沾滿了血,在夜裡嚶嚶哭著,聽起來好傷心。

父親在一旁認真地擦拭著各種各樣的遊戲工具,重新將擦亮的鋸子、電鑽、剪刀、錘子、鑷子等工具整齊有序地放回箱子裡,渾身大汗,安慰道:“沒關係,毛毛走了,說不定還有新的毛毛啊!”

“真的嗎?”

一旁,母親用力在小土丘上踩了幾腳,踩實了,便揉了揉小女孩的鼻子:“我的乖乖,別哭了好不好,跟媽媽去洗澡澡好不好?你看你,玩個遊戲全身髒兮兮的,臭死了!”

“好叭~”一家三口做完深夜遊戲,並將“上一個毛毛”的屍體埋好後,不清不願地離開後院,回到了家中。

這個毛毛好堅強啊。

堅持了好久啊。

可是最後還是沒了,毛毛好慘啊!為什麼就沒有能一直陪他們玩到天荒地老的毛毛呢?少女啜著染血的手指,好納悶。

空蕩蕩的後院裡,呼呼吹著陰風。

無月的夜裡,漆黑無光。

濃濃的烏雲,遮蔽神崎市的夜空,像是一個厚厚的鍋蓋,從天上壓下。

智哉屋後院。

不知過了多久。

智哉一家三口,早已洗乾淨、清理完畢,沉沉睡去。

那個埋著“新毛毛”屍體的土丘,忽地裂開。

一隻腐爛的爪……指甲足足有數十公分長的巨爪,破土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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