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凌朝後人
寒歆曼垂眸，道：“是您。”
她默了默，接著說：“寒歆曼盡聽公子吩咐！”
蕭檢：“那就按兵不動。”
“是。”
“你小心身份，不要暴露。”
“是。”
“給你的藥，你繼續讓他吃下。”
“是。”
吩咐完這些事後，蕭檢揉了揉太陽穴，剛從邊境回來解決了外患，沒有鬆緩多長時間，又要去解決內憂。
他站起來，伸手去開窗。
寒歆曼眼角瞄見蕭檢腰上似乎少了什麼，定睛一看，不由得震驚，聲調拔高，問：“公子？隱霧十二衛的玉佩呢！”
隱霧十二衛是當年凌朝皇帝的直屬組織，負責保護皇儲，子子孫孫，誓死效忠。
凌朝滅亡，隱霧十二衛也跟著消失。
象徵著隱霧十二衛號令的紫玉佩，得之便是隱霧的主人。
蕭檢每次會面隱霧的人時，會把玉佩戴在身上。
然而今天，頭一次他沒有。
面對寒歆曼的驚問，蕭檢只是淡淡的看了眼空蕩的腰間，說：“送人了。”
送人了？
寒歆曼足足花了半盞茶的工夫消化這個訊息！
確定自己沒有聽錯後，她從地面站起來，驚疑不定的看著面前的主子，說：“送給誰了？”
蕭檢抿唇，沒有回答。
他不說，寒歆曼也知道了，“蘇見覓是不是？”
寒歆曼胸口一起一伏，道：“果然是她，除了她，公子不會有喪失理智的時候。”
蕭檢皺了皺眉，“我很清楚自己的做法，作為下屬，你只需要聽從命令，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語調很冷，像是窗外屋簷滴落下的雨水。
寒歆曼咬了咬牙，說：“我現在就去要回來！”
紫玉是凌朝皇室儲君的象徵，不可落到外人手裡！
“回來！”
寒歆曼的腳步被叫住。
她轉身，頭一次直視蕭檢，他眉眼冷冽，不苟言笑，氣質威儀，一如當年救她於性命垂危之時。
他救了她，活過來之後，她就發誓，誓死效忠蕭檢。
隱霧十二衛裡，只有高風和寒歆曼效忠的是蕭檢，其餘效忠的都是凌朝。
所以蕭檢讓她站住，她再不甘心，也站住了。
“公子，沒有紫玉，難以服眾啊！”寒歆曼雙拳緊握。
隱霧十二衛不是十二個人，而是由十二個霧主和底下的隱衛組成的組織。
每一個霧主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手下的隱衛也是能以一當十的戰士。
他們只認紫玉。
誰有紫玉，誰就是隱霧的主人。
“但這是凌朝還在時的規定，即使沒有紫玉，我身上仍留著凌朝的血。”蕭檢一字一頓，鏗鏘有力。
即使他什麼都沒有，但他是凌朝唯一的火種，隱霧也不可能不聽他的。
加上蕭檢的魄力與手段，紫玉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吉祥物而已。
寒歆曼還是不服，道：“為什麼是她？她是蘇家的人，蘇家是大啟的忠狗！”
蕭檢淡淡道：“就憑她母親救了本王的命！”
她母親是她母親，蘇見覓是蘇見覓。即使她母親救了你的命，也沒有必要湧泉相報在她女兒身上，頂破天對她好一點。
但這話沒有從寒歆曼嘴裡說出來，察言觀色是作為下屬的必備條件。蕭檢對蘇見覓特別的情愫，在那日蕭檢讓她擋在蘇見覓面前獻舞時就有所察覺。
她點點頭，說：“寒歆曼盡聽公子吩咐。”
*
蘇家一夜分家，打了皇帝一個措手不及。
蘇家一直是他心頭一根刺，如今這根刺不僅沒有拔除，還多了幾根。
逸王和恭王都是他的兄弟，卻趁著大啟元氣大傷之時謀反！
連他信任的兒子也逼宮！
金碧輝煌的寢宮裡，燭光搖曳，牆上是大啟山河圖，是一代接一代帝王傳下來的寶藏。
如今大啟皇帝的影子孤零零印在壯闊的山河紙上，佝僂著背，沒有上朝時的威儀氣勢。
皇帝坐在冰冷的玉階上，長長的嘆了口氣。
江山萬里是他的，三千弱水是他的，百姓皆是他的子民，但現在他卻找不到一個知心人。
“讓曼嬪過來。”皇上聲音裡掩不住頹廢。
不多時，有人回報說：“曼嬪身體不舒服，早早的歇息了，要不要派人叫醒她？”
皇帝擺了擺手，算了。
他拿出一個精雕玉琢的錦盒，取出一顆赤色的藥丸，吞下。
隨著年齡的增大，很多事情力不從心，疑心病也越來越重，思慮過多，頭便痛。
像是有人拿著錐子一下一下敲著他的太陽穴。
幸好有曼嬪善解人意，從民間找來的藥方子頗有奇效，每頭痛時服用一顆，便有種神清氣爽之感，好像又回到年輕的時候。
藥丸有作用，他服用的次數也越來越多，越來越依賴。
同一個晚上，蘇見覓沒有睡著。
她失眠了整整一週，安神湯也只能讓她陷入短暫的睡眠。
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皇帝要對蘇家動手，也是遲早的事。
即使分家，不過是緩兵之計。
蘇見覓必須想到萬全的法子。
有一個念頭像瘋狂生長的野草，一旦起了心思，便纏上心頭，經久不散。
如果……如果皇帝退位，太子登基呢？
可太子在皇室裡屬於仁厚，放在太平之時還好，現在大啟滿目瘡痍，有點懸。
蘇見覓在床上翻了個身，窗外雨點拍打樹枝的聲音吧嗒作響，撥亂心絃。
她的手無意中伸到了枕頭底下，一個硬塊狀的東西。
拿出來藉著月光一看，是之前蕭檢送她的紅包。
去邊境前送的紅包，說是及笄禮。
及笄禮上，又送了三箱貴重物品。
蘇見覓按照蕭檢的話，沒有提前開啟，而是等著及笄那天再看。
然而最近事情太多太雜，她竟然忘了。
她及笄已經過了，可以開啟。
月華如水照在玉佩上，暈了一層淡淡的朦朧紫光。
是一塊上好的紫玉，紫玉的款式簡單大氣，沒有複雜的花紋，上面刻著一隻不知道名字的鳥，拿在手上溫溫的，很舒服。
蘇見覓很喜歡。
她把玉放在胸膛上，好像整個人都暖和起來了。
不多時，神經緊繃的蘇見覓安然入睡，還做了一個好夢。