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一顆人心的復甦

“吃。”

「林梔雪」將一塊風乾好的肉乾遞給固定在飛行傀儡上面被圈養者。

“吃。”

那個被圈養者顫顫巍巍伸出髒兮兮的手，只見手背上長著黑乎乎毛茸茸的汗毛。

“......吃？”

“吃！”

「林梔雪」點頭，率先做了個示範。

那個被圈養者，慢慢將肉乾放進嘴巴里。

只是剎那，她的眼眸就空前明亮起來。

這是一種說不出的芬芳，她從未吃過如此美味的食物，嘴巴中本能的開始呼喊“神”這個字。

短短兩個字的交流，但眾人大抵有些明白她的意思。

或許她認為，這種美味的食物，唯有“神”才能賜予給他們吧！

「林梔雪」搖頭。

“人......不是神！”

「林梔雪」非常耐心，認真而嚴肅的教導，告訴被圈養者他們不是神，而是......人！

不僅是「林梔雪」身邊的少女，其他的被圈養者也紛紛再次咀嚼這個“人”字。

小小的一個字，在他們的心頭，卻是有著越來越不一樣的味道。

就在此時。

「臥龍鳳雛」的眼眸再次明亮了起來。

眾人紛紛秒懂，又有鑿穿外圍玩家們防禦網的怪物們湧過來了。

雖然已經很累很累，但和這些被圈養者越來越成功的交流，讓他們也是鬥志滿滿。

「再罵紫砂」拿出壎笛，再次吹奏了一首小曲。

這是黎明之都流傳很多年的一首祭歌，雄壯而蒼涼，用壎笛吹奏出來，卻是別有一番風味。

眾被圈養者聽不懂歌詞，但卻也有些感同身受。

而後，又是一場攻防戰！

或是吸取了上一場戰鬥的經驗教訓，這一戰對方的隊伍配置明顯要高出數個檔次。

可以感知到，魔物們並不是簡單的添油，而是吸取了失敗的教訓，認真總結然後拿出了更加行之有效的戰法。

外加上「俱樂部」的眾玩家，先後歷經了一場又一場戰鬥，本也有些疲乏了。

而且各種消耗品，也消耗的七七八八，讓這場攻防戰，變得愈發的艱難和慘烈。

「妖六」設定的守禦結界，第一次真正意義上被打破。

雖最後關鍵時刻，「長空」力挽狂瀾，再次創造了一個奇蹟。

但是。

被固定在飛行傀儡上的被圈養者，卻是直接死了七個，跟著停放在守禦結界內的眾多飛行傀儡一起，飛灰湮滅。

這些飛行傀儡尚且還可以重新復甦.......

但這七個被他們一路守護至此的被圈養者，卻是再也回不來了。

不僅如此，一個封印著大量被圈養者的卷軸，卻是不幸被毀。

卷軸中大量的被圈養者，也跟著封印卷軸灰飛煙滅。

人數大抵在三十個往上走！

更慘的是，在封印卷軸破滅的瞬間，大量被封印保護的身影顯露了出來，在淒厲的慘嚎聲中灰飛煙滅。

那一刻，簡直就像是......無間地獄！

在那一瞬間，整個「俱樂部」公會，心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衝擊。

身為最強最精英的公會，「俱樂部」眾玩家始終有著空前的自信。

哪怕在牧場，已經被魔物們戲耍了一次。

但他們依舊傲氣十足！

後續，伴隨著敵人的攻勢越來越強，他們也設想過失敗，抑或更壞的情況。

但終究還是心存僥倖！

而這次防禦結界被打破，卻是再次狠狠的在他們臉上抽了一巴掌，在心頭更是狠狠捅了一刀。

短暫的沉默過後，「俱樂部」公會，每個玩家都極盡憤怒的向殘餘的魔物追殺而去。

像是「釣魚老」，甚至異常罕見的，將一頭魔物直接戳的渾身都是血窟窿。

後面甚至魔物都已經完全死透，他還在戳，就是魔物化為灰盡消失的時候，他還在狠戳。

直將地面徹底戳成了馬蜂窩！

而像是「再罵紫砂」，更是狂追一頭逃跑的魔物兩里路，這才將他殺死。

就是整個世界頻道，所有的玩家也齊齊沉默。

毫無疑問，這對於玩家們而言，是一個巨大的刺激！

雖然護送撤退，不可能沒有犧牲，尤其是還從敵後，一路穿鑿，直至瘤胃層。

但這突如其來的巨大傷亡，還是讓「俱樂部」乃至於眾多玩家的心，都有些受傷了。

全程關注這一戰的瑪蒂娜副團長，本想說一些勸勉的話，最終還是什麼話都沒說出口。

只要還在征戰，只要還不是力量碾壓，或許就不可避免會遇到這樣一遭。

絕望是什麼？

你的誕生毫無意義，你的努力毫無意義，你的犧牲也毫無意義！

而這恰恰是現實！

......

與此同時。

暗盱子爵所在部隊，卻是再次接二連三遭遇各種刺殺。

不過，成功的機率越來越小。

甚至......一無所獲！

因為。

伴隨著玩家們殺伐的越來越多，他們身上的血月咒的血氣越來越濃烈。

而這對於冥界的魔物而言，簡直就像是黑夜裡的燈籠。

就是再精擅於隱藏自己的刺客，現在也開始變得無法躲藏了。

一位副官笑道，“子爵大人，血月印徹底爆發，那些所謂的玩家們，徹底無法藏匿自己了！”

一語落，不僅是暗盱子爵，就是整個大營，都同時露出了前所未有的笑容。

拐點，終於還是到來！

以前，這些玩家就像是過境的蝗蟲，不僅可以四處搞破壞，而且還能完美隱藏自己。

這讓他們殺不好殺，找不好找！

現在好了，這些跳蚤蝗蟲，卻像是禿子頭上的蝨子明擺著的，他們想怎麼圍剿就怎麼圍剿。

至於各種讓他們異常頭痛的偷襲戰術，卻是徹底失效！

就在此時，又一個副官興匆匆趕了過來。

“子爵大人大喜啊，那些個玩家們開始瘋狂進攻，相較於先前很多進攻都非常沒有章法，更像是報復洩憤......”

暗盱子爵一聽，念頭在心底一轉，卻是頓時有了猜測。

“那應該是我部先遣部隊，對「俱樂部」公會的突襲取得了重大戰果......玩家們漠視死亡，那是因為他們能夠不斷復活......”

“現在之所以這麼憤怒，那肯定是因為，死去的是不能復活的！”

眾人聞言，眼眸紛紛明亮起來。

不能復活的，自然是白叟牧場裡那些被圈養的牲畜了！

其實，早在不久前，暗靉子爵就用實際行動告訴了所有人，這些人形戰爭兵器，也就是玩家，那也是擁有喜憂哀樂的。

他們的心也會受傷！

而現在，這些被圈養者的死亡，再次將玩家們那顆脆弱也會受傷的心，顯露的更加徹底。

外加上血月印的徹底爆發，玩家們徹底藏無可藏......

暗盱子爵和所有高層們同時意識到——決戰的時機到了！

就在此時，又一個副官興沖沖的奔來。

“子爵大人大喜！”

暗盱子爵臉上也掩飾不住笑容了，笑問道，“喜從何來？”

副官：“伯爵大人派遣大量翼龍，為我們送來了大量的十三衛，您可以隨意使用他們！”

暗盱子爵頓時大喜。

這可是實打實的支援！

誰人不知道，十三衛就是黑暗伯爵領最大的底蘊。

忠心、好用，可以肆無忌憚的製造、使用！

他們甚至可以毫無抵抗的以性命為代價，施展前所未有的大魔法！

一番寒暄，千恩萬謝過後，暗盱子爵放出了所有十三衛。

十三衛寒光閃閃，散發著前所未有的冷冽之光，聲勢大到驚人。

暗盱子爵意識到，這批十三衛，應該在十三衛中，那都是上好的精品。

暗盱子爵豪情萬丈道，“開拔，掃蕩驅趕所有玩家，就算是不能將他們徹底殺死，最少也要將他們趕出真界層！”

“是。”

眾魔物們的戰吼聲沖霄而起。

這些玩家帶給他們了太多太多的恥辱，現在是時候將一切給討回來了！

誠如暗盱子爵所說，就算是不能殺死他們，起碼也可以將他們驅逐出真界層。

先前，玩家們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但現在血月印爆發，他們的行蹤永遠都是透明的。

處處設伏，層層落網，除卻向瘤胃層方向，他們別無他路！

而一旦將所有的玩家同時驅逐出真界層，那就是他們殺入現世的時候！

......

世界頻道。

【公告：】

【血月印大爆發，所有玩家行蹤透明化，將不再可以完美隱藏自己，請所有玩家做好大沖擊和大反撲的準備。】

看到遊戲官方發出的全服公告，所有的玩家齊齊感覺有些懵。

甚至說，有種屋漏偏逢連陰雨的感覺。

偏偏就在他們的救援護送任務，進行到最關鍵的時刻，血月印驟然大爆發......

這種感覺就像是，簡單模式他們已經有些過不去了，官方卻忽然告訴他們，困難模式要開啟了。

這不坑爹嗎？

世界頻道。

“我是「赤焰盟」公會的會長「祝融」，非常遺憾的告訴大家，小鳥關隘口可能最多堅持半個小時，就要失守，還請「長空」和其他各大公會做好魔獅火部騎兵北上的準備。”

眾玩家：“......”

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找苦命人。

這還真是禍不單行！

魔獅火部的騎兵，現在已然徹底殺出威名。

每個玩家都知道，這批騎兵那是真正的精銳，在小鳥關隘口，藉助優勢地形，外加上海量的魔法道具，三大公會這才勉強擋住魔獅火部。

若是讓魔獅火部突破封鎖，那幾乎分分鐘就追上「俱樂部」公會眾人。

“塞俁礦山的燧石部主動配合其他馱獸站的戰力開始對我們「雷霆狂舞」發動了突襲......「雷霆狂舞」對塞俁礦山的威懾消失，燧石部可能阻擋北歸瘤胃層的路！”

“血月印大爆發，我「國際友好手勢團」公會，開始無法藏匿，徹底失去對暗牙子爵的牽制能力......北歸路線上，極有可能當頭撞上暗牙部......”

“發現暗盱子爵部多了大批次的十三衛，還請大家小心，做好防範。”

眾玩家：“.......”

看著世界頻道那近乎刷屏的壞訊息，眾玩家終於深刻的體會到什麼叫做“兵敗如山倒”。

雪崩可能就是那一瞬間......

......

「俱樂部」公會。

眾人就像是霜打的茄子，這突如其來的“山崩”，卻是帶給了他們前所未有的壓力和挫敗。

最關鍵的時刻，他們竟還一點辦法都沒有。

那壓力，簡直就如同山崩海嘯，一浪蓋過一浪，就是他們也完全無法抵禦！

就是「長空」，此時也一片悵然.......他太傲慢了！

他以為能夠揣摩透官方的心思，不會給他們一個過於暗黑的結局。

事實證明他猜錯了！

他以為......一直他以為......

「長空」意識到，被譽為《破曉》第一，讓他在這個遊戲裡，已經開始有些飄了。

他以為，在這個遊戲裡，他無所不能，心想事成！

事實證明，一切都是他一廂情願的......以為！

逆大勢而行，他什麼也做不到！

怎麼辦？

向神明祈禱嗎？

若神明真的在乎......他又何須祈禱？

好吧！

想到此處，「長空」驟然意識到，他還是過於傲慢和自大了！

他憑什麼認為，神明若在乎，他就不需要祈禱？

更甚者，他又憑什麼認為，他祈禱了，神明就必須在乎？

數量近乎少了一小半兒的被圈養者，此時也明白了什麼。

他們......要死了！

就是神智完全未開的畜生，再看到屠刀揮向它們的時候，也知道死亡將至，更別說是他們了。

他們只是文明退化、語言退化、心智退化，但終究還是保留下來了那麼一點性靈。

眼前這些能夠不死的......“人？”，保護不了他們了！

以前，「妖六」、「林梔雪」總說她們不是“神”，是“人”，他們有些不太懂。

但是。

此刻他們有些懂了！

眼前的這些，的確不是“神”，是“人”......

因為。

他們也有做不到的事！

就在「妖六」闇然神傷的時候，一隻毛茸茸的小手伸了過來。

“人......我們......不怕！”

「妖六」和「俱樂部」眾玩家同時愣了愣。

就在此時，他們的耳畔卻是同時響起了系統的電子音。

【被圈養者‘小七’，心中升騰起強烈想要和你們交流的願望，但卻因智慧限制，言辭無法答意。是否願意將自己的性靈智慧，借給小七一用？】

小七，乃是「妖六」給她負載的那個被圈養者起的名字。

她號“六”，她帶著的那隻小的，自然而然叫“小七”。

像是「林梔雪」帶著的那位，被她取名“又雪”。

意思同樣簡單至極，但也反應出她們的心意！

“願、願、願！”

「俱樂部」公會眾人，甚至都不帶任何遲疑的，直接就同意將他們的“性靈智慧”借給小七又雪他們。

霎時，「俱樂部」公會的眾人，同時怔住，而後就感覺他們身軀中淅出一道流光，鑽入了小七又雪他們的體內。

而後，「俱樂部」公會的眾玩家們，意識一個恍忽，就好似來到了一片嶄新的天地。

周圍的場景、情境，他們有些熟悉。

稍微一個回想，這裡不就是白叟牧場嗎？

不過，相較於他們看到的白叟牧場，這個精神世界的白叟牧場，相較要更美麗一些。

「俱樂部」公會眾人同時皺眉。

或許他們眼中，萬惡不赦的牧場，在這些被圈養者眼中，就是他們的......家吧！

畫面一轉。

卻是小七又雪還有其他幾個被圈養者，望著那有翼龍小鳥飛過的天空，露出了羨慕的眼神。

畫面又是一轉。

卻是小七，躲在暗處瑟瑟發抖的看到，剛剛和她們一起望著天空的兩個大一點的小夥伴，被拖著出欄了。

他掙扎，但沒有任何作用！

虛幻、飄忽的畫面消失，「俱樂部」公會的眾人，卻是看到面前出現了一個又一個面容相對很是熟悉的被圈養者。

小七、又雪赫然在其中。

“看一看外面的天空，曾經是我們的願望，現在已經實現了！”

“想要殺了那些魔物報仇，這段時間你們殺了一批又一批......這個願望也實現了！”

“而且，還意想不到的在天空飛翔過了......這個願望也算是實現了！”

“還有那些美味至極，就像是天國的美食......以前想都沒想過的願望，也實現了！”

“最重要的是，人，謝謝你們告訴我們都是人，和你們一模一樣的人......以前從不敢想！”

“我們已經沒有任何遺憾了，就算是我們死了，也請不要有任何的遺憾！”

“輕裝上路吧！”

小七、又雪，還有其他一個又一個，膝蓋被挖去，被他們強行帶上路的被圈養者的面龐，逐一浮現。

他們臉上有笑，安慰著「俱樂部」的眾人，勸他們輕裝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