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現在能值多少錢？”蘇大頭問道。
“其實清五帝裡邊就順治和康熙通寶值點錢。”周至笑道：“旌陽的老頭還挺識貨的，你這個順治通寶是雲一厘，非常少見，光這一枚錢現在起碼就值六百元了。”
蘇大頭和楊和翻開錢串上那枚順治通寶，果然，背後一邊是一個雲字，另一邊是厘字上面多了一橫，其實是兩個字，“一厘”。
“就這個銅錢這麼貴？”
“”順治一厘式錢一共發行了十七種，唯獨滇省的‘雲一厘’時間最短，只有順治十六年至順治十八年這三年有鑄造，因此存世就非常少。”周至說道：“你們倆的串子都盤玩得不錯呀。”
“你還沒說你的值多少錢。”蘇大頭不讓周至轉移話題。
“這個要細說起來就太複雜了。”周至摩挲著自己久不盤完的大五帝：“光開元通寶就有五十五種之多，不光唐朝在鑄造，就連宋太祖時期也在鑄造，價值從三五元的普品，到上萬元的金幣都有，價差是極大的。”
“我的這個嘛，大致就兩千出頭吧。”
“這麼貴？”蘇大頭都傻了，周至這個串子單從品相來看比他和楊和的差遠了，尤其是前兩代的錢，秦半兩和漢五銖，特別是漢五銖，簡直沒法和自己的串子比漂亮。
“我這串裡邊最貴的是這個開元通寶，叫藍三雲，你們看背面，是三朵雲彩外加一個藍字，現在大概在兩千多塊吧，剩下的幾個就不如何值錢了。”
“像半兩和五銖，因為秦漢兩朝鑄錢的工藝還很差，特別是漢朝放任各諸侯濫鑄，品質更是低劣，我這已經算是品質很好的美品了，你們是沒見過別的半兩五銖，手一捏都能碎掉。”
“不過要說價錢，除了藍三雲開元，真沒一個值錢，加起來……不到一百吧。”
“要是不懂行的，真要給坑死。”蘇大頭叨叨著：“我還以為古玩就是越古的越貴呢。”
“如果工藝水準和珍稀程度相同的情況下，你這麼說那也不算錯。”周至說道：“可要是如製作粗糙，品相低劣，存世量極大的普通五銖錢，一般古玩攤上三塊五塊就能拿到，而製作精美，存世量極小，品相過得去的幾款開元通寶，隨便都能幾百上千塊。”
“瓷器也是如此，宋代湖田窯，邛窯，磁峰窯這類普通貨色，價格甚至連光緒官窯，道光慎德堂的千分之一都不到。”
“要是真按照年代來，宋代相比清末都早千年以上了，可不值錢就是不值錢。”
“除了上述的原因以外，還有一個重要因素就是行內對古玩品類的炒作，這東西就好像時裝一樣，這幾年流行這個，過幾年流行那個，以前是青銅器，玉器；後來是唐三彩，南北朝造像；再後來又是清三代官窯瓷器，明清傢俱……”
“有兩樣倒是一直熱門，那就是書法和繪畫。不過書畫裡邊也有一股自己的潮流，今天流行明四家，明天又變成民國海派大家，後天又變成現代學院派，一般人也不可能鬧得明白。”
“太求複雜了……”蘇大頭又開始了搖頭：“為啥文廟前頭還有那麼多人當冤大頭……”
“其實蜀都文化公園市民拍賣的冤大頭也不少。”周至提醒著面前的兩個人：“好些所謂的拍品，現在看似跟風撿便宜，其實估計再過一百年都漲不起來。反正給你們的忠告就是多看少買，沒有識別能力就別動手，如果實在是想要買點啥的話……”
楊和和蘇大頭同時伸手指向周至：“找你！”
“其實買摩托買古玩都不如買房子。”幾人吃吃喝喝，周至給他們把酒倒上，又勸：“大頭你也老大不小了，旌陽的姑娘有股子北方女孩的脾氣，豪爽大氣，有合適的可以考慮了。摩托車騎著兜風最多就是一時開心，有個踏踏實實的家才是長久之計，奔著結婚去的好女孩，肯定更喜歡有自己房子的男生。”
“那不行。”蘇大頭又搖頭：“等我考上正工，我就要離開旌陽。”
“啥？！”周至一聽就想發火，但是想想楊和還在身邊，又暗自壓了下去：“你怎麼一會兒一出？離開旌陽，你又能去哪兒？”
“去深市啊！”蘇大頭說道：“那邊是大廠，都是解決臨時的，突發的問題，對人的鍛鍊更大。”
“安然表哥說了，那邊更適合從低階到中級的成長，這邊更適合從中級到高階的成長。”
“你特麼嚇我一大跳！”周至伸手在蘇大頭腦袋上拍了一下：“我還以為你是要鬧辭職呢！不說清楚！”
“好啊你還是暴露了！”蘇大頭憤憤不平：“你還是以為我跟幾年前那樣不靠譜！”
“哈哈哈……”周至端起了杯子，樂呵呵地道：“老天爺你還知道自己幾年前不靠譜啊，大進步！來來來我敬你一杯算是賠禮道歉好不好……”
兩兄弟小一年不見了，雖然明知道明天上班的要上班，上學的要上學，還是憋不住，躺一個床上聊著聊著就聊到了半夜兩三點。
好在年輕人精神頭健旺，早上起來衝完冷水澡就又清醒了，為了保持狀態，蘇大頭早飯都不吃，就騎著摩托回旌陽了。
周至算是鬆了一口氣，直到今天，他對大頭才算是徹底的放心，這貨到現在總算是真正的長大了。
“走，吃早飯去。”周至跟楊和說道：“一星期都沒見到你人，怎麼樣，工地適應不？”
“還行。”說到工作的事楊和倒是挺滿意：“還給配了bp機，公司待遇真不錯。”
“一個bp機就把你收買了？”周至笑道：“小魚兒對你希望大得很，你也要早日爭取讓單位給你把大哥大也配上。”
“那可不敢想。”楊和很厚道：“起碼現在不敢。”
兄弟倆找了一家小籠包店開吃，周至又跟他說道：“要是遇到什麼事兒，可要跟我通個氣，千萬別有怕給我添麻煩的想法，咱們幹技術的公司，內部關係相對要單純一些，不過有些甲方卻不一定自覺，看到老實人就想欺負一下。”
“華西的確牛逼，但是就算再牛逼，醫大現在不也和蜀大併成一個學校了嗎？雖然俗話說閻王好過，小鬼難纏，但我們總有關係可以找到正管那小鬼的閻王。因此並不麻煩。”
“關鍵是有事兒我得知道，明白我的意思不？”
“明白。”楊和點點頭：“不過我在那邊歸胡總管，這些不是應該他向你反應嗎？”
“嗨！吃飯吃飯！”周至這才反應過來，楊和目前還是個指哪兒打哪兒的純技術人員，壓根都參與不到這些事情裡邊來，自己純屬關心過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