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元道,丹陽派。

作為鹿元道超一流勢力,丹陽派自然而然是鹿元道的武林魁首之一,此次的武林大會,也收到了來自五大頂級勢力聯名發出的江湖令。

正魔大戰,乃是影響雲西江湖百年氣運之戰,整個雲西之地的江湖勢力都很積極,即便是平日裡素有矛盾的勢力之間也都摒棄前嫌紛紛前往大漠城會盟。

丹陽派作為鹿元道三大魁首門派之一,也是很積極的召集了他們下轄的各方勢力前去會盟。

這段時間,已經陸陸續續去了不少人。

最後一批,是由丹陽派掌門宋凌君親自帶隊趕赴大漠城。

不過,在趕赴之前,

丹陽派卻臨時遇到了一點意外稍微耽擱了一些時日。

滄瀾道一流世家柳家,帶著超過十家滄瀾道中的一流勢力前來尋求庇護,一時間,丹陽派內部分成兩派爭執不下。

贊成一派覺得可以收留,因為柳氏一脈雖然都已經被殺了個七零八落,但是,畢竟十幾家一流勢力,雖然落魄了,但多多少少還有一點底蘊,有不少潛力不錯的年輕子弟,大修行者也有十幾個,對於丹陽派來說,也是不小的助力。

這份助力的確不算小,放在滄瀾道已經最後與一個平陽府相媲美,當初平陽府一帶,七大一流勢力,加起來也不過才十來個大修行者,更何況,柳氏之中還有不少高階的大修行者。

但是,反對派覺得有些不划算,雖然助力不小,可是也不見得對方就是真心實意,大機率只是想用丹陽派做擋箭牌,抵擋北斗幫的清算。

另外,收留柳氏一脈,必定得罪北斗幫與北斗幫交惡,而且馬上就要參與武林大會,當時候雙方碰面,難保北斗幫不會因此而找麻煩。

就在兩派爭執不下時,

丹陽派掌門宋凌君親自接見了柳氏如今臨時任命的家主柳醉風,經過長達一個時辰的交流之後,宋凌君直接拍板決定,讓柳氏一脈併入丹陽派。

至於為什麼宋凌君會同意,一直也沒有一個具體說法,

不過,得到比較廣泛的認可是宋凌君惜才的說法。

柳家臨時任命的家主柳醉風,江湖人稱隱山劍客,乃是成名多年的五境大修行者,十幾年前,也曾上過雲州天驕榜,雖然排名並不靠前,但是,只要上過雲州天驕榜,都是被公認有希望成就宗師的。

另外,拋開柳醉風有望宗師之外,柳醉風在江湖上名聲也非常好,喜好交友,明明是個世家子弟,卻在隱山上建了一座江湖,平日裡就專門接待江湖朋友,經常都能看到柳醉風在隱山上去一些江湖朋友喝得酩酊大醉,每次醉了就喜歡在山頭舞劍,也素有隱山一劍醉春風的戲言。

所以,不論從武道天賦來說,還是混跡江湖的名聲,這柳醉風都是江湖上少有的人才,因此,大多數人都認為宋凌君寧願得罪北斗幫的也要收留柳氏就是為此。

但是,事實上,

當時宋凌君見柳醉風,兩人聊的內容並不是外界猜想的那些,而是一個人,如今江湖上聲名鵲起的殺神顧斬。

……

丹陽派,一間書房裡。

掌門宋凌君正在給門內高層囑咐一些事情,當吩咐完之後,他望向一位長老,問道:“調查清楚了嗎,那個顧斬真有柳醉風說的那麼天資卓越?”

那位長老拱手道:“不止,柳醉風瞭解的都還差了些,那顧斬的天賦比柳醉風說的還要強上幾分,別說我丹陽派弟子無人能夠出其左右,便是整個雲州,恐怕也只有天驕榜上那前五名能夠壓他一頭。”

宋凌君皺了皺眉,道:“也就是說,僅次於第一梯隊的天驕。”

“不錯,”那位長老說道:“而且此子如今已經得到了北斗幫的重點培養,天賦會被開發得更強,所以,柳醉風說得不錯,如果不處理,將來恐怕又是一個莫景舟。”

宋凌君微微皺了皺眉,道:“讓柳醉風來見我。”

當即,一眾高層紛紛離開。

很快,書房外來了一個風度翩翩的中年人,正是柳氏一脈如今的領頭人柳醉風,年輕時也曾是江湖上有名的美男子,儒雅公子,如今即便是已經年逾不惑,歲月在他氣質也沒有留下痕跡。

“宋掌門。”

柳醉風進門,拱手執禮,一舉一動都渾然天成,讓人覺得很舒服。

宋凌君微微一笑,說道:“醉風,你上次的提議我答應了,你要的破障丹我可以給你,不過,你可要想好了,用了破障丹,你的境界一輩子都沒法再有進步了,

以你的天賦,厚積薄發,自主突破宗師應該是可以的,到時候,步入另一番天地,有望窺得大道再進一步,另外,使用破障丹,雖然能讓你進入宗師,但也只是偽宗師,相對於正常突破,還是差了一些。”

柳醉風微微笑了笑,說道:“我這一生寄情山水,本來突破宗師已經就差臨門一腳了,可偏偏柳氏出了此事,斷了我的道心,如果不是我控制得及時,說不定現在修為都倒退跌落五境了。

如今,我已然是無望宗師了,不過底子還在,使用破障丹也比一般宗師差不了太多,用此殘身為柳家掙一份前程也划算,只希望宋掌門在我死後能夠信守諾言,善待柳氏一族。”

宋凌君說道:“醉風,其實有其他選擇的。”

柳醉風搖了搖頭,道:“此子天賦之強,想來宋掌門您已經瞭解過了,如今再不殺他,等他真成了勢,就很難了。

如果我以宗師之力,成功殺了顧斬,那就正好,替丹陽派解決了一個重患,北斗幫清算,我甘願領死也不會牽扯丹陽派,如果我以宗師之力都殺不了顧斬而被反殺,想來,也足夠引起丹陽派的重視,宋掌門,你針對北斗幫的計劃就不會再有人反對了。

貴派很多人之所以不支援你對北斗幫佈局出手,是因為他們安穩習慣了,覺得能夠熬死莫景舟,可當他們親眼看到新的莫景舟即將出現,他們就會感受到那種壓力,就不會再反對你的計劃了。”

宋凌君眉頭一皺,道:“便是你突破至宗師,你都沒把握殺了顧斬嗎?”

柳醉風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據我所瞭解的情況來看,很難說,如果懸虎門之變,顧斬沒有參與,單純只是他如今公開在外的戰績我能殺。

但是,懸虎門中,當時的情況沒人在場,只是可以確定顧斬有參與其中,但他到底在其中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我不知道,如果真是他一個人全殺,那我即便是突破宗師,也沒有絕對把握殺得了他。”

柳醉風沉聲道:“如今外界對顧斬實力的預估已經達到了第二梯隊天驕的頂峰,如果還不夠準確,豈不是說,他可以達到第一梯隊的層次?”

“很難說。”柳醉風嘆了口氣,道:“所以,宋掌門,我替貴派當這個試刀石換你們庇護柳家,怎麼算,你們都是不虧的。”

宋凌君取出一個巴掌大的盒子遞給柳醉風,說道:“這是破障丹,可以助你突破宗師。”

“多謝。”柳醉風接過盒子朝著宋凌君拱手致謝,說道:“宋掌門,柳家,就託付給你了,這一次之後,不論是我成功與否,你都可以實施你的計劃了。

成,貴派與北斗幫之間不可調和,如果龍王報復,貴派必定上下一心,如果龍王不報復,那就說明龍王是真的出問題,貴派那些求和派也會滋生其他心思。

敗,那就說明顧斬絕對是下一個龍王,貴派那些求和派的人也絕對坐不住了,到時候,你的主戰理念也不會再有人反對,針對北斗幫的佈局也可以順理成章的進行下去。”

宋凌君點了點頭,道:“好,醉風你放心,柳家在我丹陽派,除非是我丹陽派不在了,否則,柳家都絕對不會出問題。”

“多謝。”

柳醉風拱了拱手,轉身離開。

目送著柳醉風離開,

宋凌君微微嘆了口氣,輕聲道:“通知下去,即刻開拔趕赴大漠城。”

房間裡,出現一道身影,快速離去。

……

就在雲西之地正魔大戰紛紛擾擾之時,

雲東之地也不太平。

雲州大軍與白蓮教的對峙在開春之後就已經結束,這幾個月裡,白蓮教已經連續發起了好幾次衝鋒,

而云州軍隊以天諭關為中心拉起的那一條戰線已經是千瘡百孔,朝廷的援軍遲遲不來,軍資也是一拖再拖,天諭關已經有了要被攻破的趨勢。

而偏偏在這時候,

雲州軍方的兩大軍侯之一的留侯再一次大戰中被白蓮教一位擅長刺殺的絕頂宗師行刺重傷,一時間,雲州軍方士氣低落。

但,好在一直與留侯不太對付的城陽侯這一次沒有掉鏈子,轉守為攻,連敗白蓮教三次,為雲州軍方爭取到了喘息時間,戰線迅速恢復,

不過,這也讓雲州很多人有些擔憂?

特別是以欽天監監正秦攸為首的一派。

秦攸屬於官府一派,與軍方留侯一派的人一直對城陽侯保持著高度警惕,當初龍關失守,是雲州戰場局勢轉變的開始,那一戰後,雲州軍方第一人大將軍戰死,白蓮教攻陷北境長驅直入,徹底逆轉戰局。

而龍關失守,

秦攸和留侯一派的人,一直都懷疑城陽侯在龍關失守一事中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所以,一直都在警惕城陽侯。

戰場開啟這麼久,

城陽侯作為雲州兩大軍侯之一,卻一直沒能夠上到正面戰場,然而,這一次留侯重傷,不得不讓城陽侯掛帥,這也就是成了秦攸一派的心病。

臨江城。

經歷了長達一年多的戰爭,如今的臨江城顯得十分蕭條,滿城房屋,十室九空,無數百姓都紛紛搬離,很多江湖幫派也都解散,有的遠遁,有的投身入了軍隊,有的在錦衣衛的帶領下負責後勤保障。

府衙,一間書房裡。

知府楊允之正在與人下棋,如今的楊允之已經有超過一半的頭髮都白了,越來越瘦,短短一年時間,卻彷彿老了二十歲一般,面板黝黑,身形句僂。

而坐在他對面的是一個滿頭白髮的老者,但是,相對兩人的面容,那白髮老者卻是精神抖擻,鶴髮童顏,此人正是楊允之的師父,雲州欽天監監正秦攸。

“允之,有時候,你得學著放過你自己。”

秦攸看著面前這個得意門生,微微嘆了口氣。

他乃是天下頂尖的宗師,一生收徒很多,有武道天賦卓越者,也有平平無奇者,有性格乖張者,也有謙謙君子,有的入朝為官,平步青雲,有的閒雲野鶴浪跡江湖,有的著書立作,有的歸隱世間甘心平凡。

但是,若說他最滿意的弟子,還是如今坐在他面前,看起來比他還要老的楊允之。

他的弟子全都主動求上門的,唯有楊允之是他去搶來的。

當年楊允之是要進入稷下學宮的,但是,無意間與微服出行的秦攸相遇,兩人相談盛歡,最後,秦攸直接使用手段將楊允之從稷下學宮搶到了門下。

也不枉費秦攸花費那麼大的心思,

楊允之在他門下學習幾年之後,進入朝堂為官。

但那時的楊允之年輕氣盛,曾當朝呵罵皇帝昏庸,更是當街毆打仗勢欺人的皇家貴胃,最後更是在朝堂之上將烏紗帽砸向皇帝。

如果不是有秦攸做保,早就死了無數次了。

但最後也逃脫不了被下放貶官的命運。

但,有秦攸罩著,雖然被下放,但是卻被秦攸帶來了雲州欽天監。

從那之後,楊允之徹底展露了他的才華,短短几年,讓那時候餘威猶存的錦衣衛大部分權力落入欽天監之中,直接讓雲州欽天監一舉成為雲州官方巨頭。

之後遊歷雲西,定下青峽盟約,

那個計劃,只有秦攸一個人支援,

那時候,官府當年全都是唾罵楊允之的,竟然讓朝廷給那些不服管教的江湖人封爵,一時間千夫所指,淪為欽天監之恥。

迫於壓力,楊允之離開欽天監,來到臨江城做了知府。

隨著這些年,朝廷越來越腐朽,青峽盟約的真相漸漸浮出水面,可是,楊允之揹負了三十年的罵名,卻沒有人為他清洗。

在這樣的情況下,

楊允之又制定一場死間計劃,雖然後面出了意外,但是,依舊讓潛伏暗處的白蓮教浮出了水面。

欽天監入主雲州,青峽盟約,死間計劃,

三件事情,任何一件都足以青史留名,

可楊允之卻得到的卻是三十年罵名和家破人亡以及殫精極慮之後一輩子的愧疚。

秦攸看著面前這最得意的門生,心裡一陣發酸,說道:“允之,為師一定會為你正名的。”

楊允之嘆了口氣,搖頭道:“老師,不需要了,弟子所求非功非名,所求只是天下太平,我沒能做到,但我自認對得起黎民百姓,但,對不起我的家人,就這一點,我便沒資格去洗汙名了!”

秦攸嘆了口氣,道:“允之,世上安得兩全法,人生在世,總是如此,當你做了選擇就要去面對這個選擇的後果,何苦畫地為牢!”

楊允之搖了搖頭,道:“以前,我以為我是對的,我覺得我不會後悔,可現在我迷茫了,一切都是按照我想象中進行的,可結果卻並沒有變好,老師,我覺得我可能錯了。”

秦攸愣了一下,說道:“你對朝廷失望了?”

楊允之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說道:“我以為我可以挽大廈之將傾,可是,事實卻證明了,我的所有謀劃都成功了,但是,結果卻越來越糟糕了,老師,有時候我就在想,是不是一開始就錯了。”

秦攸緩緩說道:“可你是官也是臣。”

楊允之沉默了。

良久,秦攸開口道:“允之,我此來,是希望你重回欽天監。”

“不了,”楊允之搖頭道:“老師,我已經累了,也老了,不想再折騰了,死間計劃,就當是我在這世間走一遭的結尾吧,老師,我真的累了。”

秦攸長嘆了一口氣,

有很多話堵在嘴邊卻說不出來,看著已經如同行將就木一般的楊允之,他知道,自己這個弟子,驚豔了幾十年,如今畫地為牢在此,已經失去了光澤,除非能夠自己走出來。

沉默了良久,

秦攸說道:“允之,死間計劃還沒有結束。”

“我知道。”楊允之說道:“但是,我已經無力再繼續下去了,老師,死間計劃,我開了頭,就由您來收尾吧!”

“我還差一步。”秦攸說道:“雲西,青峽盟約,如今到了最後期限,雲西那邊已經開始反彈了,正魔大戰即將開啟。”

楊允之輕聲道:“意料之中,順著他們的計劃便是,他們想要一份自主權,那就給他們,讓他們安心便了,這本就是我計劃中的一環,老師,你不要忘了,青峽盟約本就是為死間計劃服務的啊!”

秦攸皺了皺眉,道:“十萬大山裡的魔道,你能確定他們不會反水嗎?”

“不會,”楊允之說道:“他們不可能甘心永遠都藏在大山裡,青峽盟約的後半段計劃,就是他們的機會,雲西正道江湖以為他們最大的敵人是朝廷的封爵制度,實際上,他們最大的敵人是十萬大山的魔道。

三十年時間,已經足夠讓他們放鬆警惕了,正魔大戰之後,他們會得到他們想要的自主權,但他們忘記了人心,當沒有了一致對外的壓力之後,內訌才是最恐怖的。

到時候,雲西江湖內亂,就是魔道的機會,而那時候,欽天監會被魔道在名義上牽制,城陽侯的機會就來了,欽天監被牽制住,留侯的兵力就被壓制,白蓮教又是與他聯盟在扶持他的,

如此大好機會,千載難逢,城陽侯又怎麼可能還隱忍得住,他的反心必定會暴露出來,那時候,就是收網的時候了,死間計劃,也就完成了。”

秦攸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允之,死間計劃,是由你開啟的,更應該讓你來收尾。”

楊允之搖頭,臉色有些猙獰,道:“老師,死間計劃的前半部分已經佈局完了,只是,死的人太多了,龍關失守,三十萬亡魂每日每夜都在我耳邊嘶嚎,我真的沒辦法再堅持下去了!”

秦攸伸出手,輕輕拍了拍楊允之的肩膀,千言萬語堵在心頭說不出來,最後,只是說出一句:“你,辛苦了,陛下,不會讓你失望的。”

楊允之嘆氣道:“陛下也挺累的,他登基以來,隱忍偽裝了這麼多年,唉!”

“也罷,”

秦攸說道:“既然你實在不願再出來,這後半段收尾,就由為師替你執行吧!”

說罷,秦攸突然問道:“對了,那個顧斬,是你埋的暗子嗎?”

楊允之搖了搖頭,道:“不是,我只是覺得這個年輕人很不錯,不想他隕落,所以給他指了一條路,但是,沒想到他竟然能夠在雲西大展風采,說實話,這是我沒預料到的,我知道他天資卓越,但沒想到竟強橫至此!”

秦攸也嘆道:“若是早知這年輕人天賦如此強,當初就不該讓他去雲西,我拼著這張老臉也得保下他。”

楊允之輕笑道:“若是您保他,那死間計劃可能就得耽誤了。”

“這……”秦攸愣了一下,說道:“這倒也是,對了,我記得你還發掘了一個年輕人,如何了?”

楊允之說道:“榮亦初嗎,相對於顧斬的起勢之速,他自然是比不了的,不過,也不差了,去年冬到了京都,成功拜入了稷下學宮,其他的就不太清楚了,但想來應該是不差的。”

……

京都,郊外。

夕陽西下,餘暉將小鎮淹沒其中,一個小巷深處,有一座僻靜的小院子。

天色漸晚,小院裡點起了幾盞燈火。

榮亦初在書房裡靜靜的看著書,一個護衛跑進來,拱手道:“先生,古大人來訪,正在客廳。”

這個護衛其實是當初臨江城榮家的人,但是,自從榮亦初拜入顧斬門下之後,他就約束榮家的人不得在叫他家主公子之類的稱謂,他既入顧氏門下,那就不得再用獨立的稱謂,那之後,榮家大多數人都稱他幕僚身份為先生。

榮亦初放下手裡的書,緩緩起身出門。

護衛說的古大人乃是當初在臨江城錦衣衛任職百戶的古川,如今擔任戶部右侍郎,位高權重。

當初顧斬離開臨江城之時,給了榮亦初一封信,讓他來京城之後轉交給古川。

古川在臨江城時,本就認識榮亦初,只是沒有太多交集,但自榮亦初來京,古川得知榮亦初與顧斬的關係之後,就與榮亦初來往密切,榮亦初在京都能夠那麼快立足,都還是託古川的幫助。

榮亦初來到客廳,就看到古川在裡面坐著喝茶,當即進門,拱手道:“古大人。”

古川放下手裡茶杯,笑吟吟的說道:“榮先生,最近聽到了一些關於顧斬兄弟的訊息,想著你肯定想知道,今日就是專門來告知你的。”

榮亦初眼睛一亮,急忙問道:“以我家大人的天賦能力,想來,即便是在雲西那座波瀾壯闊的江湖中,也定然能夠嶄露頭角吧!”

古川輕笑了一下,道:“何止是嶄露頭角,直接成了雲西之地年輕一輩的代表人物,不止於此,據我所打聽到的訊息,他甚至有可能成為北斗幫的接班人!”

“北斗幫?”榮亦初微微一驚,問道:“可是那掌控一道之地的頂級大幫派,號稱可敵朝廷十萬水師的北斗幫?”

“不錯,”古川點頭道:“這天下也就只有那一個北斗幫!”

說罷,古川有些感慨道:“說實話,當初在臨江城時,我知道顧兄弟非常人,將來有望成為一方人物,可我是萬萬沒想到,他發展速度竟然快得如此驚人,如今的他,便是放在京都這攤渾水裡,那也是受各方傾力招攬的物件,便是在我古家,那也是能成門面擔當的人物。”

榮亦初臉上滿是笑意,只是,欣喜過後,他眉頭緊鎖道:“只是,大人他能走到如今這一步,看似輝煌,怕是也受了不少常人接受不了的磨難,而如今,他必然是站在風口浪尖上,不知道被多少人盯著,

以我家大人那寧折不彎的性格,怕是會遇到不少明槍暗箭,可我卻不在他身邊!”

說罷,榮亦初長嘆了一口氣,很是自責道:“只怪我能力不足,沒辦法跟隨在大人身邊,以他現在的身份,我便是去替他擋一擋暗箭的資格都沒有。”

古川拍了拍榮亦初的肩膀,說道:“你也不需要如此看輕你自己,榮先生,你能拜入稷下學宮,就足以說明你的能力!”

“不夠,遠遠不夠,”榮亦初說道:“當初大人將我從深淵中拉出來,我就發誓這一生一定要跟隨大人的腳步,替他掃清前路漫漫中的荊棘,如今只是一個書院學子的身份,定然是不夠的。”

古川皺了皺眉,道:“你……不會是想去走一道書山學海吧?”

榮亦初點了點頭,道:“唯有走過書山跨過學海,我才能真正踏入儒教,窺得那一縷文氣,才能有資格跟隨大人。”

古川沉聲道:“書山學海就在學宮之中,從不限制,任何人都能去,可數百年來,敢去踏足的人少之又少,你可知為什麼?”

榮亦初平靜道:“因為難度很大,稍有不慎就會迷失在其中,即便活著出來了,也會永遠是個瘋子,而且,即便是獲得那一縷文氣,能夠真的留住成功的更是百裡挑一,而最後蘊養成功,踏入儒道的也是百裡挑一。”

古川點頭道:“既然你知道其中兇險,也知道其付出與收穫的差別,你還要去?”

“我要去。”榮亦初說道:“書山學海,錘鍊的是意志,我去深淵,我被黑暗吞噬過,但我被那一道光明拉了出來,從那之後,我的心中就一直有一縷光明,不論書山學海有多浩瀚,不論有多恐怖,只要我心中的光明還在,我就能走過!”

古川注視著榮亦初看了良久,說道:“你與顧兄弟很相似,都是屬於那種堅定不移的人,既然你心意已決,再勸也無用,我就助你馬到功成,我會派人替你護法,書山學海中我沒辦法幫你,但我可以保證外界絕無任何人可以干擾你。”

“多謝古大人。”榮亦初拱手。

古川擺了擺手,說道:“無須客氣,我與顧兄弟乃是刎頸之交,敢把後背交付對方的,你是他的人,那我理所應該助你。”

就在這時候,

門外一個護衛跑進來,看了看古川,然後朝著榮亦初拱手道:“先生,李小姐又來了,非要見你,揚言說你若是今日不見她,她就一把火把這院子給燒了!”

榮亦初臉皮微微抽搐。

古川也是臉色瞬間一變,道:“不會又是藍田縣那個李安樂吧?”

榮亦初表情也很不對勁,緩緩點了點頭。

古川騰的一下站起來,拱手道:“榮先生,告辭!”

榮亦初急忙說道:“古大人古大人,你與李小姐相熟,不妨替我勸勸她再走不遲!”

“我還沒活夠。”古川無語道:“榮先生,你說你,招惹誰不好,偏偏去招惹李安樂,此女是什麼身份,以你榮先生的智謀不可能猜不到吧?”

榮亦初點頭道:“姓李,又住在京都外的藍田縣,化名安樂,在京城之中讓人避之不及的,也就只有安樂公主了。”

古川說道:“你知道就好,美人是好,可也得看情況,這安樂公主是已經許了人家的,還是望族杜家,比之我古家都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安樂公主行為不檢,出了名的放浪形骸,名聲極差,可畢竟是公主,而杜家也是要臉面的,你真與她傳出點什麼,那可就麻煩了。”

榮亦初無奈道:“我也不想的,我壓根就沒想要去招惹她,前些日子與同窗出行踏青,見到她落入水中又不會水,情急之下才去救她的,誰知道救了她就惹來這麻煩。”

古川輕笑道:“英雄救美,美人傾心,才子佳人倒也不失為一段風雅韻事。”

“得了,”榮亦初無奈道:“古大人,您就別調侃我了,我在這都快愁死了。”

就在這時,

門外又有一個護衛跑了進來,驚喜道:“先生,那位李小姐走了!”

榮亦初和古川都有些驚訝。

那個護衛說道:“是古七小姐把她叫走的。”

古川愣了一下,說道:“我七妹?”

“是。”那護衛低聲道。

古川咧嘴一笑,說道:“榮先生,有我七妹出手,你應該暫時安全了,京都之中的年輕一輩裡,我七妹的面子還是很好使的,沒幾個年輕人不服她的。”

榮亦初輕笑道:“古七小姐風華絕代,為人處世也是有口皆碑,京都少年不論是男女,也都是敬重她的。”

古川點頭道:“可不是,即便是在我古家,那些老古董吵架的時候,只要七妹出面,也都能夠坐下來好好商量,說實話,我在古家不怕我爹我娘,也不怕那些長輩,就怕我這個妹妹,

她其實一直都是很溫婉大方的,也從未與人爭吵過動過手,可就是往那一站,我就莫名的心慌啊,還好她今天沒進門!”

那個護衛突然開口道:“古大人,古七小姐還讓小的給您傳個話。”

“什麼話?”古川問道。

護衛遞過來一張宣紙,說道:“古七小姐說,為兄長者,豈能隨意以妹妹終身大事開玩笑?”

古川接過宣紙,

正是雲州天驕榜上顧斬的那一頁。

古川臉色一垮:“完咯完咯,一時嘴欠,死定了啊!”

榮亦初疑惑道:“這是何意?”

古川無奈道:“當初在臨江城,我不是跟顧兄弟感情到位了嘛,就隨口一提,說他將來到了京都,我把我妹子介紹給他。”

榮亦初說道:“古家女子不少……”

古川哭喪著臉,說道:“可我有資格以長兄身份說這個事情的,也就是一母同胞的妹子,就這一個啊!”

榮亦初輕笑道:“其實,我家大人很不錯的,年紀輕輕,就上天驕榜了是不是?”

古川耷拉著臉,生無可戀道:“可我妹子都宗師榜了啊,當然,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還能不能回家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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